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對賭協議的細節，王錦錦和肖均華諱莫如深，推說他們不是很清楚。
但杜采歌豈會輕易相信他們。
一個是大股東，一個是董事長，不清楚才怪。
不過杜采歌也能理解，畢竟這是人家公司的機密。
有一些細節或許牽涉很大。
所以沒有追問。
而肖均華雖然沒有透露細節，但給出了一個很肯定的答覆：如果在被收購三年之內，哆來咪音樂平台的活躍用戶數量和平均使用時長沒有達到一定的標準，申勁松就會損失慘重。
而任何讓申勁松產生損失的事情，杜采歌都樂於去做。
哆來咪音樂平台是2007年4月被天億傳媒收購的。
也就是說，在2010年4月之前，杜采歌要想辦法壓制哆來咪音樂平台的發展。
杜采歌不知道該怎麼去壓制哆來咪音樂平台。
不過，他懂得一個很樸素的真理：聽音樂的用戶數量是有限的，用戶每天花在聽音樂上的時間也是有限的。
如果我們的青鳥音樂占據了用戶們聽音樂的時間。
此長彼消，用戶們花在哆來咪音樂平台上的時間勢必就會減少。
這就叫做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沒毛病。
……
「音樂新力量」的第8期終於播出了。
而第9期將過幾天才開始錄製。
因為要等待觀眾投票，將4個復活名額投出來。
杜采歌是在隔壁段曉晨家裡看的電視。
真皮沙發前的小沙發上，擺滿了蔬果零食，還有一瓶為杜采歌準備的軒尼詩XO。
零食和酒都不是奢侈品級別的，就算是工薪階層，咬咬牙也消費得起。
不是段曉晨摳門，而是她沒把杜采歌當外人。
用於招待的東西是讓對方感到舒服，而不是用死貴死貴的東西來表達重視和尊重。
這些零食都是杜采歌喜歡吃的，軒尼詩也是杜采歌最喜歡的白蘭地品種。
這就夠了。
節目開始之前，兩人只是閒聊。
杜采歌摟著段曉晨的肩膀，段曉晨像小貓咪一樣蜷縮著。
說了些公司的情況，聊了幾句杜采歌交給她準備用來打開櫻島市場的新歌。
「音樂新力量這個節目的造星能力還是可以的，我們發現了好幾個還沒有簽經紀約的好苗子，已經試著接觸了。如果他們能進入到戰隊對抗階段，獲得更高的關注，晉哥就會安排經紀部的人去談合同了。」
「我這一組好像只有何曲蕙和羅廣輝是沒有經紀約的。他們兩人中，有沒有歐陽晉看上的？有的話我去關照一下。」杜采歌不是道德聖人。
而且這檔節目，說穿了也不是什麼公平的擂台，而是一欄造星的真人秀。
表面上要維持著相對的公平，因為顯失公平的節目觀眾不愛看。
可真要鑽牛角尖事事要求公平，那就純屬搞笑了。節目效果還要不要了？
「羅廣輝。」段曉晨說。
「他？」杜采歌皺了皺眉，「我沒覺得他很有特色。」
「關鍵他是男的，而且挺帥氣，是學霸級的人物，有話題性。而且他雖然不是練習生，但有那麼一點舞蹈基礎和聲樂基礎，小時候上過培訓班的。」段曉晨解釋道。
「是男的就有優待？」
段曉晨笑道：「九天傳媒、紫天和東萊都塞給了我們一批十八線小明星和練習生，額，還有幾個刺頭和過氣明星，不過女性占比太高了。另外，那位顏總不是說要把樂平娛樂的資產投入到公司里來麼。據我了解，樂平娛樂的藝人也是以女性居多。」
「所以我們公司的藝人隊伍目前嚴重的陰盛陽衰，男藝人的話，只要過得去我們都會考慮簽。女藝人的話，那就得非常優秀，才會考慮簽。」
杜采歌點頭表示明白。
「對了，許清雅和郭令潔那裡，還在接觸麼？」
「你那麼看重的漂亮小妹妹，我當然不敢怠慢啊，」段曉晨語氣酸酸地說，「放心吧，晉哥安排了人在接觸呢。不過許清雅暫時還沒下決心簽經紀約，不過她表示如果有合適的角色，她願意考慮。郭令潔那已經談得差不多了，這陣子就能簽到我們公司來。」
杜采歌和許清雅有聯繫，但暫時還沒談簽約的話題，不知道她是本人不願意簽經紀約，還是過不了她老師那一關。
如果不能簽下她，杜采歌會有點小遺憾吧，畢竟許清雅是他見過最有天分的演員之一。
她簡直是為演戲而生的，學起東西來飛快。
儘管她沒有系統地學習過現代表演理論，也沒有太多練習的機會；儘管她還只拍了一部微電影。
但她已經有足夠充當花瓶的演技了，就算在大製作中擔任花瓶角色都算是足夠了。
別以為「花瓶」是貶義詞。
要搞清楚，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當好花瓶的。
花瓶也是需要一定演技的。
打個比方，某個小仙女妹妹，演了那麼多的電影、電視劇，直到出演仙劍奇俠傳為止，都只能算是個合格的花瓶。
