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王茜第一次表演的時候，選擇的歌曲是他詞曲、張卓薇唱的《星星點燈》。

  她的嗓子還好，但並不是太有特色。

  而且唱功一般，一聽就知道不是專業出身。

  總之，差強人意吧。

  所以當時只有蘇曼芫轉身了。

  杜采歌當時並沒有去留意蘇曼芫，不過後來在電視上播出時，導演給了蘇曼芫當時的表情一個特寫。

  她眼睛睜得很大，臉頰的肌肉發緊。

  雖然掛著微笑，但善於辨識情緒的人都看得出，她的笑容有些僵硬。

  似乎是感到很意外。

  而王茜對蘇曼芫的態度並不好。

  甚至可以說很惡劣。

  她拒絕選擇蘇曼芫。

  「我並不覺得你有什麼可以教我的。我也不想向你學習什麼。」這是王茜的原話，播出時並沒有剪掉。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臉上有明顯的厭惡表情。

  當時還引起了網絡上的熱議，許多蘇曼芫的粉絲都對王茜口吐芬芳。

  一些中立觀眾也覺得王茜對導師太不尊重了。

  而杜采歌正是因為王茜懟了蘇曼芫這一句，在後來復活賽的時候，王茜才剛開口唱了一個音他就轉身了。

  他想的是，只要能給蘇曼芫添堵，他都不介意用上一些小手段。

  而這個叫王茜的女孩子，雖然沒什麼特色，並不強，但也不至於說是差到會讓人覺得選了她就代表太沒有鑑賞力。

  可是他轉身後，王茜立刻停止唱歌，眼神複雜地望著他。

  直到主持人開口，提示她必須表演完，她才接著演唱。

  而別的導師都沒有轉身。

  等王茜唱完，主持人問她，海明威老師為你轉身了，你是否願意進入海明威老師的戰隊。

  她在那裡站了足足一分鐘，一直和杜采歌對視，看得杜采歌都有些心虛忐忑了，嚴重懷疑是不是原主曾經調戲過這個小妹妹。

  主持人催促了幾遍，她才低下頭，聲音沙啞地給出答案：「好。」

  誰也不知道，她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聲音變得沙啞了。

  直到王茜的畫面在電視上播出，段曉晨、顏穎臻、范玉弘和鄒國勇都打電話來詢問情況，杜采歌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麼樣的麻煩。

