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立奇下定決心,猛地關掉了貼吧。
玩貼吧真的有毒,現在已經到了吃晚飯時間,他整整一個下午都在玩貼吧。
先是看帖子,然後開始自己發帖,然後和幾個槓精吵架。
先是在層中層吵,然後自己開貼吵,然後在LL上叫了好幾個一起玩遊戲的兄弟一起幫忙吵……
一個下午的時間啊……用來玩遊戲他不香麼!
現在想想自己真是太傻碉了。
他腦袋有些發漲地打開遠光視頻網,繼續看《那些年》,打算硬著頭皮看完再出去吃飯。
他本來以為自己頭昏腦脹,又餓著肚子,會覺得特別難熬。
結果那些生動的對白,有趣而很容易產生代入感的故事,讓他迅速打起精神,全神貫注地投入到劇情裡面。
時而為了男女主角之間的誤會而唉聲嘆氣,時而因為一個很好玩的梗而面泛蜜汁微笑,有時也會因為一個金句而深思。
遇到他覺得大有深意的對白、場景,他覺得包含隱喻和致敬的片段,也會倒回去翻來覆去地看。
在溫欣然的督促下,林河順利地考上了魔都音樂學院。
但他分數不高,沒考上他最想念的「音樂表演」和「作曲與作曲技術理論」,只調劑到了冷門的民樂系。
不過他好歹還是有個名校讀。
但是溫欣然卻考試失利。
因為她的奶奶特別迷信,在考試前夜找人討來符紙,又要了一付偏方(材料非常噁心,比如蜘蛛腿),熬成湯藥,把符紙燒了混合進去,然後騙溫欣然是安神藥讓她喝下去。
溫欣然當晚就中毒進了醫院,第二天早上掙扎著從醫院跑出來參加考試,但還是遲到了半個小時,不准進考場了。
儘管少考一門,儘管身體虛弱,但真學霸溫欣然還是考到了接近一本線的分數。
不過她並不滿意,她告訴林河,她要復讀一年,一定要考上名校富達大學。
她用期待的眼神看著林河,說了一句言不由衷的話:「你可以不等我的。」
林河移開目光不敢與她對視,略有些羞澀地一笑:「兩情若在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在暑假裡,溫欣然就已經進入復讀班,開始緊張的複習。
而林河則整天在音樂圈裡混,參加各種聚會,還去了一個古城旅遊,一路彈唱賺生活費。
雖然有女孩對他表示好感,半夜裡敲門進入他的房間,但林河忍住了。
「瑪德,如果這是自傳體電影,這絕逼是你在美化自己。」楊立奇吐槽道。
無獨有偶,在貼吧里他之前也看到有人發出類似的吐槽。
因為現實里你海明威是什麼人啊,你就不是人啊好不好,你是會行走的生X器,人形自走播種裝置。
這時候又在自傳電影裡把自己描繪成堅貞不移的情聖了。
你能要點碧蓮不?
吐槽完,楊立奇繼續看下去。
在旅行途中,林河靈感爆發,創作了一首歌,然後跑到溫欣然復讀的教學樓下彈唱。
「I believe I can fly!」
「I believe I can touch the sky!」
「I think about it every night and day。」
「Spread my wings and fly away。」
「I believe I can soar!」
「I see me running through that open door!」
「I believe I can fly!I believe I can fly!」
楊立奇搖頭晃腦,聽完這一段,又拖回去再聽一遍。
「果然和他們說的一樣,太碉堡了啊!啊啊啊!海明威你太不務正業了,拍什麼電影,安安靜靜地寫你的小說,寫你的歌不好麼?」
「什麼時候能出原聲大碟啊,一定要買買買!」
電影中。
在林河的歌聲里,溫欣然沐浴著陽光,宛如仙子。
她站在走廊上向下揮手,然後用雙手比劃出翅膀的形狀——也可能是比劃成花朵,也可能是比劃成心,這幾種說法在貼吧里都有市場。
楊立奇仔細看了又看,溫欣然是將兩隻手的手腕靠在一起,雙手分開,這個動作確實既像翅膀、又像花朵,又像是捧著一顆心獻給林河。
說不好。
晚點去盟主群里問問海大吧。
不過估計海大也不會正面回答。
海大在回答問題時的風格太奸猾了,楊立奇已經能想像得到海大的回答:「其實這個動作很見仁見智的,我覺得溫欣然就是當時有感而發,要做點什麼動作來抒發自己迸發的情感,她自己其實也未必明白這個動作是什麼涵義。」
這就是典型的海明威風格。
說了等於沒說。讓你自己去猜猜猜。
猜你麻痹!這個月的月票,看到沒有,本來打算投給你的《龍蛇演義》,現在撕了!
