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幾天前。
那個時候段玉橫才剛聽完凌杜峰的故事,在震驚於故事的內容的時候,腦中也不由得升起了一個詞——荒唐!
因為從凌杜峰的故事來看,現在風凌城之所以會變成如今這模樣,竟然都是因為陳宇?
這怎麼可能呢?段玉橫想道。
於是,在凌杜峰離開之前,段玉橫便問出了那一句:「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接著,雖然凌杜峰並沒有直接回答,但是看著凌杜峰那神情,段玉橫的內心便先沉了一半。
之後,他便利用自己的渠道,暗中在各處打探消息,甚至直接使用了自己職務的便利,動用了冒險者協會的渠道全力搜查。
終於,在這高強度的打探下,段玉橫心中那僅剩的一點期冀也徹底消散了。
因為這些線索最後都指向了同一個事實——現在風凌城遭遇的一切確實是陳宇在暗中推動的!
換句話說,陳宇才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他本有能力阻止這一切,可他還是選擇了放縱,甚至有意引導這一切的發展。
……
回到這裡一刻,在得知了這一點之後,段玉橫便立即奔向了陳宇的所在。
「你想問什麼?直說吧。」陳宇站起身,看著段玉橫說道。
「現在城內的這一幕,真的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你什麼意思?」陳宇挑了下眉頭,看著段玉橫的表情,似乎是猜到了什麼一般,問道:「莫非你……」
「你才是這一切的幕後推手是吧?包括那丁毅,包括那血煞大陣……我都調查了,這一切的背後,都有你的身影。」說著,段玉橫再次跨步向前,「很意外吧。在你以為一切都做的十分隱蔽且自然的時候,有一個人出現了,他高數了我一切,並給了我線索,而我正是通過這些線索找到了這背後的真相。」
說著,段玉橫的情緒開始波動,周圍的靈力也隨之不時地掀起起一陣陣波瀾。
陳宇見此,抬手輕輕一叩,那靈力波動隨即消失不見。
「是誰告訴你?」陳宇問道。
「這個你不需要知道!你現在要做的,應該是給我一個交代,或者……給這數以萬計的風凌城百姓一個交代!」
說著,他那柄釣竿也出現在了的他的手中,上面的靈力不斷流動著。
陳宇靜靜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保持著沉默。
他已經隱約猜出了段玉橫到底知道了什麼,而他自己也做好了類似的打算。
當然,即便如此,眼前這事也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因為至少在他看來,自己到目前所做的一切都不應該在現在暴露。
想著,陳宇便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開口了:「如果是你剛才的那個問題的話,那麼我只能回答你,我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好一個問心無愧!」段玉橫氣笑了,「所以你就能視城中百姓於無物?這就是你之前口中所說的,美好的未來?現在想來,真是可笑之極!」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那你就明白了?!」說著,段玉橫身上的氣勢再次一漲,一陣陣靈力氣浪自他的身上泛出。
這時候,陳宇卻是搖了搖頭:「你看來知道的還是不夠多。」
說著,手一招,一道法印隨即出現在空中,那逐漸狂躁的氣勢再次一靜。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若真想得到一個交代,那便隨我來吧。」
說完,陳宇便先一步化作一道流光飛了出去。
段玉橫見此,也跟了上去。
而當他們再次出現之時,便已經在了風凌城外的一片叢林的上空。
此時,他們兩人懸浮於空中,周身靈力緩緩流動著。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那我確實不該瞞著你,只是在我說之前,必須先提一句,我至今所作之事完全是為了這風凌州,為了我大朝未來百年的事業!所以我問心無愧!」
「所以陳大人你隨手一動,便祭獻了數以萬計的風凌城百姓?!」
「這一切都是必要的犧牲!現在的風凌城,必須經歷這麼一場接劫難,破而後立!」陳宇繼續開口道,「或許在你看來,隨著我計劃的進行,城內的那些家族勢力大大縮減,似乎已經不在構成威脅。但是,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只要他們一息尚存,那麼這些家族便完全能夠東山再起,而這一切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或許百年後,那些家族卷土從來,州內的百姓將再次受道荼毒!」
「可你直接出手,將他們剿滅不就行了?不要告訴我你沒有這個實力!」段玉橫聽著陳宇的話,心中怒氣更甚。
「你太天真了!段會長!」
