第119章 ，【肅正協議】

  【肅正協議正在啟動……0.01%】

  希德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赫爾維蒂首府。

  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那麼強大的守護神咒就這樣被突破了，那個避難所明明已經守護了大姐姐可能有幾個世紀的時光，幾個世紀以來都相安無事。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自己害了大姐姐麼？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為什麼天使能夠找到大姐姐的藏身之處，為什麼天使會對大姐姐動手？伊露絲媞婭絲口中的「壞人」指的是天使，還是以天堂之主為首的整個天堂神系教會？

  正義？什麼才是正義？

  你們摧毀了我的家園，將那位與世無爭的隱居之人殺死，這就是正義麼？

  這就是所謂的天使的正義？

  希德用手指抓撓著自己的臉，無可抑制的狂怒正在摧毀著他的理智。

  他殘存的意識告訴他，他應該逃走，應該馬上逃走，否則接下來發生的事將會很恐怖，非常恐怖。

  如離弦之箭般，白髮少年飛身而去，留下了一臉迷惑的眾人，那位身高兩米二的天使繆拉澤爾女士似有疑惑地看著希德消失的地方卻沒有見到人，她皺了皺眉頭，還是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面前的廢墟上。

  尤利安群山中，希德的身影飛馳而過，掠過山坡，掠過雪原，掠過林海。

  他的手緊緊地握住劍柄，他的理智正在消失，他的情緒正在步入瘋狂。

  他沒有家了，再也沒有了。

  希德的視線逐漸被濃霧遮蔽，周圍的景色越來越模糊不清。

  遠處傳來隱隱約約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終於，終於要開始了！」

  在狂笑聲中，希德發狂地奔馳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正在沖向何處，他已經看不見東西了，他只能回憶著，回憶著他自從穿越之後這十幾年的經歷。

  他想起在這個世界經歷的時光，那一場場變故，那一次次戰鬥，每一點，每一滴，都讓希德感覺到……無比噁心！

  多麼令人作嘔的世界啊！

  惡狼貴族們如是，賽莉斯緹如是，天使們也如是，一個個口口聲聲，一個個用著所謂「正當的理由」，一個個用「正義」，奪走了我僅有的一切。。

  這樣的世界，還有什麼拯救的必要麼？

  毀掉吧，毀滅吧，讓一切化為虛無吧。

  【肅正協議正在啟動……10.2%】

  一個微弱的信號正在虛境領域中快速傳播著，該信號的頻率非常微弱，除了極少數無上存在以外，根本沒有人能夠捕捉到這個信號。

  然而，感應到該信號的無上存在們面色劇變。

  至上天，神國，天堂山。

  「不！不，不應該是這樣！」天堂之主朱庇特，白袍金眼金須的天堂之主高坐在自己的神座上，跟一直以來的鎮定自若不同，現在的天堂神系神王看起來就像個狂躁的瘋子：「不！這不公平！」

  「不！！！立即追逐信號的來源，立刻！」

  「吾主，信號來源太微弱了，我們根本無法追逐到信號的源頭。」神使們在恐慌中回應著。

  「快！否則一切都遲了！」

  至上天，冥府國度。

  「唔！」冥府的極樂園中，數以百億計的靈魂正在此安寢，然而隨著那個信號的傳來，原本長眠的靈魂們漸漸地出現了暴動的傾向。

  冥神奧賽里斯手捂著頭，祂釋放冥神之力注入冥界鎮壓死者們的暴動，然後遙望遠空。

  「冥神修士須知，他們若不信靠接受捐助得以贖罪，大額捐獻便是有用的，但他們若因金錢而喪失了對神的敬畏心，大額捐助便是最有害的。」

  「最終審判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開始？」

  「真是一如既往地……像祂的風格。」

  隨著詭異信號的加強，天堂神系，遠洋深海中的海之龍神，虛境監獄中的兩位龍神，還有當世的聖座至尊們都感應到了該信號的出現。

  糟了！

  【肅正協議正在啟動……41.6%】

  「喂！小子！」

  當希德回過神來之時，他發現自己出現在一個山道上，天空被陰雲密布，高山寒風如鋼刀般划過他的臉頰，雪花如棉絮般落下。

  他的身體出現了很大程度的變化，他發現自己的身體上有著大量由霧氣組成的鎖鏈，纏繞在自己身上，他的身體後方冒出數根黑色的觸鬚，隨著他的意志快速舞動，他的頭上冒出了一個深紅色的冠冕，這個冠冕沒有任何神聖的氣息，反而帶著一種無盡的詭異氛圍。