楊立奇繼續往下看。
在林河去大學報導的那天,溫欣然特地請了半天假,送他去學校。
還用存了好幾個月的零花錢買了把古琴送給他(民樂系,沒毛病),說希望他好好學習,兩個人在重逢時,都變成了更好的自己。
臨別時,還緊張而侷促地擁抱了林河一下。
雖然沒有接吻,但是兩人耳鬢廝磨,眼神里情意綿綿。
還有整理衣領、輕撫髮絲這樣的小動作,簡直甜到齁。
接下來又是一段快節奏的過渡。
用不斷交錯的鏡頭,蒙太奇的手法,來表現兩個人各自的生活。
溫欣然的生活就是學習。
在教室學習,刷題。
在家裡還是刷題。
坐在馬桶上背單詞。
在上學路上背古文。
而林河則是曠課彈吉他,唱歌,作曲,到酒吧打工,混跡於地下演出現場,還有四處旅遊漂泊,面對形形色色的誘惑。
以及,他和幾個人將手搭在一起,組成樂隊,同台演出。
不過那些場景中,其餘幾個樂隊成員的形象都被導演刻意模糊化了。並且演出時,他們也都帶著鬼臉面具。
另外還有放寒假時,林河和溫欣然幾次很短的約會。
而他的考試分數,是刺眼的不及格,不及格,不及格。
終於,秋去冬來,春盡夏至。
溫欣然終於再一次進入高考的考場。
而林河則被輔導員警告,如果他繼續曠課,如果他還不修夠學分,就很可能會被學校勸退。
「你是個音樂方面的天才,但是,不是每個人都能在音樂圈混出頭,」輔導員是個年輕的女人,是魔都音樂學院的碩士畢業生,她語重心長地對林河說,「作為學姐,我私底下跟你說句心裡話。終究,我們都要對現實生活妥協。我建議你,還是穩穩地拿一個畢業證,該考級的就去考級。」
「這樣,如果以後你沒能混出名堂來,至少也能找份工作,或者去自己開個輔導班,賺錢養活自己。」
「老師,我知道你是好意,」林河的形象更加頹廢了,但是眼神中充滿痛苦的犀利,「可我還有夢想要去實現。」
「夢想不能當飯吃。人沒有夢想不會死,但沒有飯吃會死。」
「我知道,但如果人沒有夢想,就算活著也是行屍走肉。」林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輔導員的辦公室。
鏡頭給到他面部的特寫,他緊抿嘴唇,其實沒有那麼自信,他也有動搖。
看得讓人心疼。
溫欣然考完後,估分覺得不錯,考上富達大學應該沒問題。
於是她心情輕鬆,答應和林河約會。
然而林河把他和輔導員的對話說出來後,溫欣然憤怒了。
「我為了考上名校,而復讀了一年,你知道這一年我是怎麼過的嗎?你明明已經進了那麼好的學校,為什麼不知道珍惜?」
林河說,他不喜歡現在的專業。
「這些都可以想辦法!算我求你,好好地去上課,順利地畢業,找個好工作,行不行?」
「為什麼一定要我去找工作呢?我寫了一首歌,賣了3萬塊錢,我已經證明了可以靠音樂養活自己。」
溫欣然大聲說:「可你能保證你的下一首歌還能賣錢麼?下下首歌呢?如果哪天你的靈感枯竭了怎麼辦?」
「你要相信我的專業水平,就算我沒有靈感、寫不出好歌了,我照樣能找到不錯的工作。」
溫欣然露出泫然欲淚的表情,「可你不願意去找工作,對不對?你不願意過這種循規蹈矩的生活。」
林河不願意在心愛的人面前說謊,「是的,我不希望今天就能看到自己明天、後天、大後天的樣子,我希望每一天都能有新的驚喜,認識新的朋友,學到新的音樂風格。」
「可這樣讓人很沒安全感啊。我很喜歡你,可你這樣子,我和你在一起沒有一點安全感。」溫欣然不掩飾自己失望的眼神。
「你只是不夠相信我。」
「不,我很相信你。但……」溫欣然收回了話。
經過一番激烈的爭吵後,溫欣然說:「或許我們都需要時間好好整理自己。要不,我們分開一陣子,各自冷靜一段時間吧。」
林河的笑容很勉強,面部的肌肉不斷地顫抖:「你說得對,我們先冷[筆趣閣 ]靜冷靜吧。我不想和你吵了。」
兩個人僵硬地擁抱了一下,然後分開。
楊立奇嘆了一口氣,想起了他大一時的女朋友。
當時也是爆發了爭吵,然後說先分開冷靜一段時間吧。
結果過一陣子,就看到那個女孩和別的男生出雙入對了。
冷靜一段時間,其實就意味著「我們不合適,還是算了吧,冷處理,各走各的路,不要搞得太難看。」
可惜他當時不懂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