「朝堂之事遠比你想像中的還要複雜,對付那些小家族我或許可以以雷霆手段鎮壓,但是對這三家則完全行不通!你可知在暗中,光負府衙內就有多少人是與三家有著交流的。你可知,在京畿府那邊,又有多少官員在盯著這邊?若是我直接出手,只怕要不了幾天,我便會便彈劾,上面便會派遣官員下來,以調解之名保下三家!」
「而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所作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這些你可知道?」
說著,陳宇的語氣也逐漸變得激動了起來,他試圖說服段玉橫, 讓段玉橫明白在背後的利害。
「所以,你表面是要我和李安幫拉攏勢力,清剿三家在外的觸手,實際卻在利用他們與魔教勢力勾連,引導這一切的進程。之後又對魔教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不巧』被丁毅用禁制給關起來,接著,聚煞大陣起,三家隨之被滅……」段玉橫嗤笑了一聲,「陳大人,你可真是好算計啊。」
陳宇聽著段玉橫的話,沉默了一下,說道:「這一切都是計劃的必然。經此一役,家族勢力存在的突然將被徹底摧毀,同時,接著魔教之手,三家也盡滅,從此以後,風凌州再世家隱患。」
「呵!所以那些死去民眾呢?」
「時間會抹平這一切。」
「那你知道這一次魔教的真正計劃嗎?那塊血印!正是風凌城地下血煞之氣的積聚!你知道魔教會用它來作什麼嗎?既然三家都滅了,為什麼你不多算一步,將那血印銷毀,而任由他們離去?這個你又該作何解釋?」
「大朝已經安穩太久,是時候該來一些外部的壓力了,這一次順水推舟,便是為大朝樹立一個危機,此次魔教的行動便是最好的一個機會。」陳宇繼續解釋道,「而且這一次我們還成功擊殺魔教一個煉神境的修士,短時間內,風凌城內的魔教勢力將再不能起波瀾。」
「真是可笑!你知道這意味著以後又或有多少無辜的生命因此消逝嗎?!」段玉橫怒吼道。
而此刻,陳宇再次開口,吐出了這一次他對段玉橫的最後交代。
「這,便是朝堂,為了大朝的未來,你我都沒有選擇。關於這一點,我想你在之後細想一下也會明白的,畢竟你曾經所生活的環境也是如此。」
段玉橫聽這話,逐漸沉默了。
他收起了手中釣竿,頓了頓,也不知在想著什麼,呢喃道:「朝堂嗎?我明白了。」
就這樣,兩人之間再次陷入了沉默。
當陳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便感覺眼前之人已經變得極為陌生了。
又或者說,他其實早已經在悄然間變了,只是自己還當他是那個剛來到風凌州,與自己一起暢快飲酒,談天說地的陳宇。
終於,當段玉橫再次看向陳宇,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濃濃的失望:「陳宇,你已經變了,徹底的變了……或許,到此刻你才是一個合格的朝廷官員。」
話落,他便一個閃身,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陳宇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內心複雜。
最後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不過此刻事實以定,一切都沒有迴轉的余底。
或許這就是這一路上需要犧牲的東西。
陳宇錯了嗎?
或許吧。
但從長遠來看,又確實如陳宇所說。
現在的大朝正處於一個動盪的時間段,正需要變革之時,偏偏此刻那些頑固派又在虎視眈眈。
所以這個時候,他們便迫切需要引入一個的強敵,也就是施加一個外部的壓力。
到時候,他們便能利用著外部的壓力,將朝廷內部徹底變成鐵板一塊。
正如陳宇所說的那樣:這便是朝堂……
想著,陳宇便不由得再次嘆了一口氣,一個轉身也離開了此地。
不過,其實陳宇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告訴段玉橫。
風凌城的上一屆州鎮長,是他的老師,現今大朝宰相——司空南!
而他現在所作的一切也都是在他老師的計劃之中,在一開始,他也如段玉橫一般,對這個計劃極為牴觸。
但現在來看,並不是什麼時候自己都有選擇的能力。
現在陳宇唯一能保證的,便是讓自己所坐只是不違心。
即「我所為之事,乃是千秋大計,事關大朝千百年的發展!」
對於現在的這一切,陳宇並不後悔,也不打算後悔,他所能做的便是繼續向前走。
到了那個時候,或許天下太平,世間也不需要在作出這樣的犧牲。
……
之後的幾天,隨著重建工作的不斷進展,風凌城也逐漸開始恢復之前的模樣。
雖然城內的人依舊還沒有從悲傷中走出,但他們此刻也在朝著未來不斷前進著。
同時,隨著陳宇的一道「居民引入」計劃的開展,城內的居民數量也得到了補充,城這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且朝廷那邊念及風凌城剛剛遭受,便讓陳宇開春在回京畿府。
就這樣,陳宇便又在風凌州繼續擔任了一段時間的州鎮長。
而就在這段時間,李安卻提前一步離開了風凌州。
「此次離別,下次再見便是在京畿府了,諸位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