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雅走開後，杜采歌給王冬妮打了個電話，王冬妮沒接。
他開始有點擔心，想了想，又給陳帆打了個電話。
「餵？老杜？」
陳帆很快就接通了，杜采歌開門見山，「陳帆大哥，王冬妮在麼？我打她電話她沒接。」
「啊，這樣啊，她人好像不太舒服，我讓她爸和你通話。」
很快，王冬妮父親的聲音通過聽筒傳出來：「小杜啊，你今晚不要過來了，冬妮不是很舒服，不想看電視了。」
「那我也過來陪陪她吧。」
王冬妮父親仍然拒絕：「你不要過來了，明天再說吧，讓她好好休息一會。」
話說到這份上了，杜采歌也不好再堅持。
他看著許清雅的背影……喂，我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麼？
晚餐肯定不是吃大餐，也不可能在酒店吃，劇組的經費還沒寬裕到這種程度。
如果是晚上要拍攝，那就是訂了盒飯送到攝影棚。
像今天這樣晚上沒有拍攝計劃，那就是訂了一些盒飯放在酒店大堂里，有劇務守著，大家各自領了盒飯回房間。
當然你不想吃劇組提供的工作餐也可以，自己花錢去外面吃吧，沒關係的。
杜采歌去拿自己的晚飯時，許清雅正好也在。
看到他沒去醫院，也沒笑話他，只是關切地問：「大叔你怎麼沒去醫院了？沒什麼事吧？」
「沒事，就是她有點不舒服，她爸讓我今晚別過去了。」
一邊說「沒事」，一邊說「她有點不舒服」，這明顯自相矛盾的話，此時卻是可以成立的。
許清雅端著盒飯問他：「那你晚上怎麼安排的？」
言下之意非常明顯。
杜采歌猶豫了一會，說道：「金曲獎頒獎典禮什麼時候開始？要播放多久？」
「晚上8點開始，持續2個小時。」
「那我先做事，如果完成得早，就過來找你。你不用刻意等我。」
「知道了，大叔你不用著急來陪我，正事要緊！」
杜采歌訕訕地說：「我沒有急啊。」
許清雅調皮地笑了笑。
……
熱氣騰騰的豬頭肉，拌了些許辣椒、麻油、蔥花，油膩膩的，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煮的非常入味的五香鹽水花生米，躺在碟子裡任君採擷。
還有那燉得軟軟的、爛爛的大片牛肉，光是聞著那香味，怕是神仙也會從冷冰冰的星辰里偷偷跑到人間來。
「噗，噗」，兩罐非常可樂被打開，二氧化碳撒野般地沖了出來。
「乾杯！」兩罐可樂重重地碰在一起，棕色的咖啡飛濺出來，兩張笑臉在昏暗的燈光下，張揚、狂野而放肆，又帶著點天真和純樸。
「咕嚕咕嚕」灌了一大口可樂，夾了兩筷子豬頭肉後，徐招暘說，「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買酒不？我們是走了運了，但是我們能爬得多高，還得看明天。所以，今天不喝酒，免得誤事，今晚一定要認真地練習。」
「我知道，我知道。老徐啊，」雖然沒喝酒，但柳芃飛的聲音還是帶著一股微醺之意，「我們堅持這麼多年了，也落魄這麼多年了。誰不笑話我們痴心妄想？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反正我自己其實已經是死了心了，不抱希望了，只是不想認輸而已。」
徐招暘低頭苦笑：「我特麼也一樣啊。」
柳芃飛啜了一口可樂，打了個嗝，「我現在還覺得像是在做夢，你知道嗎。真的，拍完回來之後，我一直覺得飄忽忽的，腳下在踩棉花。」
「一樣，一樣。我剛剛還偷偷掐自己呢！來，乾杯！」
「乾杯！為我們的堅持得到了讚美，為我們的努力得到了報償！」
「你特麼，說話別這麼文縐縐的行麼，影響心情你知道麼？」
「最近在看《龍蛇演義》，有點受影響了。」柳芃飛笑著揉了揉鼻子，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們兩人合租了好幾年，感情早就相當好。
說「過命的交情」「願意為對方兩肋插刀」或許有點誇張，但「好到穿一條褲子」，「一起蹲過坑」還「一起那個啥」，絕對是非常鐵的交情。
「老柳，我跟你說，杜導這個人呢，」徐招暘終於知道海明威姓杜了，「你看得出來，他今天在片場是什麼個情況。掌控力很強啊！大家在他面前都乖的和什麼樣。這種情況，你懂吧。」