  在希德的視線中，天空正在傾斜，巨大的漩渦正在黑色風暴的底端生成，隨之而來的是雷霆暴雨般的衝擊。

  他的視線中泛著一層血色。

  「喂！哪來的臭小子，居然不聽人說話！」山道上有一大群人攔住了希德的路，他們全都手持著武器，還有幾個人手裡拿著火銃跟硬弩，為首的老大是一頭健碩的野蠻人，膀大腰圓身形像頭巨熊，他手裡拿著根幾十斤重的狼牙棒：「小子，獨自一人出來，膽子很大啊。」

  「看他的打扮，一看就是有錢的仔。」

  「細皮嫩肉的，長得真漂亮，可惜是個男人。」

  「男人又怎麼樣？借個地方給哥們泄泄火！」

  「沒想到這次出來收帳居然還有意外收穫？」

  這群人，是誰……希德拼命地眯著眼睛讓自己混亂的大腦思考著。

  這應該是一群土匪，而且看他們的規模應該是一群有相當組織力跟分工的匪徒。

  把他當成了落單的旅人？

  呵，也是，這季節，這時候，他這種落單的旅人，在匪徒面前，不就是一隻鮮美的肥羊麼？

  希德始終沒有回話，他還嘗試著控制住自己的身體。

  見他不回話，土匪們面面相覷，尤其是土匪頭目覺得這樣好像很丟臉，他大手一揮，一位下屬立即扣動硬弩的扳機。

  「咻！」弩矢破空而來，洞穿了希德的肩膀，白髮少年的身體微微地搖晃著。

  他受傷了，可這次受傷的感覺跟之前完全不同，應該說，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沒有痛苦。

  呵呵，應該是我變強了吧？畢竟之前再重的傷勢都受過。

  反而，有點快樂？這種身體充斥著強大力量的感覺，真不錯呢！

  好想縱情殺戮啊!

  敵人在哪兒呢？希德海藍色的雙目逐漸被深紅色覆蓋，他的視線馬上就鎖定了面前的土匪們。

  啊！原來在這兒啊！

  手握迅捷劍劍柄，希德英俊的臉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孤獨啊，享受吧，瘋狂吧，毀滅吧！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以報天！殺殺殺殺殺殺殺！

  心中焦躁的聲音正在不斷地放大，毀滅的欲望正在無法控制，土匪們正在說什麼希德已經聽不見了，他什麼都感受不到，也什麼都思考不了了。

  深紅色的劍魂現身，在土匪們驚駭的目光中，死神降臨。

  殺！

  希德沖入人群中，左手中袖劍抹過一人脖頸，右手迅捷劍下落，切開顱骨，一劍兩斷，活人的熱血濺得他滿臉都是！

  殺！

  右手圓劈，迅捷劍斬開空氣正中手腕，劍刃彈起切開咽喉，左手拉過垂死之人擋在身前接下兩發火銃子彈，希德在狂喜中一劍洞穿第二位土匪咽喉，左手袖劍順著人體構造切開他的脖子，然後轉身迴旋，割開第三人的胸膛！

