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上,南浦雲和李安相互對坐著,桌上則是放著一碟尚未吃完的肉乾,以及四壺已經空了的酒壺。
沒過多久,就見一位店小二走了過來,將那酒壺收走,然後又在這桌上再上了兩壺酒。
到現在為止,南浦雲和李安兩人早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了,只知道這是這店小二來這裡的第六回,每一次他們都會點上數量不等的酒菜,等到一桌狼藉之後,那店小二便會再次來到這裡,整理桌面,然後再上新的酒菜。
「李安,這一次玉峰試劍之後,這京畿府恐怕也沒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了,我恐怕是要離開這裡了。」南浦雲一邊喝酒,一邊說道。
「那你接下來打算去哪裡?」李安喝了一杯酒,問道。
「不知道。」南浦雲颯然一笑,「沒有目的的路途才更有趣,不是嗎?」
「這倒是。」李安點了點頭。
於是,兩人又幹了一杯。
「對了,你又有什麼打算?不要告訴我,你還會繼續待在這京畿府。」
李安挑了下眉,這句話倒確實是這樣,他並不會一直待在這裡。
事實上,李安其實已經做好了打算,計劃就在這個月之內,離開這裡。
至於他的目的地,和南浦雲一樣,也是暫時沒有做好打算。
只不過,區別就是雖然對路途沒什麼要求,但是李安卻已經定好了終點目標,那就是這個世界的中心,中洲。
中洲在這個世界其實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存在,其實,雖然名為中洲,但是他並不是位於這個世界的中心,恰恰相反,嚴格來說,它應該在這個世界的東邊。
而它之所以被稱為中洲,其實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因素,那就是來自數萬年前的一場世界浩劫。
那是人族與妖族的一次大戰,而當時的中洲就是人族主要陣地所在。
同時,那裡也是人類文明繁榮興起的地方,可以說那裡就是人族的中心,一切的起源之所。
至於後續的,如李安現在所在的這片土地,便是隨後人族開荒所抵達的地方。到如今,發展也已經過去了幾千年。
時光荏苒,到現在曾經人類那血與淚的歷史已經過去,人類的主要仇敵妖族,在那一場大決戰失敗之後,就徹底的退出了這個世界的舞台,徹徹底底的成為了一個配角。
其實,李安在這個世界上所看到的那些妖獸,都是那場大戰之後遺留的一些種群,只不過他們大多數實力並不強。
那些實力超過一定標準的妖獸,則是被人族強者限制在了一些莽荒叢林的深處,不得隨意越出界限。
這也是為什麼,李安在這個世界基本上都見不到什麼高修為的妖獸。
到目前為止,所見到的最強的妖獸恐怕就是那隻變異雪蠻獸了。
可即便如此,它的實力也只有氣海巔峰的層次,再加上它身形龐大等因素,在使用一些特殊手段的情況下,還是能就輕鬆殺死的。
基本上,只要李安不作死跑到一些特殊的地方,就基本不會遇到什麼超規格的妖獸。
於是,在沉思了一會之後,李安就回答道:「如果要硬要說的話,其實我打算去一趟中洲。」
「中洲?那確實是一個繁榮的地方。」南浦雲感嘆道,「早些年,我曾經跟我的師傅到過那個地方。和這裡不同,那裡的一切都更加繁榮,尤其是他們那裡的通行貨幣,基本都是元石,可不像我們,還在用這些金屬貨幣。」
使用金屬貨幣與使用元石一個最大的區別就是,使用元石也就意味著那個地區修煉氛圍極濃,元石作為一種可以輔助修行的礦石,其需求量也是十分巨大。
而如大朝,宗門弟子與普通居民就仿佛生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對於平民來說,他們最夢寐以求的,就是能平平安安,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
而對於那些宗門弟子來說,他們的訴求就是希望能獲得更高的修為,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
可是,宗門弟子到底還是屬於少數的,所以在大朝內,宗門也會隨民間的主流,使用金屬貨幣。
當然,可能也正是因為這樣,使用元石為貨幣的,其所在地區居民的平均修為就會更高。
而那些使用金屬貨幣為主的地區,居民平均的幸福度就要更高。
事實上,兩種貨幣體系都各有各自的特點,而且他們的主要目的也不一樣,所產生的效果自然不同。
「一說起中洲,我倒是想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南浦雲說道。
「什麼事情?」李安問道。
「現在說的話,可能還早了點。據我所知,明年這與中洲來說,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年份,到時候,那裡會有一場盛大的活動。」南浦雲說道。
