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得姬師者得天下
周朝昏庸！
霸州陳家起兵，響應者雲集。
僅僅三月，陳家便是拿下了周朝北部大片區域，但讓人沒有想到的是，皇室在最後關頭，竟然出了一位會領兵打戰的皇子，硬是憑藉著三萬兵馬，阻攔住了陳家二十萬大軍。
次月，七皇子更是用計燒掉了陳家大軍的兵船，沒有了船隻，陳家大軍要想渡河，就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重新打造船隻，但這需要一到兩年，才能夠湊齊夠二十萬大軍的船隻。
另外就是等待冬季，等到涇河河面結冰，大軍從冰面而過，而陳家選擇了後者。
戰事，就此陷入僵持。
但周朝皇室的動作並未就此結束，為了安撫住南方各郡，發布詔書，允許各郡郡守士紳操練兵馬，但名義上必須要加入平叛大軍。
周朝皇室這一招，可謂是釜底抽薪。
對於南方各郡來說，他們當初之所以響應陳家，純粹是覺得周朝氣數已盡了，既如此還不如早點反叛，將來也能多分瓜點好處。
可現在皇室直接讓他們擁有兵權，這對各郡郡守以及一些勢力龐大的士紳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響應陳家，他們也當不了皇帝，而現在和皇室合作，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的操練兵馬掌控兵權，且還占著一個大義。
一時間，南方各郡勢力紛紛上書加入平叛大軍中，開始在各郡招收人馬操練士兵，然後派出那麼一小部分士兵前往涇河，名義上接受皇室的統轄。
皇室這招一出，守在涇河的士兵瞬間暴增到了十萬，雖然有七萬是雜牌軍，且離著陳家的二十萬大軍還差十萬，可至少已經是有了一戰的底氣。
更何況，皇室占據了土地肥沃的中原地區，而陳家所占據的北部，糧食缺乏，只怕陳家糧草堅持不到河水結冰，此消彼長之下，反而是皇室占了優。
南方諸郡會選擇與皇室一起，也是有這點考慮。
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涇河天氣突變，大雪來襲，冬季比往年提早了兩個月到來了，整個涇河結冰期提早了兩個月。
雙方大戰，提前展開。
這一戰，極其慘烈。
先是七皇子用奇謀，命士兵在河邊敲鼓，鼓聲讓得陳軍馬匹受驚，而冰面本就容易打滑，馬匹受驚之後造成了踩踏事件。
陳家最厲害的騎兵，不敢再過河。
但陳家憑藉著人數上的優勢，選擇了強行渡河。
大戰維持了四個月，幾乎每一天都有數千士兵喪生，而雙方還不斷的從後方徵兵，誰都知道這一戰很關鍵，誰都不想丟失掉涇河。
丟掉涇河，就意味著任何一方都將無險可守，而對手則是占據了攻守主動。
更何況涇河之水還影響到中原地區的千里沃土，皇室不願丟，陳家則是勢在必得。
戰爭，化作了一座巨大的絞肉機器，在涇河處瘋狂的收割著士兵們的性命。
……
晨曦。
一輛馬車緩緩駛出一個村落，二十一位壯漢伴隨在馬車兩側。
「暮投吉山村，有吏夜捉人。
老翁逾牆走，老婦出門看。
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
聽婦前致詞：三男涇河戍。
一男附書至，二男新戰死。
存者且偷生，死者長已矣！
室中更無人，惟有乳下孫。
有孫母未去，出入無完裙。