  殺！

  一腳揣在膝蓋上，希德的身體飛身而起，他在人群中閃轉騰挪，深紅色的劍魂與主人一起，瘋狂地享受著這場饕餮盛宴！

  碎肢斷臂齊飛，被切開的喉嚨中噴出大股鮮血，土匪們的慘叫聲，求饒聲，驚慌腳步聲在希德的耳中是如此地動人悅耳，如此地令人愉悅。

  他一次又一次地攻擊著，殺戮著，讓自己全身都覆蓋上一層血色。

  「死啊！死啊！死啊！！！」希德的叫聲越發歇斯底里，每一條生命的逝去都讓他破壞得欲望更進一步。

  每當一條生命的逝去，他的理智就消散幾分，希德隱隱約約覺得自己這樣做不對，但他就是停不下來。

  理智的弦正在斷裂，意識正在消散，只剩下最本能的欲望。

  他一次又一次揮動手中的迅捷劍，一次又一次地享受著這個過程跟最原始的快樂。

  被切開的咽喉，落地的顱骨，勝利者的咆哮，落敗者的鮮血。

  這一幕對希德來說，就像是早春的微風一樣令人迷醉。

  「好好好好好好好！」

  「就這樣破碎吧，就這樣毀滅吧！」

  「不夠，完全不夠！」希德狂暴地將雙子銀狼插進已經下跪求饒的土匪老大嘴裡，他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迎面而來的五彩液體濺了他一頭一臉。

  這還沒完，他追逐著逃走的土匪，衝進了他們的山寨，將所見到的所有活著的東西全部宰了個精光。

  一直到視線之內再也不存在任何活著的東西時，希德的意志這才漸漸地散去。

  【肅正協議正在啟動……65.9%】

  神秘的幽靈信號正在快速增強！

  在驚人的速率增長之下，遍布整個大陸，乃至世界盡頭的虛境生物們都接收到了這個訊號。

  它們開始躁動起來，一種神秘的力量在呼喚著它們。

  虛境領域中，一個個沉睡中的太古實體也接收到了這個訊號，它們的身體漸漸有了反應，它們正在甦醒！

  所有的虛境廢墟、虛境遺蹟、虛境空間跟虛境領域正在發生變化，它們的空間逐漸扭曲並朝著現實世界快速逼近！

  這將是一場凡人有史以來即將面對的最可怕的災難！

  【肅正協議正在啟動……83.5%】

  當希德再次清醒時，他發現自己又出現在了別的地方。

  他發現自己坐在一座山間的廢棄神廟之內，外面的鵝毛大雪從破碎敞開的窗戶中飛過，破碎的建築結構呼呼作響，就像是鬼叫一樣。

  這座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神廟年久失修已經非常破敗了，昔日的木製結構幾乎全部在腐朽下倒塌崩碎，就連石制結構都被風化得很厲害，大殿地板上到處都是坑洞，唯有靠近神像的下方還算完整。

  「哎？」即使是大雪跟狂風都無法掩蓋希德身上的血腥味，他甚至感覺自己的嘴邊有著古怪的液體，用舌頭舔了舔，感覺鹹鹹的。

  「我這是在，哪裡？」希德用手扣掉黏在自己身上的碎肉，血塊跟不明的人體組織液。

  好冷，好餓。

  漫長野外生活的經驗讓希德形成了偵察周圍的習慣，他發現這裡是一座神廟。

  神廟內似乎並不是供奉著什麼神祇，而是供奉著三個人。

  這就很奇怪，希德記得自從人類紀元開始之後，除了天堂神信仰跟初代獵鷹皇帝信仰之外，就不存在也不允許供奉別的東西了。

  他從外面撿了點枯枝落葉，之前發生的事也漸漸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那是一場瘋狂的殺戮，希德大概殺了接近兩百人，他將一個控制著周圍許多村落的土匪群殺得乾乾淨淨，連土匪養的信鴿都沒有放過。