  他有些懷疑是香蕉台，或者說是節目組故意安排的，想要搞個大新聞。

  可是這陣子他和節目組溝通中，又隱隱感覺到不是這麼回事。

  這究竟是湊巧？還是有人故意安排？

  總之，定時炸彈遲早會有爆炸的時候。

  他躲不過去的。

  朋友們都勸他趕緊把王茜淘汰掉。

  他卻猶豫不決。

  杜采歌嘆了口氣，對韓藝笑道：「我們走吧。」

  韓藝略微皺眉看了他半晌，才說：「你有什麼事都可以對我說的，我們是好朋友，如果你有不開心的，我可以陪你喝酒……啊今天不能喝酒，親戚來了。你喝酒我喝飲料吧。」

  「總之呢，人活著最重要是開心。要是有什麼不開心的，就趕緊說出來，說出來就會好過一點。」

  「我嘴巴很牢的，你的秘密在我這裡絕對安全，放心吧。」說著，她將手指靠近嘴唇，做了一個拉拉鏈的手勢。

  杜采歌雖然把她看作朋友，但朋友根據親密程度也有三六九等，她還不屬於杜采歌可以完全信任的範圍。

  所以杜采歌只是笑了笑：「我不是那種遇到了事情就需要宣洩的類型。行了，我沒事的，自己能處理。時間不早了，趕緊回酒店吧。」

  經過這個小插曲，韓藝也沒了心情。

  在計程車上，她反常地安安靜靜。

  而杜采歌一直看著窗外，在沉思著什麼。

  把杜采歌送到酒店，韓藝再自己搭公交車回去。

  這個時間的公交車已經不擁擠了。

  她坐在後排，隨著公交車搖搖晃晃，想的卻是，「海明威老師為什麼表情會那麼奇怪？他上次轉身挑選王茜的時候，明明表情很平常，根本不認得王茜。」

  「這個王茜身上一定有什麼秘密，我得挖出來才行，不能讓她影響了海明威老師的狀態。啊，該不會是海明威老師潛規則她了吧？」

  想到這，韓藝努力回憶了一下杜采歌的表情，又搖搖頭。「不像是。而且她也不算漂亮，只是耐看，清秀。而且她還有殘疾。海明威老師總不可能這麼重口味吧。」

  「先去調查一下她的詳細資料。實在不行的話，明天直接找上她問個清楚！」

  ……

  次日上午，賽制第二階段的錄製開始了。

  不過這一階段的錄製就不是一次錄個兩天，然後剪個6期節目出來了。

  從現在開始，節目進入淘汰賽階段，每一期要錄製一到兩天。

  錄完後休息幾天，選手也經過訓練和磨合，還要留給導師調教弟子的時間，再進入下一場淘汰賽。

  然後從第12期開始，全部是現場直播。

  這也意味著，在杜版「那些年」徹底完工之前，杜采歌將要頻繁地穿梭於兩地了。

  清早，韓藝就買好了早餐——包子、油條、綠豆粥，還有白井市特色的豬油拌粉，來到杜采歌的酒店房間。

  雖然酒店是提供早餐的，價格肯定比她買來早餐要貴。

  而且肯定花樣更多，品質或許也會更高。

  但這是她的一份心意。

  杜采歌可以不吃，但她不能不買。

  杜采歌也早早地起來了，拉開房門時，看著她手中辣麼多的早餐，一時無語。

  「韓藝小朋友，你是想把我餵成豬麼？」

  韓藝格格笑道：「又不用你全部吃完。你吃不完的我帶到台里去，肯定有不少人忙得沒時間吃早餐的。」

  杜采歌就吃了那碗撒了點鮮紅剁辣椒和綠色蔥花，一看就讓人有胃口的的豬油拌粉，喝了綠豆粥。

  「我以前其實吃不慣白井這裡的寬粉。不過放下成見，感覺倒也還不錯。」放下一次性碗筷後，杜采歌擦了擦嘴，還有些回味。

  「關鍵是我買的這一家是老字號，味道特別正宗。你以前恐怕是沒找對地方吧！」韓藝笑眯眯地說。

  杜采歌認真地想了想，點頭：「應該是這樣。確實味道不一樣。」

  韓藝趁機打量，見他精神尚好，似乎沒再受到困擾，便放下心來。

  「那我給你說一下今天的錄製計劃吧。」

  杜采歌立刻挺直，認真傾聽。

  雖然之前節目組發了一份到他的郵箱，但肯定還是韓藝親口解釋一遍能讓他把握得更准。

  ……

  與此同時。

  香蕉台。

  15名男男女女聚集在一個寬敞而燈光明亮的房間裡。

  他們全部是海明威戰隊的成員。

  他們做著各自的事情，有人在低聲聊天，有戴著耳機聽歌，有人躲在角落沉思，有人在冷靜地打量其他人。

  他們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將是競爭對手——15人中，只有9人能夠進入下一環節。

  是的，在戰隊之間的對抗開始之前，首先將在內部進行淘汰。

  根據節目的賽制，在這一期當中，隊伍中將有1人被海明威指定為隊長，另外14人捉對廝殺，其中7人將被淘汰出局。

  隊長加上勝者組的7人，再加上被觀眾投票復活的1人，挺進下一回合。

  再廝殺一場，剩下最後四人將在海明威的帶領下，與別的導師帶領的戰隊進行對戰。

  王茜坐在角落的小椅子上，兩隻拐杖靠牆放著。

  安安靜靜，表情恬淡。

  既不與他人交談，目光也不在他人身上停留。

  似乎很滿足現狀，享受著片刻的安寧。

  一道淡淡的影子投在她身上。

  王茜抬起頭，看到了那個傳聞是星二代，長著一張完美無瑕臉蛋的少女。

  對方穿著小一號的修身白色T恤，將上半身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來。

  這T恤極短，只要做出抬手、挺胸等動作，就會露出她平坦光滑的小腹。

  對方的下半身穿著一條洗得發白的短褲，露出因長期舞蹈訓練形成的結實、修長的腿。

  健康的白皙肌膚散發著特殊的色澤，能牢牢地吸引住雄性生物的目光。

  王茜打量的目光飛快地在對方身上掠過，只在腿部隱晦地停頓了片刻。

  對方再漂亮，皮膚再好，或者家世再好，她都不羨慕。

  她唯一羨慕的，是對方這一對健康的大長腿。

  她多希望自己也能重新擁有一雙這樣健康的腿……哪怕沒有這麼漂亮，只要能讓她在海灘上迎著晚風盡情地奔跑，她願意為之付出一切代價……

  「謝韻姿。」王茜記得隊伍里每個人的名字。

  而這位謝韻姿更是讓人記憶深刻。

  她的《蝴蝶泉邊》在業內評價很高，被認為是冉冉升起的新星，有可能在流行樂壇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她的聲線非常有特質，唱功也是王茜自認為望塵莫及。

  她的相貌，她的身材，足以讓世界上大多數女人嫉妒。

  許多人都說，即使沒有任何背景，謝韻姿的綜合實力也足以預定一個四強席位。

  甚至有望衝擊冠軍寶座。

  謝韻姿居高臨下，雙手交疊在胸前，目光冷淡地看著她。

  少女感十足的氣質，讓她在這15人之中鶴立雞群。

  很多人都投來好奇的目光，不知道她為什麼找上隊伍里唯一的殘疾人。

  「你以前認識海明威。」謝韻姿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王茜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是努力想展露一個笑容，但卻笑不出來。

  「但是他卻好像沒有認出你，」謝韻姿的腦袋輕點，表情有些玩味，「你到底是誰。」

  「我只是無名之輩。」王茜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