老嫗力雖衰，請從吏夜歸。
夜久語聲絕，如聞泣幽咽。
天明登前途，獨與老翁別。」
馬車裡，有聲音傳出，諸大漢神情一肅，老師所念誦之詩，正是他們昨日入這吉山村所見之事。
陳家與皇室在涇河大戰，皇室連著下詔幾次徵兵，再加上當地官員也在徵兵，整個吉山村只見老幼婦孺，不見一個男人。
這樣的情況，又何止是吉山村，跟隨著老師這一路走來，多少個村落都是這樣的情況。
甚至，就連他們也遇到了差役，只不過差役看他們人多，沒敢上前。
「老師，這戰爭苦的是老百姓，皇室無道，老師為何不帶著學生等人前往北部，去投靠那陳家。」
這二十一位壯漢，都來自於南方，跟著老師一路上也見識了皇室的昏庸和官員的腐敗，在他們看來，陳家起兵是對的，是挽救百姓於水火。
「若是北方此刻也在徵兵呢？」
「那……那也是為了推翻皇室。」
「即便陳家推翻了皇室，一百年後，兩百年後呢……」
楚寧的話讓這二十一位壯漢都沉默住了，在戰爭爆發的開始，老師就跟他們討論過這個問題，詢問他們支持哪方？
為何支持？
而當時他們所有師兄弟都支持陳家，因為他們跟著老師走出了清河郡，見識到了官員的腐敗和對百姓的剝削。
陳家此舉，順應民心。
「李氏皇朝、陳氏皇朝，又有何不一樣？」
面對老師這問題，這二十一人臉上露出了苦思之色，因為這問題好像沒有答案。
從古至今，皇朝是必須要存在的，沒有了皇朝，沒有了統治，那天下豈不亂套了？
「走吧，繼續遊歷。」
馬車轆轆前行，二十一壯漢都帶著思考陪伴左右。
馬車內，楚寧眸子卻是有著思索之色，他原以為這顆星球只有他一個人選擇，沒想到除了他之外竟然還有兩位。
從選擇來看，他這運氣不怎麼樣啊。
陳家背後站著一位，讓他沒想到的是皇室背後也站著一位。
涇河提前結冰，這就是陳家背後那位出的手，而皇室能夠抵擋住陳家大軍，也是背後有人指點。
皇室背後那人，竟然還能讓他的神識都沒能發現，不知道是哪位？
這兩人都選擇的是皇運，而皇運也確實是最容易獲取到的，可兩人相爭那就不一定了。
若可以動用自身力量，他們三人隨便一個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推翻皇室建立新朝，但這樣不能獲得皇運。
他們不能用實力干預，只能是在背後出謀劃策。
楚寧突然有些理解，前世看的所謂的封神演義，為何會有封神榜一說了，明明三大天尊完全可以決個勝負，卻要用這麼複雜的方式，就是因為不能動用實力強行干擾。
陳家背後那位，給涇河水結冰，不是動用的天地元力，而是將自身氣運給予陳家，才讓得涇河提前兩月結冰。
這叫做天助陳家。
可惜的是，即便如此陳家還是沒能打下涇河，陳家背後那位這一次可謂是損失慘重。
……
……
長京。
周朝國都。
鎮北王府。
自陳家起兵造反，原本不顯眼的七皇子率領三萬大軍攔住二十萬叛軍，而後更是將叛軍阻擋在涇河以北，瞬間七皇子成為了朝堂最亮眼的皇子。
不久前，皇帝親自下詔封七皇子為鎮北王，將皇家一處莊園別院詞語給了七皇子，成為了鎮北王府。
一位綠裙女人慵懶的躺在藤椅上，在她面前站著一位青年男子，從男子這個角度，只要目光直視便能將女人的妙曼身材一覽無遺，然而男子垂頭，目光看著腳尖，絲毫不敢往上抬一縷。
若是這一幕被朝臣看到，只怕要震驚的無以復加。
整個朝廷風頭最盛的鎮北王，竟然在一位女子面前如奴僕一樣站著。
「你老爹封你為鎮北王，你可有什麼想法？」
