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媃琦一邊專注地聽著，一邊輕輕點頭。
聽完後她滿眼的驚嘆：「比那天在現場的版本還好聽耶。差點沒聽出來是同一首曲子，為什麼差別這麼大啊？」
杜采歌有點無語，「因為我的鋼琴演奏技巧太差了啊。而且這次加了鼓點進去，會更容易抓住你的耳朵，節奏也更分明。」
杜媃琦笑道：「哥你是該好好練練了，手都生了。你以前雖然脾氣差，還老是闖禍，天天被人罵，但至少吃飯的傢伙都很嫻熟，古琴、古箏、笛子、鋼琴、吉他都玩得賊溜。以前哪怕你玩得最瘋的時候，都堅持每天練習，但現在我幾乎沒見你練習過了。」
這麼說來，原主還挺多才多藝的嘛。
杜采歌有點吃驚，他本以為原主搬運了那麼多經典歌曲之後，就只會吃喝玩樂、泡妞了。
想了想，他解釋道：「現在每天要寫，真的沒時間。」
「哼，你自己以前老是教我，時間就像海綿里的水，只要擠擠，總是會有的。你把在網上看電影的時間用來練習不就足夠了！」
杜采歌愁眉苦臉，不知該怎麼回答。
作為一個哥哥，確實應該努力給妹妹樹立一個好的榜樣。
但他真的對練習樂器沒興趣啊……
他要繼承原主的因果，又不是說要複製原主的人生。
好在杜媃琦也沒繼續念叨，轉而說：「哥你加油，多錄幾首好聽的曲子，我帶到學校去刷題的時候聽。」
杜采歌白了她一眼：「你以為好聽的曲子是大白菜，一塊錢一斤，量大管夠？」
杜媃琦撲哧地笑出聲來。
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還不懂得怎麼去「笑得花枝招展」「笑得花枝亂顫」，她的笑容很乾淨很純粹，那種青春無敵的感覺，即使並不嫵媚也不性感，仍然讓人看了很舒服。
笑完了她說：「哥，這話別人說可以，你說就有點不合適了。你算算看，你都寫過多少好歌了？對你來說，好聽的曲子不比大白菜來得珍貴。」
杜采歌覺得言語交鋒自己完敗。
「走，跟我出去吃飯。」他推著妹妹往外走，終止了話題。
吃完飯，回來的路上已經快9點了，杜媃琦不停地拿手機出來，不知是在看時間還是在看簡訊。
「怎麼，等男朋友的電話？」杜采歌笑問。
杜媃琦驕傲地說：「哥，我是不會在大學畢業前談戀愛的。」
「為什麼呢，在大學期間談戀愛也可以的吧。」
「切，大學裡能遇到什麼好男生？男孩子都晚熟，同齡的男生都是傻瓜，只會惹人生氣。就算有潛力股，也要花很多時間去等對方成長，」杜媃琦用老氣橫秋的語氣說，「還不如在大學期間努力提高自己，在進入社會後，自然能遇到更好的。」
「一個不夠好的自己，是無法遇到一個足夠好的男人的。這是媽媽以前教我的。」
提到媽媽之後，她立刻沉默下去，低著頭，滿懷心事的樣子。
杜采歌不覺得她的話完全正確，但其中一部分也算有道理。
張了張嘴，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教給女孩子正確的觀念，應該是母親的責任。
他作為哥哥，雖然活了30年，但其實也沒那麼懂女人，也不知道一個真正的好女人應該是有著怎樣內在的精神世界。
想了想，他只好說：「放心，等忙完這一陣，我就帶你去看媽媽。」
杜媃琦努力笑了一下，「我盼著呢。」
「還有大哥。」
「恩。」
見杜媃琦談性不高，杜采歌也沒勉強。
兄妹倆默默地走著。
空氣中飄著若有若無的薰衣草香味。
一大一小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
「喂，哥哥。」
「恩？」
「你不會一輩子生媽媽的氣吧？」
「應該不會。」
過了一陣。
「哥哥。」
「恩，你說。」
「你會幫大哥大嫂吧？」
「會的。」
杜媃琦的臉上有了笑意。
她背著雙手，走路的腳步也輕快了許多，甚至有點蹦蹦跳跳的感覺。
看見路邊一個易拉罐，她還衝上去踢一腳，將易拉罐踢到垃圾桶旁邊。
「哥。」
「誒，你說。」
「你說，如果我以後想當個演員，你怎麼看？」
「……這個真不行。」
「哼，壞哥哥，不理你了。」
雖然嘴裡這麼說著，但杜媃琦並沒有表現出不開心的樣子，甚至主動挽著杜采歌的手臂，繼續蹦蹦跳跳，像個小學生一樣。
逗比兒童歡樂多。
