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段曉晨，顏穎臻這位陳馥芳口中「很大氣」的女強人也不免有些陰陽怪氣。
「吃飯，不談工作。」杜采歌不想當著採薇的面，聊男女情感方面的話題。
他如果在採薇面前和顏穎臻爭吵起來，不管他有沒有理，都是他沒理。
顏穎臻也適可而止。
笑吟吟地給採薇重新梳了一遍頭髮，梳了個丸子頭，輕言細語地問了些學校的事情。
採薇自然再次告狀，說她被同學欺負。
其實在杜采歌聽來那實在算不上欺負，只是兩個小女生的小矛盾小打鬧而已，不需要家長出手。
很快服務員就開始上菜了。
這邊的服務很有意思，模仿了櫻島那一套，女服務員穿著和服，先跪在門口，將木門推開，再低頭端著餐盤進來，跪坐在榻榻米上，將碟子放在矮桌上。
離開的時候，也是到了門外，先跪坐下來，將推門拉上，再起身離開。
太有儀式感了。
不過也太繁瑣了。
杜采歌不太喜歡這調調。
吃飯嘛，折騰美食就夠了，折騰人做什麼呢。
吃飯的過程很平淡，只偶爾小聲交談兩句。
這裡的菜，食材很不錯，廚師的手藝也是水準之上，杜采歌吃得非常享受。
顏穎臻不允許採薇吃刺身，只給她吃了點天婦羅，幾塊煎和牛，一個鵝肝壽司。
等吃完飯，陳馥芳自覺地帶著採薇去包廂的一角玩小遊戲，杜采歌和顏穎臻喝著麥茶聊天。
「對了，我今天碰到范哥的兒子了。」
顏穎臻笑道：「他又穿女裝了？」
「你怎麼知道？」
「我自然打聽過的。」
杜采歌搖搖頭。這女人太強勢了也不好。
「我碰到他的時候，他正和幾個創業小夥伴聊產品。你知不知道，他們在做一款社交app？」
顏穎臻點點頭：「我知道。不止是他們，我知道有2家小型創業公司正在開發社交app。這還是明面上的，背地裡在研發的可能會更多。另外LL公司也在開發LL的移動版。」
關於LL公司，杜采歌了解過，他們目前的控股情況是：遠光集團，占股21%。
柔止投資，占股7%。
國內另一家著名投資公司，暮合投資，占股12%。
還有海外的紅杉資本占股17%。
另有十來家背景深厚的企業，一共拿去了差不多8%的股份。
其餘股份則是在創始人和管理團隊手中，以及在股市流通。
遠光集團並沒有絕對控股，但是有超過50%的投票權。
比如暮合投資和柔止投資，都是唯遠光集團馬首是瞻。
LL公司開發LL軟體的移動版，肯定也是在遠光集團的默許之下進行的。
而顏穎臻曾經想讓LL開發一款全新的社交app。
「等於說，你在鬥爭里暫時失利了？LL那邊不聽你的話了？」
顏穎臻笑了笑，難掩疲憊之色。
她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道：「你覺得范有喬他們開發的社交app怎麼樣？」
杜采歌笑了笑，搖頭道：「和我心目中理想的樣子，還有差距。」
「但據我所知，那已經是完成度最高，也最貼近你心目中社交app樣子的一款了。其他幾家公司的產品更差。大部分只是對LL的拙劣模仿，然後嘗試移植到手機上去。」
杜采歌喝了一口麥茶，沉吟起來。
顏穎臻起身，挨著他重新坐下，笑問道：「拋開私人感情因素，你覺得范有喬的公司值得投資麼。」
杜采歌一時有些猶豫。
他正在考慮該怎麼回答，忽然大腿上被一隻柔軟靈活的小手按住。
他抬頭一看，顏穎臻若無其事地注視著採薇，似乎發生的一切和她全然無關。
片刻後，杜采歌倒吸一口冷氣，趕緊挪開一點，但顏穎臻馬上貼了過來。
「喂喂，說正事呢！」杜采歌狼狽地說。
「沒人不讓你說正事啊，我在聽呢。你還沒回答我，你覺得他的公司值得投資麼？」
杜采歌剛要說話，突然拉鏈被拉開，關鍵點即將被掌握。
「我，我去一下洗手間。」杜采歌猛地站起，狼狽地沖了出去。
杜采歌很清楚，這個壞傢伙純粹是逗自己玩。
等到火氣按捺下去，他才回到包廂。
顏穎臻抱著採薇，下巴貼著採薇嫩滑的臉蛋，採薇格格地笑個不停。
顏穎臻抬起眼皮子掃了杜采歌一下，語氣淡淡地：「去那麼久啊。」
妖女，我為什麼去那麼久你還不清楚麼！
我繼續留在這裡會被你玩死的！
「他的產品要繼續做下去，就要開始燒錢了。天使輪至少需要500萬到1000萬的投資，而且這點錢也燒不了幾個月，我不太確定他的公司值不值得投資。從和他的談話來看，他的理念其實很有意思，他的團隊也不缺技術，」杜采歌回到桌邊坐下，「但是我不確定他的管理能力如何。我知道成功的社交app是什麼樣的，但我不確定他聽不聽得進勸告，對他的產品進行一定程度的調整。」