  這場盛宴暫時滿足了希德對鮮血跟頭顱的無盡渴望，理智回歸了高地。

  理智回歸了，但大姐姐卻回不來了，希德頹然地背靠著神像前的石板，他拿出打火器，嘗試點火。

  無論如何，先煮點東西吧。

  「啪~」打火器中迸出一點火星，火沒有被點燃。

  媽的！希德暴躁地繼續扣動機關。

  「啪啪~」打火器中的火星更小了。

  「我超愛你mua！」希德罵了一句，他用更大的力氣去扣動機關。

  「啪喀~」打火器發出了錯誤的響聲。

  它壞了。

  「呵~呵~哼~哼~」希德用力地喘著氣，他面容上青筋暴起。

  連你也這樣！！！

  將打火器砸在地上，看著它摔得粉碎，希德頹然地靠著石板，逐漸感覺自己正在被毀滅性的負面情緒淹沒。

  累了，毀滅吧。

  「圓神什麼的已經無所謂了。因為已經不再有願望，值得去實現了。傳達不了的戀情已經不需要了。因為已經不再有人，值得去愛了。」希德自嘲地笑道。

  很多時候，成年人的崩潰就在一瞬間。

  他的視線又開始模糊，周圍的景色再次消失，只剩下一座大門出現在希德的面前。

  他下意識地伸手推開大門。

  迎面而來的是一個詭異的黑色空間，這裡不像是現實世界，入目之處，只有千萬座幾十米高的書架從視線的這頭覆蓋了世界的那頭，就連地板都被各種卷宗、圖書覆蓋，令希德無法邁開腳步。

  「這裡是什麼地方？圖書館？」希德費勁地尋找著，在書堆跟書架之中，勉強可以辨認出一個實體——它正在整理著無數的卷宗圖冊。

  這是一個非人的存在，它頭戴深紅色冠冕，長著幾根黑色的鹿角，身後的觸手群協助著他整理著卷宗，將羊皮紙歸位。

  它的胸前長著很多的眼睛，它的身體被束縛在了許多由黑霧形成的鐵鏈之中。

  「你來了？」非人存在轉過身，面對著希德。

  「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希德看著周圍，白髮少年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明明是如此陰森恐怖的領域，可他卻覺得自己回到了家一樣，感覺很舒服。

  「這裡是我的領域，黑圖書館。」非人存在的嘴角大大地咧起，非常猙獰的笑容卻沒有絲毫惡意：「至於我？你真是健忘，希德-亞博倫，就在剛才，我們還在一起，讓世界感受痛苦。」

  「你操控了我？」希德的目光立即變得鋒利許多，他眯起眼睛：「你到底是誰？」

  「沒人操控你，我就是你。」非人存在對著希德說道：「曾經的你跟我是兩種完全不同意義上的存在，但你的穿越改變了一切，現在我們就是同一個人，你是希德，我也是希德，我是你的潛意識，我們同心同體。」

  「如果我們是同一個人？那你為什麼會存在？為什麼會操控我做剛才那樣的事？」希德質疑道。

  「不是我操控你，而是你讓我出來的。」非人存在繼續對著希德解釋道：「當你徹底失去理智時就會許可我的出現，我就是你的安全鎖。」

  「承認吧，另一個我，當時的你也是那麼地渴望殺戮，渴望發泄。」

  「…………」希德承認這個非人存在說得是對的，他沉默了幾秒鐘，繼續說道：「那為我會到這裡來，是你呼喚我？」

  「是你想要到這裡來。」非人存在依然搖頭，它笑得更猙獰更瘋狂了：「不是我呼喚的你，我說過，我是你的潛意識，是你內心最深處願望的表達，你來到這個地方，是為了自己說服自己。」

  「我持有那把鑰匙，而你現在想要打開它。」非人存在朝著希德伸出了一隻手。

  一顆深紅色的光球正在他的指間浮動。

  「我最後問你一次，另一個我啊，你確定要完全激活它麼？這將會立即為這個世界帶來XK級末日。」

  希德咽了口口水，瘋狂的負面情緒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毀滅吧，徹底毀滅吧。

  他朝著紅色光球緩緩地靠近。

  【肅正協議正在啟動……99.7%】

  手指越來越近，希德馬上就要觸碰到紅色光球了。

  他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尖叫聲。

  「希德！！！」

  周圍泛起一圈圈白光，希德觸電般猛地收回了手，眼前的非人存在很自然地點頭：「看來，你還沒有想好。」

  「回去吧，我，回去吧。」

  世界回歸了破敗的神廟中，希德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抬起頭。

  迎面而來的是舒適的純淨白光。

  鵝毛大雪中，一位單手拄著巨劍、身穿著華麗修女絲巾長裙的聖潔身影出現在破廟門口，她亮金色的長髮就像瀑布般垂下。

  更新了，求票票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