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準備去工廠打工？當個廠妹？你放棄自己的音樂夢想了？」杜采歌的聲音很冷靜，並非質疑，只是平靜。

  「我到網吧搜索了一下樂平娛樂的事情，我不能去那樣的公司。但是我也沒錢付違約金，只能逃跑。我會在黃埔打工養活自己的。海明威老師！」余魚抬起頭，一雙小鹿般單純的眼睛有著莫大的痛苦。

  仔細看，除了痛苦，那眸子裡也燃燒著不屈的火焰。

  雖然火焰不大，卻倔強地不肯熄滅。

  「我不會放棄音樂夢想，我會繼續學習，繼續積累，等到8年後，合同期限結束，我會再嘗試寫歌唱歌的！以後，我可以繼續給您打電話，或者給您寫信向您請教麼？」

  余魚的話讓杜采歌倍感欣慰。

  他努力想要幫助的人，確實值得他的幫助。

  她看上去笨拙而膽怯，聲如蚊吶，總是低著頭，動不動就紅臉。

  如同一頭幼鹿，一點風吹草動就會讓她嚇得撒蹄就跑。

  但她的心底，其實住著一個不屈的鬥士。

  「我打了你一天的電話。」

  「對不起，讓您擔心了。」余魚囁嚅著。

  「你的事，我已經拜託了一個朋友，她答應幫你解決，」杜采歌笑了笑，「你不用去黃埔了，留在這裡，繼續追逐你的音樂夢想。合同的事，你放心，會搞定的。」

  余魚是一個姿色平凡的女孩，而因為情緒、因為淋雨，現在的她何止是平凡，簡直是丑爆了。

  但是，她那雙眼睛，卻是一如既往的美麗，裡面仿佛能裝下整個星空。

  而此時，那雙眸子裡閃爍著狂喜的光芒，她絲毫沒有懷疑，杜采歌說能幫她解決，她立刻就信了。

  「啊！」她尖叫一聲，丟開雨傘和吉他盒，衝進杜采歌懷裡，語無倫次地喊道：「謝謝，謝謝，太好了，我的天！謝謝海明威老師，謝謝，謝謝您！嗚嗚嗚嗚，我的天，我不用去黃埔了！我可以繼續唱歌了！」

  杜采歌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過了一會，背後冷不丁響起一個脆生生的聲音：「粑粑，這個姐姐是你的女朋友麼？」

  余魚觸電般地鬆開，臉頰飛紅，驚奇地看著小採薇。

  杜采歌有幾分尷尬，含笑介紹：「余魚，這是我女兒採薇。寶貝，這是粑粑的學生，余魚，你叫她小魚兒姐姐吧。」

  採薇還沒說話，余魚已經驚喜地叫道：「海明威老師！」

  「學生？」採薇偏著小腦袋，「粑粑，姐姐是在和你學習鋼琴麼？」

  「算是吧。」

  採薇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了一會余魚，用童稚的聲音評價道：「小魚兒姐姐不漂亮。」

  聽到「不漂亮」，余魚毫無反應，或許是已經聽到過太多次這樣的評價。

  她也沒有對採薇的身份感到訝異，並沒有覺得海明威老師有個女兒是什麼值得驚奇的事。

  她先對採薇招招手：「採薇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然後向杜采歌深深地鞠躬，「謝謝您，老師！謝謝您收下我這個不成器的弟子。」

  杜采歌沖她點了點頭：「趕緊進來，去洗個熱水澡，換衣服。」

  余魚乖巧地拖著行李箱進來。

  杜采歌這才彎腰摸了摸採薇的小腦袋：「寶貝，一個人的價值和他是否漂亮沒有關係，爸爸希望你不要太在意別人的外表。」

  採薇似懂非懂地點頭：「哦，好的，粑粑。我也想當你的學生，可不可以啊？」

  杜采歌哭笑不得。小孩子連這種醋都要吃？

  「當然可以，你想學什麼我都會教你。」

  小採薇心滿意足地說：「那我還要當麻麻的學生。」

  「可以的，現在你先去房間玩一會，讓小魚兒姐姐先洗澡。她淋了雨，不馬上洗澡的話會生病的。」

  採薇乖乖地回房，杜采歌便領著余魚去洗漱間，拿了兩塊乾淨毛巾給她，又翻出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給她。