「活動?什麼活動?」李安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是為了慶祝人族打敗了妖族的一場聲勢浩大的慶典,基本上每過十年才會舉辦一次,正好到明年就是一個十年的輪迴。」
「那我豈不是更加不能錯過?」李安問道。
「確實如此,而且那個活動相較於玉峰試劍來說,還要更加熱鬧一些,更加精彩一些。」說著,南浦雲不由得陷入了回憶之中,「想在十年前,我也曾經有幸觀看了那一場盛典,是著實感受到了人族至強者的力量,至今都難以忘懷。」
說到這裡,南浦雲不由得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只可惜那個時候因為一些特殊情況,所以我只能提前提離去了,有些可惜。」
「那不如趁明年的機會,再去好好看一看?」李安問道。
南浦雲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明年的事情,現在暫時還不清楚,又有誰能知道?我會不會在半路就死去呢?」
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這一路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就像李安,如果不是因為系統,恐怕這個時候自己已經歸西了。
從這裡能看出,這一路道路上的曲折程度。
並非是他的路途有多麼遙遠,也不是這條路有多麼難走,而主要是因為潛伏的各種危險的事務。
「只能說,如果有機會的話,又或者我能成功抵達那裡,那我們就再好好的聚一聚。」南浦雲說完,求端起了身前的酒杯,與李安一起,直接一飲而下。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外面,現在一聲聲的爆炸聲,外面的天空上也出現了一道道的火光。
這些火光四散在天際,在天空留下一道道絢麗的火花。
一瞬間,整座城仿佛都靜止了一般,大家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全部看向了窗外的煙火。
那是這個世界特有的一種煙火,有那麼一瞬間,李安甚至以為自己又回到了自己曾經所在的那個世界。
而也正是這一道煙火,宣告著李安在這個世界已經度過的一個「一年」。
煙火散去,似乎整座城都歡呼了起來,生活在迎接新一年的到來,又似乎在慶幸苦難的「去年」終於過去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這個夜晚總算是結束了。
一陣歡騰之後,酒樓裡面的那些客人們都陸陸續續的回家了,那些藝 伎則是收起了手中的琴,開始整理屋內的狼藉。
這個時候,李安也與南浦雲分別,兩人都有一些醉醺醺的感覺,一步一搖晃,就這麼走回了各自所在的地方。
在李安回到陳府之後,就發現此刻的陳府內,除了陳通,似乎所有人都陷入了夢鄉之中。
此刻,陳通正坐在前院的一座亭子內,手中提著一個酒壺。
李安知道,在平時,陳通其實很少喝酒的。
可是現在,大半夜的,他竟然一反常態,獨自一人坐在亭下喝酒。
於是,在見到這一幕之後,李安就走了過去,朝著他打了個招呼:「陳總管。」
「李少俠。」陳通也朝著李安打了一個招呼,然後將手中的酒壺遞了過去,「喝酒嗎?」
李安接過,給自己灌了一口,然後又將它換給了陳通。
「一年就已經過去了,真快啊。」陳通接過酒壺,感嘆了一聲。
「是啊,一年過的真快。」李安也跟著感嘆了一下,這一年對李安來說,真的發生了許多事情,而他也改變了許多。
說到這裡,兩人又沉默了一會。
「陳總管,是有什麼心事嗎?」李安打破沉默,問道。
陳通依舊抬頭看著天。
「我也不知道,只覺得來到京畿府之後,似乎變得有些空虛,有些悵然了。」陳通回答道。
「因為什麼?」李安繼續問道。
「因為……」陳通閉上了眼睛。
他想到了風凌城的遭遇,想到了自己來到了京畿府,想到了陳宇突破煉神境,官位提升,他想到了許許多多……
最後,似乎是終於抓住了什麼一般,他又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似乎因為…我太弱了。」陳通說道。
作為陳宇左臂右膀的他,本以為來到了這京畿府之後,能依舊像在風凌州一樣好好輔佐陳宇。
結果卻發現,在這京畿府內,似乎一切規則都變了,而他似乎也無法再像之前那樣,幫助陳宇,發揮自己的熱度。
後來,由於壓力過大,加上由於他的疏忽,導致了一些事故的發生,他最終決定離開官場,回到陳府內。
而陳宇似乎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並沒有阻攔,反而是叫陳通在府內好好休息一下。
可越是如此,陳通內心也越是挫敗和焦慮。
到現在,更多的則是迷茫。
迷茫自己是否還有資格被稱為陳宇的左臂右膀,迷茫自己能否達到陳宇的預期……
想到這裡,陳通又再次開口了,說道:「或許,我本來實力就不強。」