女子淡漠聲音傳出，鎮北王沉默了兩息後，才道：「父皇是想讓我鎮壓住叛軍。」
「鎮北，鎮北，平定叛軍是真，讓你永鎮北方也是真，你這父皇還是屬意你那大哥。」
女人的話讓鎮北王眼底閃過一縷怨恨，若沒有他關鍵時刻力挽狂瀾，父皇現在哪能安穩坐在龍椅上，而大哥不過是因為是長子，寸功未立便封為太子，現在父皇竟然還想要自己去北方鎮守，未免也太過偏心。
怪不得這一次他返回府上，京城那些官員上門拜訪的不多，那些個大臣重臣一個沒來，來的都是些四五品小官。
只怕那些人也看出了父皇的心思，知道自己真要平定了叛軍，也只會被派往北方，不能繼承大統，不想和自己走的太近，以免遭到大哥誤會。
「還請仙師教我。」
鎮北王真心求教，他能夠阻攔住叛軍，最後更是將叛軍給攔在涇河，全都是這位女仙師的點撥教誨。
當初涇河河面提前結冰，軍中士氣低落，甚至就連京城都有不少官員都私下議論，這是上天對皇室不滿，覺得皇室無德，才會相助陳家。
連他自己心中也生了怯意，懷疑是不是他們李家氣數已盡，可隨後仙師在他面前展露通天神通，一座荒山，在仙師一指點出之後，萬花齊開。
仙師神通廣大，且又支持自己，區區陳家二十萬大軍算得了什麼？
不過他心中一直有個疑惑，仙師有如此神通，為何不直接出手相助自己滅掉陳家大軍呢？
「記住，陳家被滅之時，便是你馬放南山之日。」
鎮北王眼睛一亮，他明白仙師的意思了，只要陳家叛軍還在，他對父皇來說就還有用。
「目前戰事僵持，你更需要注意的是與南方各郡維持好關係，若是那些人能夠支持伱，即便你父皇不屬意你又如何，沒有兵權就沒有皇權。」
「多謝仙師教誨，小王知道該怎麼做了。」
鎮北王快步離去，寧鳳看著鎮北王離去的背影，眼睛眯成一條線，輕語道：「目前看來羅浮聖地的呂墨是陳家背後之人，這周朝應該再無其他人了。」
呂墨走的是推翻李家重建王朝，而她則是恰恰相反，從李氏皇子中挑選出了七皇子，扶持七皇子平定天下登上皇位。
方法不同，但目的一樣，都是為了皇運。
這場皇運爭奪，目前自己是占據了上風，呂墨已經動用自身氣運幫了陳家一次，短時間內不會動用第二次。
……
……
戰爭還在繼續，周朝百姓的日子更加的疾苦，而整個南方各郡，但凡有野心的郡守或者鄉紳，都有了自己的兵馬。
有了兵馬，就想擴充地盤。
晉南黃家打響了第一槍，率領一千族人還有招徠來的三千兵馬，攻下了晉南城，殺了晉南城郡守。
當然，黃家對外給出的理由是郡守貪婪腐敗，晉南百姓被逼的活不下去，才不得不殺郡守，但晉南城百姓沒有造反之心。
最終的結果是皇室竟然認可了黃家的說辭，且還沒有另外派一位新郡守，而是由副手接任，而這位副手恰恰出自黃家。
皇室的舉動等於是昭告各地豪紳，他們已經無力管轄南方各郡了，整個皇室掌控的兵馬都在涇河與陳家牽制著，總不能讓其他郡出兵攻打晉南黃家。
黃家的行動，讓各郡看到了皇室的衰落，短短一年時間，有十二位郡守被殺，那些還沒被殺的郡守，本身就出生於當地望族。
大周南部三十二個郡，自此名義上還歸周朝管轄，但已經是掌控在豪紳手上。
這些豪紳也是開始相互之間的征伐，對此皇室也是不管不顧，任由這些豪紳相互征伐，對皇室來說，巴不得這些豪紳打的兩敗俱傷的好。
整個大周都陷入了戰爭泥沼當中，而在這戰亂之中，楚寧帶著二十一位弟子遊走在各個郡，見識各個郡的情況，了解各郡百姓生活。
老師與學生，探討如何救這些百姓，探討治世之良方。
久而久之，這師生在南方諸郡豪紳當中也是有了名氣。