柳芃飛重重地點頭：「說明他是有真材實料的，大家對他服氣，所以他才鎮得住。」
「沒錯，跟著這樣一個導演，我絕對不只是想與他合作這一次。我打賭，他肯定也想簽我們，晚一點說不定劉導就會找我們溝通了。我告訴你，我是肯定會簽逐夢互娛的，就算條件很苛刻，只要能跟著杜導干，我就願意。」
柳芃飛看著他笑笑：「報恩？」
「屁的報恩，只是因為我覺得他能成事，他能讓我變得更好。我還年輕，才三十多歲，男演員從30歲到70歲都不愁沒戲演。就算他要我簽個十年賣身契，我都認了！如果能用十年時間，在他的幫助下成長為一個二流演員，我覺得就很值！」
「你在想屁吃，二流演員，哪有那麼容易，你現在連十八線小演員都算不上，」柳芃飛認真地說，「不過我和你想法差不多，這個機會一定要抓住。哪怕現在吃點虧，畢竟這是我成為演員的唯一希望。我可不想再繼續當十年群演！簽給逐夢互娛，就算條件苛刻，至少我能有戲演！錢少一點無所謂，一年拿10萬我就很滿足了！」
「那就說好了。如果有人來找我們談簽約的事，我們就把態度擺出來。」
「不拿捏一下？」柳芃飛笑問。
「拿捏個屁，我們有個屁的資格去拿捏人家！」
「行吧行吧，」柳芃飛搖頭笑道，「隨你，反正我們兩個走到哪裡都是一起。」
說到這，兩人伸出拳頭碰了碰，異口同聲地說：「一世人，好兄弟！」
說完這中二的話，兩人都有些害羞，低著頭嘿嘿笑。
這時徐招暘放在床頭的手機響了，「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
徐招暘趕緊過去接聽，「喂，杜導？好的，好的，我馬上去看郵箱。杜導您辛苦了，早點休息啊！放心，我和老柳都是特認真的人，絕對不誤事！」
掛掉電話，徐招暘帶著笑意說：「老柳，杜導把劇本發來了。趕緊吃完，準備排練一下！」
柳芃飛放下筷子，「還吃什麼，收著吧，先排練。這天氣又不熱，放到明天也不會壞的。」
徐招暘摸了摸下巴，「據說，演員簽約都有簽字費的，要不，等拿到簽字費，我們去買台冰箱？」
「大膽點，等拿到簽字費，我們換間帶熱水器、帶冰箱、帶空調的房子。瑪德我早就受不了這吱吱嘎嘎的電風扇了！額，最好是租個兩室一廳，我就再也不用忍受你的鼾聲了！」
歡快、樂觀的笑聲，在狹小的8平米房間裡響起……
……
許清雅吃過飯，休息了一會，便去練功。
今天她練功的時間比平時短一點，吊了吊嗓子，看看時間，金曲獎的頒獎晚會已經快開始了，便匆匆回到房間。
打開電視後，調到香蕉台，一邊等著節目開始，一邊打開酒店電腦上網。
她掃了眼關注的微博，沒什麼值得一看的東西。
閒著無事，她打開貼吧，進入「金曲獎吧」。
平時流量普普通通的金曲獎吧，在今天顯得格外熱鬧，無數低級別的小號發言，支持自己喜歡的歌手，預測重量級獎項的歸屬……
金曲獎的重量級獎項，公認是如下幾個。
十佳華語唱片（所有的方言都包括在華語裡）。這個基本上是按照銷量來評的。
十大華語金曲。這個就不僅僅是看銷量了，有時候也會有爆冷，一些被樂評人認為藝術性很強的歌曲會進入最終十大名單。
然後，年度最佳男歌手，年度最佳女歌手，這就是歌王歌后了。
在2002年之前，這個評選還是很客觀，很得人心的。
2002年之後，基本就淪為資本的遊戲了。
資本要捧誰，誰就能上。
同理，年度最佳新人男歌手，年度最佳新人女歌手，以前被譽為「小歌王」「小歌后」，現在也同樣成了資本捧旗下流量明星的獎項。
年度最佳專輯，年度最佳歌曲，這兩個獎項基本上是在當年的銷售前五裡面選。
然後，年度最佳作詞人，年度最佳作曲人，年度最佳編曲人，年度最佳製作人，年度最佳唱作人，年度最佳原聲配樂，這幾個獎項也還重要，是用來刷成就的。
以前如果是默默無聞得新人拿到了這樣的獎，馬上就會被大公司看中。現在當然不可能出現這情況了。
評審團大獎，這個是給予一些很有特色，但是市場接受程度不高的歌手。
但是也就這些了吧。
以上的獎項，還可以說，稍微有點公平性。
其餘的就不好說了。
比如，年度藝人，看似是重要獎項，但其實這個獎項純屬搞笑，只要有錢，什麼阿貓阿狗都有可能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