等他們到了家門口，杜媃琦向對面張望，見門縫裡沒有燈光漏出，顯得有些失望。
「你在看什麼？」
「沒看什麼。哥，趕緊開門，『音樂新力量』的第一季重播要開始了。你不是想知道這綜藝是什麼樣子的嗎？」
杜采歌掏出鑰匙開了門，杜媃琦像小鹿一樣蹦了進去，甩掉兩隻鞋，扯掉襪子，光著白嫩的小腳丫往沙發上躺，順手拿起電視遙控器。
「你不是要抓緊時間學習麼？」杜采歌一邊換鞋一邊問。
「哼，反正你又不准我當演員，我不考魔影了，不用那麼高的分數。」
「……」
等到晚上11點半，段曉晨還沒來。
杜采歌覺得她應該是不會來了。
畢竟歐陽晉也沒保證她一定會來，對吧。
她那麼忙，巡迴演唱會有千頭萬緒的工作，而且明天就要趕往下一站，這個時候她就不應該過來，而應該抓緊時間補個覺。
巡迴演唱會是體力活，最是需要的是一個健康、充滿活力的身體。
一個月的時間在全國各地開十幾場演唱會，大半時間要在空中飛來飛去，然後演唱會上唱唱跳跳，各種前期籌備工作，和當地政要、商業精英、合作夥伴的應酬……千頭萬緒，杜采歌光是想想就覺得頭痛。
必須抓住一切空隙休息，否則根本沒法堅持下去。
杜采歌前世就聽說過不少例子，歌手隨身帶著營養專家和護理人員，打著點滴強撐著開完巡演，完事了立刻就大病一場。
所以如果段曉晨覺得太累了，需要休息而不想來了，杜采歌表示完全理解。
他去洗漱完畢，卻看到妹妹的房間還亮著燈。
「篤篤篤」，敲了敲門，杜采歌大聲說，「趕緊睡了，太晚了。」
杜媃琦飛快地跑過來開了門，嬌聲道：「我再看會書，你也不許睡，趕緊去碼字！」
「這個時候了你讓我碼字？」
「是啊，讀者們還等著你更新呢！」
「可是我有好幾十萬字的存稿。」
「那也不行！」杜媃琦嚴肅地說，「我聽同學說過，書到用時方恨少，意思是到了上架的時候，才會發愁自己的存稿太少。現在不努力，上架徒傷悲！你的《鬼吹燈》成績那麼好，我班上至少有一半同學在追著看，你不覺得你對自己的讀者應該負有某種程度的義務嗎？」
杜采歌拍了拍腦袋：「差點被你繞暈了。你就是不想我去睡覺，對吧？是不是段曉晨跟你說了什麼？」
杜媃琦吐了吐舌頭：「怎麼可能，沒有的事，我什麼都不知道，別瞎說！」
杜采歌對著她的額頭彈了一下，「所以說，是段曉晨告訴你，她今晚會過來？」
杜媃琦氣鼓鼓的，「就知道欺負我。」
「行了別裝了。過來陪我看會電視，我們一起等她。」
兄妹倆窩在沙發里，等到12點過幾分的時候，杜媃琦拿起手機看了眼，然後快速打了幾個字，點擊發送。
杜采歌盯著屏幕，嘴裡說：「她現在過來是吧？」
杜媃琦裝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在等人，就是想看電視而已。」
「請繼續你的表演。」
又過了二十多分鐘，「篤，篤，篤」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
杜媃琦一下子就跳了起來，飛奔過去開門，然後張開雙臂和來者擁抱了一下：「晨姐！」
杜采歌也站起來，和段曉晨打了個招呼。「曉晨。」
仔細看去，段曉晨的氣色不太好，似乎身體不是很爽利，只是用妝容掩蓋了。
她穿著很家常的輕紗碎花裙，淺米色純棉長袖上衣，左手上拿著一副能遮住半張臉的巨大棕色蛤蟆鏡，顯然是剛摘下來的。
右手則提著一個手提袋。
「哈嘍，海明威先生！」她的心情還不錯的樣子，放下手提袋，笑著對杜采歌揮揮手。
「趕緊進來坐！你累壞了吧，晨姐！」杜媃琦殷勤地拉著段曉晨，給她找家居拖鞋，又毫不客氣地使喚她哥，「你快去給晨姐倒杯茶。這麼晚了不要泡濃茶，來一杯玫瑰花茶吧。」
「別泡茶了，我們喝酒！」段曉晨從手提袋裡拿出一瓶香檳，「噹噹噹噹，這是朋友從浪漫之都的拍賣會上幫我買的，據說口感像青春不老泉一樣絲滑而芬芳。」
「你別喝酒。」杜采歌說。
段曉晨有些詫異：「怎麼了？」
「如果你還希望以後我給你寫歌，就別喝酒。」
段曉晨撇撇嘴，「小氣的男人。我在外面都說自己酒精過敏，滴酒不沾的。你知道的，我其實很討厭喝酒，只是在你面前，才陪你喝一點而已。」
她討厭喝酒？杜采歌猜測，或許是因為那段賣酒女郎的經歷導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