顏穎臻白了他一眼：「你就是想太多，想太複雜。投資個幾百萬千把萬，那算錢嗎？哪怕他只有10%的機會成功，天使輪投他1000萬也值了。社交app代表著數千億市值的未來，你覺得用1000萬去賭這10%的機會值不值？」
「我從不賭。」杜采歌說。
顏穎臻給了他一個更大的白眼：「你少來。你要用5首歌去幫你的亞洲第一歌姬征服櫻島，這不是賭？」
「不，並不是，」杜采歌認真地說，「我有99%的把握。」
「和你說話真的要被氣死。」
頓了頓，顏穎臻道：「我會安排人去和范有喬接洽的。他的為人我很了解，女裝什麼都別去在意，他是個能成事的，懂技術，也會管理，也會做人。我保證，會讓他用心聽你的意見，當然不可能完全按照你的意思來。年輕人，總會有點自己的想法。」
「如果談得成，就讓柔止投資去投他的天使輪吧。」
「其實我還想私人身份投他一點。」杜采歌笑道。
「別貪心，」顏穎臻把採薇遞給杜采歌，「你陪她玩一會，等開學了，她念二年級了，就沒那麼多時間玩了。」
「恩。」
顏穎臻繼續說，「有柔止投資投他就夠了。柔止投資里，有你的一部分。」
杜采歌其實早就在猜測。
比如他在創始中文網的收益都去哪了？
還有一些漫畫版權的收入。
然後聽到柔止投資的名字，這個以他和顏穎臻女兒的名字來命名的投資公司。
他就猜測，柔止投資里會不會有自己的份額。
雖然對此有心裡準備，但是聞言還是有些震動，甚至有些傻眼。
話說柔止投資在這些年投了不少項目，不說別的，光是擁有的LL那7%的股份就價值近百億了。
還投了不少別的項目。
雖然占股都不大，3%，5%，但那些公司都發展得太好，細算起來，其實總數額很驚人。
根據他查的那些資料，有人計算過，柔止投資的總體量已經超過了1000億。
自己如果真的在柔止投資里有一部分股份，豈不是躺著就成為神豪了？
可惜他雖然找回了不少記憶碎片，但這些記憶碎片裡並不包括和柔止投資相關的。
「跟我多說說柔止投資。」杜采歌抱著女兒，心思卻有些飄了。
如果自己真的有幾百億，還拍啥微電影啊？
直接國術流電影宇宙走起啊！
自己原本擔心好演員、好團隊不會願意跟自己混，所以必須積攢資歷。
可是如果有幾百億，砸錢就行了啊，誰還會和錢過不去？
顏穎臻平靜地注視著他，忽然掩嘴笑了起來。「就不告訴你！我們可是有協議的。柔止投資的一切，由我負責，你不能過問。」
杜采歌試探著問：「那我想套現一點錢出來，總沒問題吧？」
顏穎臻狡黠地一笑：「當然可以啊！只要你知道該怎麼才能套現。你可以試試走到柔止投資總經理的辦公室，對他說你打算拋售一部分你的股份套現，你看他理不理你。」
「啊？」
顏穎臻很瀟灑地聳聳肩：「你看，是你自己忘了，可不關我的事哦。」
「那我想套現弄點錢怎麼辦？」
「等你想起來再說唄。」
杜采歌也是無語。
就好像是你的遠方表叔臨終前把你叫到他的病床前，顫巍巍地塞給你一張銀行卡，說：「這是張瑞士銀行的不記名卡，只認卡和密碼不認人。卡里有500億，可以讓你花天酒地一百輩子也花不完。」
你心中狂喜，激動得緊緊抓住表叔的手，靜待下文。
表叔繼續說：「我無兒無女，這張卡就交給你了，密碼是……咳咳咳……」
你等著他咳嗽完，說出密碼。
「密碼是……咳咳咳咳……密……咳咳……」
然而一陣咳嗽之後，他脖子一抻，腳一抽，就這麼斷氣了，斷氣了，氣了，了……
密碼呢？
Excuseme？
我的密碼呢？
你拿著沒有密碼的不記名銀行卡，陷入沉思。
……
休息一天後，杜版《那些年》的劇組在17中集合，開始拍攝校園裡的一些鏡頭。
本來17中的高三年級正在補課，是不願意開放讓人來拍電影的。
但據說是逐夢互娛里某位高層找了一個朋友，遞了一句話給17中的校長。
「別怪我說話直，你們學校的升學率，其實是沒什麼指望的，這麼多年也就那樣了，少補兩天課也不會有什麼影響。而且拍攝借用你們的場地，是要給錢的。你們高三的老師也辛苦吧？發點獎金不過分吧？還允許你再客串一個角色，讓你過一把出演電影的癮，你覺得值不值？」
校長：「你剛剛說什麼？」
「客串一個角色？」
「不是，前面的？」
「你們學校的升學率沒指望的？？」
「不是，後面一句？」
「借用你們場地要給錢的？」
校長：「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