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慶與沈遮俱放下外門天驕的架子,狀若僕役,一左一右,小意服侍片刻,主座上忽然升騰起一股赤黑交錯的霧氣。Google搜索閱讀
見狀長老們忙起身行禮:「見過域主!」
裴凌、秦慶以及沈遮,也隨之躬身問候。
霧氣猛然一聚,原地現出一名身著血袍的青年男子。
這男子長發披散,劍眉星眸,鼻直口方,雙瞳之中血光隱隱,一襲血袍純色無紋,卻仿佛有著活物在其中不住蠕動。
氣息深沉,如淵如海,令人不敢直視。
他出現後,先對三名長老微微頷首,說道:「空缺的兩個名額,著若秀峰公治言與血潮峰趙天籟替補。」
三名長老連忙稱是,施展手段通知這二峰的長老,速速帶人前來。
莫振衣旋即看向裴凌,道:「你過來,站在我身畔,接下來除非我親口吩咐,否則今日不要離開我左右。」
裴凌不敢怠慢:「是。」
他迅速從李屏身側走到莫振衣不遠處侍立,又等了會兒,若秀峰血潮峰的長老跟弟子先後趕到,給域主見禮後,還沒來得及詢問,莫振衣便一拂袍袖。
所有人眼前景物一陣恍惚,定下來時,赫然已經出現在了一處水榭之中!
這處水榭雕欄玉砌、釘頭磷磷,修築得十分華貴。
內中陳設典雅,高几案頭,還設了許多珍奇花卉之類,只是最引人注意的,卻不是水榭之內,而是水榭外,一片平滑如鏡的水面。
那水面沒有絲毫波紋,乍看去仿佛一整塊剔透的琉璃,一眼見底,底部是一條條虬龍模樣的異獸,在眾多奇形怪狀的水草之間緩緩游弋。
四周是一模一樣的眾多水榭,隔著一段距離就有一座,此刻有一部分水榭中,珠簾半卷,內中人影幢幢,卻是先到了。
察覺到南域眾人抵達,東面一座水榭內,猝然爆發出極為強烈的殺機,有修士怒吼一聲:「莫振衣!還我域弟子命來!!!」
話音未落,一隻青白相間的巨大鬼手,驀然出現在半空,夾雜著陣陣腥風,狠狠抓向南域一行人所在的水榭!
腥風撲面,水榭中諸外門弟子腦中都是一陣暈眩。
見狀莫振衣面色一沉,廣袖輕拂,整個水榭驀然捲起一股狂風,將四周懸掛的珠簾吹得一陣猛烈晃動,但裴凌等人卻衣角不起,頃刻之間,將所有腥風異味席捲一空!
與此同時,己方水榭上空,也升起一隻暗紅色的大手,一把抓住對方襲來的鬼手,狠狠一捏。
只聽一聲刺耳的尖嘯,兩隻手掌同時消散。
莫振衣目視東面的水榭,語調幽冷:「達奚瓚,你發什麼瘋?」
「你堂堂一域之主,竟然以大欺小,親自分出化身潛入我域,襲殺層層遴選出來的天驕弟子!」那水榭中,名為達奚瓚的修士怒聲喝道,「簡直不要臉皮!」
「什麼?竟有此事?」聞言,四周水榭內,都傳出驚呼之聲。
有似聖宗高層出言責備道:「莫振衣,你身為域主,行事不可太過!」
「不錯。」另外一名高層也說道,「尋常弟子也還罷了,左右沒什麼價值。但既然能夠通過層層遴選,未必不是我聖宗他日棟樑,怎可輕下殺手?」
「莫振衣,若無相當理由,此番大比結束,你自去宗主面前領罰!」
莫振衣冷冷聽著這些話,驀然說道:「聖宗這是不打算給我南域活路了?」
不等這些人接口,他聲音猛然一高,怒斥道,「我南域什麼情況,爾等誰不知道?!這數十年來的外門大比,天驕大抵出自羅樵門下!羅樵其人,其他不說,論慧眼識珠,還有教導弟子的能耐,我南域無出其右!」
「結果羅樵在外門大比前夕隕落,膝下弟子死傷殆盡,只有盧懸一介叛徒,趁亂歸入東域。」