  至於內衣內褲，那就沒辦法了。

  余魚洗澡的時候，他考慮了一會，決定掏出手機撥通段曉晨的號碼。

  接通後，段曉晨的助理蔣娟說：「杜哥，晨姐還在忙，有什麼需要我轉告的嗎？」

  杜采歌問她：「曉晨在魔都的這套房，有沒有備用鑰匙？」

  蔣娟道：「有的。你有什麼需要？」

  「我有個學生，女的，沒地方睡，所以我問問看曉晨那邊方不方便。」

  「等會我問一下晨姐，如果她同意的話，我會安排人給你把鑰匙送來。」

  「好，謝謝。」

  過一會兒，余魚洗完澡走出來，她個頭挺高，接近1米8了，穿著杜采歌的衣服不會顯得太寬大。

  杜采歌便安排採薇去洗漱，他則和余魚坐在沙發上，閒聊幾句。

  問起到底怎麼會簽那樣一份合同，余魚紅著臉，囁嚅道：「我就是太高興了，覺得終於有人認可我了，所以沒想太多就簽了。」

  「我早就認可你了，」杜采歌無奈地說，「你以為我會隨便和什麼人探討音樂麼？」

  「對不起，老師！」余魚又深深地鞠躬。

  要命！杜采歌突然發現，這個單純的傻妹子沒有穿內衣！

  如果是段曉晨這麼做，杜采歌肯定會覺得她是在故意勾引自己。

  但這個女孩，純粹就是傻FUFU的！完全沒有自覺！

  他只能無奈地移開目光。

  非禮勿視。

  而且說實話，也沒什麼好看的。

  她如果生於古代帝王家，肯定會得到「太平公主」的封號。

  「行了，形式上的這些東西少做，你只要內心尊重我就行了。」

  「我內心很尊重您的，老師！」余魚馬上說。

  「聽了我給段曉晨寫的新歌麼？」

  「聽了，紅色高跟鞋，我超級喜歡！」說到音樂，余魚馬上活潑起來。

  「說說你的見解，哪裡好，哪裡有不足，都說說。」

  「哪裡都好，沒有不足。」

  「別光拍馬屁，說詳細點。」

  「真的，我不是拍馬屁……」

  聊了一會，手機又震動起來。

  接聽後，段曉晨嬌笑著說：「你什麼時候收了個學生？」

  杜采歌笑道：「你也見過的。」

  「我也見過？」段曉晨想了想，不得不承認，「實在想不起來，能不能縮小一點範圍？」

  「Mira。」

  段曉晨恍然大悟：「那個彈鋼琴的女孩！」

  「對的。」

  段曉晨似乎在回憶，過了一會才說：「恩，她的嗓子是挺好，基礎也還不錯。你準備讓她睡我那？」

  「可以麼？」

  「你都開口了，有什麼不可以的。我已經安排人給你送鑰匙了。那你和學生聊吧，不打擾你了。」

  掛掉電話，杜采歌心想，段曉晨就比顏穎臻大氣些。

  額，也不能這麼說。

  在生意場上，顏穎臻明顯更大氣。

  但是在涉及到自己的問題上，段曉晨明顯更灑脫。

  「老師，剛剛打電話的，是段天后？」余魚小心翼翼地問。

  「是的。」

  余魚忍不住激動起來。

  「余魚，」杜采歌道，「你現在沒地方可去了吧。」

  「恩，」余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可以去住酒店的。」

  「算了，你經濟也不寬裕。我找段曉晨借了她的房子，你可以睡幾晚，直到你找到新的地方住。」

  「謝謝老師！」余魚再次深深地鞠躬。

  杜采歌只能捂額。

  ……

  雖然顏穎臻答應了出手解決余魚的事，但顯然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搞定的。

  次日晚上，杜采歌和姜佑曦、程明明、李佳琪、范玉弘降落在北境機場的時候，還在擔心究竟能不能順利解決。

  但是轉念一想，作為大華國女首富，顏穎臻解決不了的事情還真的不多。

  既然她承諾了幫忙，自己就應該相信她。

  出了機場，大家分頭行動，程明明帶著姜佑曦去拜訪一位圈裡前輩，杜采歌和范玉弘直接去酒店休息。

  才剛剛辦好入住，在房間放下行李，段曉晨的電話就追過來了。

  「哥，」她用撒嬌的語氣說，「明晚就要上台了，你過來跟我合練一下唄。」

  杜采歌看了看時間，「這麼晚了還合練？明天白天再說吧。」

  「明天白天人家要彩排，熟悉一下舞台……」

  杜采歌雖然很累，但無法反駁，只能說：「到哪裡合練？」

  「到我公司來吧，距離你的酒店就步行十分鐘的路程。」

  杜采歌之前並沒有刻意去了解大華紫天的位置，這時才明白過來，「你還真夠體貼的。」

  「就是，像我這麼體貼的好女人不多了，你要是心動就趕緊行動吧。」段曉晨不忘自誇。

  等到了大華紫天的錄音室，已經是10點半鐘了。

  錄音室里沒有別的工作人員，可以說整層樓都沒有別人了，只有娟子還在百無聊賴地等待。

  打完招呼，杜采歌細細地看了段曉晨幾眼，笑道：「瘦了。」

  段曉晨喜滋滋地摸著臉：「瘦了6斤。人家好辛苦的呢！」

  「我知道你辛苦，一個多月的時間，換我早累趴下了。」

  說了幾句沒營養的話後，杜采歌問：「『泡沫』練習得怎麼樣了？」

  「就那樣唄，湊合。等演唱會完了，再去認真雕琢吧。你給我這兩首歌都挺好，我很喜歡。但是據說你給小姜寫了首國風歌曲，與市場上別的國風歌曲差別很大？幾乎可以肯定能引領潮流？」段曉晨皺了皺可愛的鼻子，「我吃醋了。我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