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劉哲夫笑道:「臥槽,杜哥爽快啊。不過我就有一問啊,你說每個月還150萬,如果沒及時還就要計算滯納金,可你特馬如果一直拖欠呢?五個月不還,十個月也不還?那我們總不能不聞不問吧。」
杜采歌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笑了笑,「你還是想要我用那個做抵押吧。還是那句話,那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用一座金山來還一筆小債。」
劉哲夫抿了抿嘴唇,遲疑了片刻,然後又低頭看了看手機。
「杜哥說的,我原則上基本同意,不過還是要先回去請示一下老闆。只是在我回去之前,還有一件事我一直搞不懂的,杜哥你特馬給我解釋一下看看。」
杜采歌點點頭:「你問吧。」
劉哲夫盯著杜采歌的眼睛:「你應該每個月都有一筆不小的收入,足夠每個月還錢了,為什麼要拖欠我們半年,接下來還要拖延三個月?干,你特馬能解釋一下這個問題麼?」
杜采歌立刻就想到,自己查看銀行流水時,去年(2007年)上半年每個月都由「銀星璀璨文化經紀有限公司」匯給自己的大筆資金。
多的一個月有500多萬,少的一個月也有幾十萬。
而從7月份開始,就再也沒一筆錢匯入了。
這筆錢究竟是什麼錢?6月和7月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變故?這筆錢將來還會有麼?
杜采歌腦海里迅速閃過這些念頭。他定了定神,故意露出不耐煩的神色:「我花了,我送人了,我拿來燒著點菸了,你們管得著嗎?」
然後他又迅速切換表情,露出譏諷和不屑之色,搶在劉哲夫不悅地開口之前說道:「你們搞清楚一件事,雖然你們用了一些手段,讓我欠你們的錢看起來合法。但不合法的東西,就是不合法,做得再像,也是經不起檢驗的。你們要是再得寸進尺,那就一拍兩散吧,錢我不還了,咱們打官司,看法院怎麼判。我請最好的律師,來跟你們掰掰手腕。我也不指望馬上勝訴,我先把這場官司拖個十年再說,你們覺得怎麼樣?」
杜采歌很清楚,對付這種混社會的,不能甩狠話,不能削對方的面子,否則對方為了面子,會生出事端。
但也不能一味地軟,如果軟弱可欺,只會讓對方變本加厲。
所以杜采歌始終踩著一條線:保持自己強勢的態度,又給對方一定的面子。
劉哲夫的臉色迅速陰沉下來。
杜采歌最後言簡意賅地收尾:「所以,不要再囉嗦,就按我說的辦,我會在接下來的幾年裡還5000萬給你們。你們要是繼續貪婪,想得寸進尺,那我保證你們一分錢也拿不到。」
劉哲夫又低頭看了眼手機,勉強笑了笑:「槽,有種!我知道了,那我也不BB了,等我回去請示老闆,過完年就找律師重新簽合同吧。」
他站起身,伸出右手。
杜采歌鬆了一口氣,頓時覺得後背一陣冰涼,原來他早已經汗流浹背了。
定了定神,杜采歌上前兩步,和對方握握手。
劉哲夫意味深長地說:「杜哥,你真特馬變了個人一樣。」
杜采歌撇撇嘴:「有些事,以前我不想計較,不代表我不懂。那個時候,我受了些打擊,整個人都不在狀態,覺得怎麼都無所謂了。現在我重新振作起來了,自然不可能再渾渾噩噩,有些事該計較就要計較。」
「呵呵,原來是這樣。那我們就先走了,還要去別的地方要帳,杜哥你保重。對了,祝你新年快樂,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我們走!」
「我也祝你們新年吉祥,恭喜發財!」
「呵呵,一起發財,一起發財!」劉哲夫皮笑肉不笑地,帶著「小陳」和那個陌生面孔飛快地離開。
……
走在小區里,劉哲夫呵著霧氣,飛快地搓手:「那傢伙變化也太大了,草,這下有點麻煩了,那些版權估計是拿不到了,看他這態度,特馬死活不可能拿版權來抵債的。」
頓了頓,他試探著說,「要不要,我們用點手段?」
小陳一直皺著眉頭,雙手插在褲兜里,舉止散漫。此時沉吟了片刻,搖頭說:「以前我總覺得他是個蠢貨。但是今天,我發現他有點讓我看不透,總覺得他不好對付。先不動用手段,觀察一段時間再說。就按他說的,重新簽合同吧。」
想了想,他笑道:「雖然拿不到那些版權,特馬的有點不爽。但總的來說我們已經賺大了。他老爹老娘當年欠的帳,我們當時總共花了不到900萬就買來了。現在已經回收了兩千多萬,接下來還能回收5000萬,近十倍的收益,干,販度都沒這麼賺錢。」
劉哲夫會意地點點頭。
他們這些出來混的,最是要懂得察言觀色。對付硬骨頭,就要收著點,免得被對方咬一口,偷雞不成反而蝕把米。
對付軟骨頭,那就要各種手段齊上,多榨一點油出來,因為反正對方是個弱雞,怎麼壓榨都不會有什麼嚴重後果。
而今天的杜采歌,看起來很明顯是屬於硬骨頭,不好惹。
……
杜采歌在原地站了一會,直到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哥,要不我們報警吧!」
杜采歌回過頭,看到杜媃琦仍然淚眼斑斑,便笑著抬手擦了擦她眼角下的淚痕,「這種事,儘量不要搞複雜了。能用錢解決的事,就不算是事。」
「可你現在不是沒錢麼!」
杜采歌為之一窒,頓了頓才加重語氣:「你要相信我,我能賺到錢的。」
杜媃琦輕輕點頭。「我相信。」
她露出不甘心、不服氣的神色:「可就算有錢,幹嘛要給他們那麼多啊?爸爸才向那些人借了幾百萬,媽媽也就借了一點,憑什麼要還這麼多啊!」
杜采歌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半晌才輕輕拍了拍女孩兒的小腦袋瓜:「對有些事情,對有些人,是很難講清道理的。我也是不想讓我們以後的生活中處處充滿威脅,不希望有人在我們的大門上潑豬血、寫標語,不希望有人往我們家裡丟動物腐屍、潑糞,不希望我們的親朋好友都被電話騷擾,不希望你在念書的時候,突然有社會上的混混跑去學校找你麻煩……那些人,小手段很多,我們沒必要招惹,能用錢解決,是代價最小的。」
「相信我,我會解決好這件事。」
杜媃琦顯然並不是完全不通世事,杜采歌每說一句,她的小臉就蒼白一分,最後乖巧地點點頭,那小模樣要多可愛有多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