「自此五十四峰弟子眾多,卻青黃不接。」
「好不容易層層遴選出五名天驕,我甚至為此不顧功法反噬,強行破關而出,打算親自指點數日,好讓他們在外門大比之中,盡力而為。」
「結果剛剛出關,五名天驕便全部受到了襲擊!」
「其中兩名天驕重傷垂死,我親自出手才保下他們一命。」
「兩名輕傷,至今氣息不穩。」
「我南域遴選的魁首……」
他說著,轉過頭來看向裴凌,仿佛看著失散多年的親生兒子一樣,眼含熱淚,語聲顫抖,痛心疾首的道,「更是在一夜之間,受到了前後七波刺殺,從死士、傀儡、蠱蟲、符籙、妖獸、內奸……若非我對其格外看重,命麾下親衛親自戍衛在外,此子,只怕早已屍骨無存!」
裴凌剛剛在若秀峰長老閣就有所猜測,此刻毫不遲疑,立刻配合的擺出悲憤之色,儼然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見狀,外界一陣沉默,旋即紛紛竊竊私語。
距離南域水榭不遠處的一垂珠簾後,一名正在擺弄陳設的幽魂侍女愣了愣,不禁道:「外門大比,四域竟然已經爭到了這種地步?只是謀害其他人也還罷了,竟然敢動裴凌,這是當主人好欺負麼!」
「莫振衣的話你也相信?」捧著一個瓷瓶考慮擺放在何處更符合主人喜好的霧柳聞言冷笑了一聲,將瓷瓶隨意放下,嗤道,「皎霓姐姐這些日子一直跟著裴凌,誰敢這樣接二連三的刺殺,皎霓姐姐還能不稟告到主人面前?」
「既然皎霓姐姐沒動靜,說明這根本就是莫振衣在胡扯。」
「哪怕真有其事,也是南域自導自演。」
她淡淡道,「外門大比關係四域接下來十年的資源,向來是四域頭等大事。若非羅樵犯的事情著實太大,其人雖死,南域怎麼也要保下他諸弟子,至少在外門大比前,吳庭熹等人都不會死。」
「既然這師徒幾個都保不住,莫振衣那時候又不知道槐陰峰會有裴凌橫空出世,保南域一個外門大比前十,豈能不做準備?」
那幽魂侍女懵懵懂懂道:「所以他放下面子,動用化身去刺殺了東域弟子?」
「所以他早就做好了打算。」霧柳哼笑道,「南域這一次遴選出來的五名弟子,至少有兩名是被內定的犧牲品。只等遴選結束就出事,不死也要重傷!這樣,莫振衣這個域主,才有理由親自下場對其他域的弟子下毒手,而且在下毒手之後,如今還能理直氣壯的為自己開脫……」
她朝外面抬了抬下巴。
此刻,莫振衣還在慷慨陳詞:「暗算我域長老、逼死我域栽培多年的天驕,甚至連我域如今遴選出的天驕還不放過……如此趕盡殺絕,根本就是想置我南域於死地!」
「南域已然危如累卵,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我身為域主,還不親自出手,莫非要等東域將我域弟子,殘害殆盡麼?!」
「東域如此欺人太甚,爾等卻只顧追究我南域走投無路之下的自衛之舉,難不成,連宗門也覺得,南域當滅?!」
水榭內,莫振衣雙目赤紅,目眥俱裂,儼然受到了天大的冤屈與憤懣一樣,聲嘶力竭的喊道,「我南域萬年來兢兢業業,為宗門立過功、為宗門流過血、為宗門多少次出生入死拋頭顱灑熱血乃至於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宗門如此偏袒東域,我莫振衣不服!我南域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