某個逃稅好幾億，自稱「俺就是豪門」的頂尖女明星，也不過是個合格的花瓶，遠遠算不上演技派。
金髮的奧斯卡影后妮可基德曼，在演藝圈摸爬滾打了18年，一直艱苦地磨練著自己的演技，卻始終被視作花瓶。直到演出「小島驚魂」，才慢慢撕掉自己「花瓶」的標籤，並於次年拿下奧斯卡影后。
別以為花瓶很容易當。
大部分人就算有一張漂亮臉蛋，也連個花瓶都當不好。
一個合格的花瓶，已經能夠在演藝圈吃香喝辣，帶動很多個億的票房了。
而如果花瓶能進化為影后……
比如理查茲塞隆，艾瑪斯通，凱特溫斯萊特，娜塔莉波特曼，朱迪福斯特……還有遠古一點的，膾炙人口的費雯麗、奧黛麗赫本、伊莉莎白泰勒……
這些又有顏值，又有演技的女演員，那妥妥就是自帶票房號召力，是各大娛樂公司的寵兒。
這樣的女演員，基本上不會被潛規則了，因為她們太能賺錢了，誰也不捨得毀掉這樣的搖錢樹。
許清雅目前只能算是花瓶的粗胚，但稍加打磨，就能成為一隻美麗的花瓶，扛得動票房。
而如果再有好導演將她好生調教一番，她自己也勤奮地練習，五年十年之後，她也是有機會進化成影后的。
所以杜采歌才對她那麼上心。
不僅僅是因為她可能進化為搖錢樹、印鈔機。
也因為，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
等到「音樂新力量」開始，兩人不再閒聊，安安靜靜地看著電視。
雖然眼睛在看著電視，但他們的心思都系在對方身上。
享受著陪伴。
時光忽然靜謐美好。
第9期的「音樂新力量」，播出的主要是蔡鳴組和海明威組的隊內對抗。
當然，四個導師都在台上，不時會回應主持人的提問，或是對某個選手做個點評。
有時導師之間也會閒扯幾句，發散話題。
比如當蔡鳴組的一個女歌手唱完後，嘉勇易西說：「你猜我想到了誰？我想到當年的王貞。她的嗓子，她的風格，你們聽聽，像不像？」
王貞是老一輩的民謠女歌手，差不多和李玲玉同一年代的，早已淡出娛樂圈。
蔡鳴勉強笑道：「是有些像。老杜你覺得呢？」
杜采歌當時想起了他在上網時看到的一些傳聞，笑問：「據說王貞姐當年很仰慕你，差點和你湊一對了，是不是真的？」
蔡鳴立刻變了臉色：「可別這麼說，老弟，你想我回去跪搓衣板麼？」
嘉勇易西說：「蔡老師，別著急，回頭我買塊機械鍵盤送給你，跪著沒那麼痛。」
現場當然立刻笑場。
像這樣的，導師臨場發揮，聊些圈子裡的舊聞、秘聞，再搞個笑、說幾個段子，是這檔節目的觀眾最喜歡的環節之一。
看到這一段時，段曉晨笑著推了推杜采歌：「你真是壞透了，專門抓別人的痛點。蔡鳴最怕別人說起王貞了，你看嘉勇易西提到王貞時，他的笑容都僵了。」
「看到他不開心，我就開心了。」杜采歌說。
段曉晨給了他一個嫵媚的眼神，「那你怎麼不懟那個女人幾句？」
杜采歌道：「因為我無視她。」
段曉晨甜甜地笑了，歪著腦袋靠著杜采歌的肩膀。
節目在繼續。
很快播出到海明威組隊內對抗的環節。
「你這個徒弟還真不錯，有我當年幾分風範。額，不包括顏值。」
「喲這小謝是開竅了吧？突飛猛進啊。」
「哥，這種檔次的傢伙，你怎麼會選到自己組來的？」
輪到王茜出場的時候，段曉晨眼神一凝。
在王茜唱歌時，段曉晨認認真真地聽著，末了評價道：「唱得真好。」
等到現場評審團亮分，段曉晨不屑地說：「一群渣渣，太教條了。小姑娘雖然唱功不行，但是感情非常飽滿，這樣的演唱起碼也得75分了。」
看到杜采歌打分後，段曉晨笑道：「哥，你也真捨得給。81分，離譜了，離譜了。」
「她的歌打動了我。」杜采歌平靜地說。
這時，電視機里正好播出他點評的那一段。
「我覺得吧，真正的藝術，絕對不是只有一個正確答案的。只有一個正確答案的，那是數學考題。藝術是一種非常感性的東西，很難用具體直觀的數據來測量……」
「……你不能因此說他的作品比我的作品藝術價值更高……你只能說他的作品有更多的受眾，市場價值更高。」
「你很難給一件作品的藝術屬性打分……她的演唱是一種藝術……深深地打動了我。」
出乎杜采歌意料的，導演竟然一字未剪，把他的話全部放了出來。
段曉晨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後扭頭看著杜采歌，目光里充滿敬佩和仰慕，像小星星似的一閃一閃：「哥，你說得太好了。」
「心有所感，隨口一說。」
段曉晨斟酌了一下：「可如果她真的晉級了……那對你會不會不利？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