山陽郡。
馬車行駛在官道上，前方有著黃沙捲起，一支隊伍快速而來，馬車邊上的壯漢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好幾位拿起了插在腰間的斧頭。
師生二十二人，能夠在兵荒馬亂的南方諸郡暢通無阻，沒有遭遇山賊和抓壯丁的差役，自然不是靠的以德服人這麼的簡單。
騎兵在馬車二十丈前便是停下，而後一位身著紫色錦袍的青年男子從騎兵中走出，神態端正走到馬車三丈前。
二十一位壯漢握緊手中斧頭，老師說過，斧頭的最好距離是一丈，所以他們現在不出手。
「在下山陽郡郡守之子趙贏，聞姬師要路過我山陽郡，特來拜訪。」
趙贏恭恭敬敬行了三禮，馬車內，傳來楚寧淡然聲音：「不過是山野村夫，當不得趙公子如此。」
「姬師帶著二十一位賢徒遊歷各郡，探討救百姓於水火之良方，如今世道艱難，贏不才，為山陽郡百姓，厚顏求姬師入山陽郡，贏必將以禮待之。」
招徠！
趙贏此行是來招徠楚寧一行人的。
三個月前，青山鎮遇山賊，恰巧楚寧師生一行就在青山鎮，楚寧指揮弟子連同青山鎮百姓，擋住了山賊侵犯，沒有一位百姓受傷，反倒是山賊被滅大半。
趙贏得知了這消息，這才特意在這裡等候。
他心有大志，若姬師和他的學生願意輔佐他，大業未嘗沒有機會。
不過最終，楚寧還是沒有留下來，但卻留下了一個學生，留在了山陽郡。
他所謀求的不是皇運。
……
……
三年後。
姬師之名傳遍周朝。
原因在於有四位郡守在他四位學生的輔佐下，吞併其他郡城，南方七雄占了四席之位。
南方三十二個郡，到如今只剩下七個，且也不再以郡城相稱，而是自稱為侯。
所謂的侯，實際上便是擁兵自重的土皇帝了，只是名義上還接受周朝皇室的管轄。
這還只是姬師的四位學生，要知道姬師身邊還有十七位學生，而姬師自身的本事又得多大？
得姬師者，得天下！
有人喊出了這口號。
……
……
皇宮，後花園
「見過王爺！」
「都退下吧。」
鎮北王揮手斥退隨從，現在的他是整個長京城，整個周朝真正的掌權者。父皇在去年便是被他逼的在後宮養病，太子也是被他給囚禁起來。
斥退隨從，鎮北王才踏入後花園，在身形踏入後花園後，挺拔的身姿微微彎曲，恭恭敬敬的走到了荷花池旁。
「仙師，您可聽說過姬師？」
寧鳳正在後花園賞荷，聞聽鎮北王所言，秀手一揚，手上的魚食全都落入池中，引得池中鯉魚爭搶。
「放心，此人不會被任何勢力招徠去。」
「仙師您認識那位姬師？」鎮北王好奇詢問。
不過問完之後，鎮北王便是後悔了，連忙道：「小王不該如此詢問，還望仙師恕罪。」
寧鳳等到鯉魚搶光魚食後散去，才回頭看向低著頭的鎮北王，聲音冰冷，道：「這次饒過你。」
「謝仙師寬恕。」
鎮北王心裡鬆了一口氣，從仙師幫助他開始，就警告過他，不得向仙師提問，剛剛他也是有些著急了，才犯了仙師的禁忌。
「此人影響不到你，不用理睬。」
「小王心裡有數了，那小王告辭了。」
鎮北王走出後花園，整個後背都濕了，仙師之威太強了。
寧鳳目光看向南方，妙目一眨，下一刻紅唇噙著一抹笑：「沒想到楚寧竟然也會選擇這裡，還真是有趣了。」
……
「停下吧。」
楓林亭。
馬車停在亭外，十七位壯漢退出了亭外。
下一刻，寧鳳的身影出現在了亭內，而楚寧也是這麼多年第一次走出馬車。
「楚道友，真是有緣啊。」
「四公主，風采更勝往昔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