李安聽著這話,心裡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畢竟自己這段時間在陳府也不是白待的,有些事情他也看在眼裡。
所以,陳通為什麼會這樣,李安多多少少也能理解。
但是,理解歸理解,可並不代表著李安就能幹什麼,畢竟他知道,這種事情只能靠他自己去調節。
而陳通也知道這一點。
所以,他今晚出來,在這裡坐著喝酒,其中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想要排解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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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一次,兩人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夜晚,格外的安靜,那些曾經微弱的聲音也在此刻變得明顯了起來。
終於,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陳通仿佛是想通了什麼一般,突然站了起來,大笑出聲。
李安看著這一幕,雖然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也感覺到陳通似乎解開了自己的某些心結。
接著,就聽他說道:「算了,不想這些個屁事了!來,喝酒!順便來說聊點高興的事情。」
「嗯。」李安點了點頭,接過了酒壺,又一口烈酒入喉。
「說起來,李少俠你應該不久就會離開這裡了吧?」陳通問道。
李安點了點頭,便說道:「我確實會離開。但是具體什麼時候,暫時還不清楚。」
「其實,這裡也挺好的。」陳通轉過頭,看向李安。
而李安卻是搖了搖頭:「這裡確實不錯,但是我清楚我並不屬於這裡。」
「是嘛。」陳通喝了一口酒:「那你打算去哪裡?」
「不知道。」李安搖了搖頭,「或許朝動,或許朝西,只要有路,那麼我就會一直走下去,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找到一條歸家的路。」
陳通並沒有聽懂李安這句話所蘊含的意思,只以為李安口中的「歸家」只是一個象徵,於是便笑了笑:「說起來也不怕你笑話,我陳通自軍武的伍出身,到現在為止,也不過是一介莽夫罷了,其他並無所長,所以也不會說什麼漂亮話。所以,我只能祝你能尋到自己的方向,尋到你歸家的路。」
……
在最後的幾天裡,李安基本上就沒有再離開過陳府了,隨著這幾天的練習,他也已經逐漸掌握了那基礎四技。
這個時候,李安已經做好了打算,在完成第五層試煉空間之前,自己並不會離開這裡。
而換句話說,只要自己完成了第五層試煉空間,那麼自己就隨時都有可能離開陳府。
對於這件事情,李安也早早的和花婉妤提前說過,算是打一個招呼。
也是似乎是被李安即將離去的消息給刺激到了,在之後的幾天裡,花婉妤七本上把整個人都泡進了元石機的研究之中。
因為她想要在李安離開之前,將自己的這一份獨特的禮物呈現在李安面前。
李安也看出了這一點,所以就把自己的行程又排後了幾天。
一時間,仿佛整個陳府都變得忙碌了起來。
在這段時間裡,李安已經逐步掌握了「基礎四技」,至於後面的「衍生四技」則只是水到渠成的功夫。
於是就這樣,李安在花了半個月的時間之後,終於是完成了對八技的基礎掌握。
在這八技中,被稱為基礎四技的,主要是瞬技」「刺技」「幻技」「御技」四技。
其中,除去前兩個已經變得格外熟悉的技能,後面兩個,則是相對來說,難度相對很高一些
如「幻技」,所需要的就是使用者本身對《夜族暗殺術》的理解。
在施展之後,可以影響他人的感知,是他人產生幻覺。
就比如,李安在進攻的時候,就能依靠這種技能不斷迷惑對方。
至於「御技」,則是可以改變自身身體的形態,做到常人無法做到的動作。
而在掌握了這基礎四技之後,自然而然的就來到了後面的「衍生四技」。
包括「影殺」「寂滅」「生斬」「虛無」四技。
這四個技能嚴格來說,其實就是對基礎四技的進階應用。
比如「影殺」,就是依靠「幻技」迷惑對方,然後再藉助「瞬技」以及「刺技」完成一套連貫的殺傷動作。
相較之下,「寂滅」就要更加的極端一些,它更像是對「刺技」的進階技巧。
在使用「寂滅」的的時候,需要調動自己體內的能量,然後再依靠「瞬技」以及「刺技」,完成獵殺。
之後如「生斬」「虛無」,就都需要用到《夜族暗殺術》的內部法則。
如「生斬」,就是將對手的所有感知全部屏蔽,然後再用利器將敵人打死。
而「虛無」相對來說就要更加極端,因為「虛無」要做的,是通過自身對法則的掌握,一個種方式封鎖敵人的所有感知,到最後,甚至直接可以將他人以「存在」的方面直接抹殺。
到了那個時候,目標敵人也將失去了與外界所有的感知,而目標的意識也會在這過程中,不斷變得模糊,再到最後徹底消散,迎來死亡!
對於敵人來說,這種死法無疑是非常恐怖的。
因為在施展之後,就意味著他即將面對一種無邊無際的黑暗。
在這黑暗下,自己的仿佛是那狂風中的火焰,隨時會熄滅。
這個時候,或許死亡反而是更好的解脫。
當然,與它的恐怖相匹配的是,如果想要施展這個技能,那麼所需要經歷的消耗將會十分巨大。
因為在這過程中,李安必須控制好力度,營造出那種「逐漸歸於虛無」的感覺。
不然的話,恐怕施展下來就像「幻技」一樣,只能做到干擾對方的效果,甚至消耗還更大。
所以,想要掌握這個「虛無」,就需要李安花費更多的時間,不斷專研。
到這裡,李安也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突破了「御技」的難關,結果現在在練習「衍生四技」的時候,又再次遇到了一個更大的難關。
這個「虛無」並不像「御技」一樣,只在某方面有要求,而是需要李安對《夜族暗殺術》的各個方面都有著深入的了解和掌握。
除了其本身「虛無」的概念外,還有在施展時,對能量的掌控。
也好在,隨著這段時間的不斷理解和鞏固,李安對《夜族暗殺術》已經越來越了解了,所以在理解「虛無」的概念的時候,李安還是相對順利的。
之後,就只剩下對能量的掌控了,而想要提升這個,那麼就不可避免的,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不斷練習。
終於,就在玉峰試劍結束的十天之後,李安終於又再次有了突破。
雖然施展出來的「虛無」依舊還是像加強版「幻技」,但是總歸是有了一點相似之處,只要朝著這個方向繼續努力,恐怕也是能做到描述中的那種效果。
只是,這個過程所花費的時間卻是大大出乎了李安的意料。
看樣子,在短時間內,他似乎還無法離開陳府。
可是偏偏自己當時還做出了一副「我馬上就要走了」的表情。
現在,李安也只能硬著頭皮,全力以赴的練習。
直到第二十天,李安看著那已經變成一具空殼的老鼠屍體,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神色。
那老鼠在「虛無」之下,先是呆愣在原地,隨即氣息越來越弱,最後徹底變得平靜,而這也意味這隻老鼠引來了自己的死亡。
在這過程中,老鼠的身上並不會有任何的傷口,只是由於意識消散而徹底的化作了一具「空殼」。
雖然在這過程中,依然還有著許許多多的瑕疵,但是總得來說,也算是一個巨大的突破,意味著自己已經抓到了「虛無」的一些苗頭。
接下來,就只剩下練習了。
因為,對於此刻的他來說,找到了一個突破的契機,既然自己能成功一次,那麼自己之後就能成功更多,直至徹底掌握!
……
「成了!終於成了!」
院內,李安那近乎赤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桌上的那隻老鼠,觀察著它的生命跡象。
這一次,在練習了不知道多少次之後,李安終於是完美地施展了一次「虛無」。
而也就是在成功地一瞬間,李安曾經地那些感悟似乎在這時候忽然連接在了一起,最後徹底地將「虛無」的各種脈絡,關鍵要素體現了出來。
這一刻,李安悟了。
但是,他卻並沒有自己曾經想像中的那樣興奮,而只是感到內心毫無波瀾,就這麼一直坐在原地,保持著一個動作近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