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以退為進
院長的宅院,為石木結構。
瓦頂十分完整,看不出有被撬動的痕跡,這些都是偽裝成自殺的伎倆。
但破綻肯定是有的,就是在橫樑一側,有一枚被掏空的小洞,約半尺寬,使用後被重新用木頭填補起來。
若非曹安斷言不是自殺,下令細細檢查,很難尋到。
將填補的小洞重新打開,小洞內壁,竟然有無數細細的刮痕,好似鐵絲來回的剮蹭。
曹安看完點點頭,走回了鐵面的身前,問道:「這位如何稱呼?」
鐵面認真的看向曹安:「叫我廢物。」
「……」
這是自暴自棄了嗎?
「咳咳,剛才那些話,是我激你們的,給你們一些鼓勵,不用放在心上。你們還年輕,未來是伱們的。」
「我年紀比你大。」鐵面冷冷的說道。
「……」
說好的罵一頓,能讓團隊的士氣大增的?為什麼到這就自閉了?
「前面那些不要太在意,現在只需要證明自己便可,說說關於這個機關的妙處吧。」曹安連忙扯開話題。
鐵面點點頭,解釋道:「洞口很小,若是妖物穿過,多少會殘留些妖氣,但此刻並沒有。而且這些絲線,應該是操控傀儡時留下的。」
曹安對於機關秘術,並不是很專業,此刻聽到樞密院的精英門講解,也是大開眼界。
傀儡術,也分很多種,功能齊全的大型傀儡,又或是絲線操控的小型傀儡,都各有妙用。
此刻使用的,便是小型傀儡。
沒有太多的機械部件,弊端是全程都需要絲線操控,雖然可以共享視覺,但對於操控者的手法要求極高。
當然,優點也很突出。
小巧的身子,可以帶著匕首穿過小洞,並且引發的勁氣動盪極低,在院長被酒精麻醉的情況下,悄悄從房頂落下捅出一劍,的確是防不勝防。
「看來,已經可以下定論了。」曹安鬆了口氣。
能查到殺人手法,後續的工作就簡單了,擺擺手,向著一旁已經滿頭大汗的龐士說道:「沒問題了,把禁軍都撤了吧。」
「好!」龐士二話不說,轉身就沖了出去。
安排禁軍圍堵樞密院,他也是慌的不行,現在終於是結束了,也不知道萬景帝那該如何交代。
「聖上那,就交給署正大人去解釋吧。」曹安微笑著,看向了應長鋒。
想都不用想,此刻三法司的官員們,已經堵在了萬景帝的書桌前,大喊要拿辦曹安了。
若是不去解釋,這罪責是免不了的。
「署正大人若是要入宮,那我也同去吧,由我向聖上解釋,更清楚些。」
身旁突然有人主動攬責,曹安轉頭看去,有些驚奇的問道:「副掌院?您要去幫我解釋?」
「自然,曹大人對我樞密院有恩,我去給大人解釋一番,也是應該的。」
副掌院看著重新煥發生機的學員們,十分欣慰的點點頭。
不管是罵醒他們的自負,還是抓住內奸,又或是幫助掌院查明真相,曹安的人情已經留在了這裡。
副掌院看著曹安,目光中更是閃過波瀾:「真是沒想到,曹水繡比我情報之中收集的評價,更為出色,當真是才智無雙。年輕人里,無人能與你相提並論。」
「這……副掌院您的評價太高了,我不過混口飯吃而已。」曹安臉皮很厚,可也經不住這位當面的硬夸。
但副掌院依舊很堅定:「有才華者,我見過不少,但能與你一般,看破官場之道,知進退者,寥寥無幾。」
「哦?副掌院是猜到我的目了?」
「算是吧,若是猜的沒錯,曹水繡是在玩權衡之術吧,看來您對聖上的心思,已經摸的很透了。」
副掌院把話說完,曹安都忍不住露出了驚奇之色。
不愧是掌院親自推薦的接班人,看著面無表情有些麻木,但水準真是很高啊!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打算。
沒錯,他就是在玩權衡。
曹安擁有神探系統,平步青雲已經是板上釘釘之事,可樹大招風的道理他很明白。
上次安王為萬景帝開口,招攬他入朝為官,卻被他拒絕了,皇帝嘴裡不說,但對於他的不滿之心肯定是有的,只是礙於梁奇峰的面子,不能太出格而已。
眼看著曹安帶來的影響力越來越大,青衣署已經到了讓三法司退避三舍的地步,他若還是一枝獨秀,皇帝一定會心生忌憚。
想想萬景帝現在的所作所為。
利用【敕律】讓文官與武官對抗,身為皇城司都知,龐士甚至連提一嘴皇室秘聞都不敢,萬景帝對於權利的掌控,近乎於偏執。
同樣的,後宮能使用【敕律】者只有4人:太子與文昭,花貴妃與五皇子,同樣是形成了兩兩對抗。
為何曹安聽不到皇子們的消息?
正是因為那萬景帝在打壓,他連官職都沒分發給自己的兒子。
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成為千古一帝,永垂不朽,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把皇位讓出去。
為何曹安請旨查後宮,幾乎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請到?
因為料想那萬景帝,也會借他的手敲打自己的妻兒,讓那些皇子貴妃們死心塌地的過日子。
曹安甚至沒進宮領旨,金牌就直接發給他了,可見萬景帝的心有多冷酷。
入青衣署查案,僅僅一個月就已經掛上六品散官的官銜,晉升速度太快,再立功,那就是往朝臣衝擊了。
背後靠著有點脫離掌控的赤狐與應長鋒,曹安若是再不給藉口讓人打他小報告,功高蓋主之時,皇帝要拿他開刀了。
在曹安看來,以退為進,扮豬吃老虎是現階段最好的方式。
利用破案不斷積蓄實力,再故意露出破綻讓人打他小報告,懲賞交錯,穩住現狀。
只要能突破四品境,那時就有了絕對的自保能力,也就不用再擔心被打壓了。
至於現在:「還請副掌院,幫忙走一遭吧。」
……
皇宮,御書房內。
不出所料的,一群官員集體跪在了書桌前,手捧的奏章,整齊劃一的彈劾曹安。
「陛下,曹水繡以下犯上,竟用您賦予的金牌調撥禁軍,包圍樞密院,簡直是欺君罔上。」
「沒錯,請陛下速速派人緝拿曹水繡,不能讓他如此妄為啊!」
樞密院的意義非凡,有官員敢包圍樞密院的,也真是膽大包天。
萬景帝看著手裡的奏本,眉頭一皺,心中不悅。
他是放權給曹安沒錯,可突然包圍樞密院,迫害官員,是絕對不允許的。
看到上奏的官員越來越多,萬景帝也坐不住了,正準備下令龐士抓人,卻看到門外公公小跑而來,說是樞密院的副掌院前來。
「哦?這是包圍解除了?讓他進來。」萬景帝不想聽一面之詞,有這位副掌院出面解釋,是最清楚的。
周圍的三法司官員們,臉上已經露出了笑容。
曹安如此脅迫官員,副掌院一定是來含冤的,到時他們聯合起來,一定能……
「臣,叩謝陛下隆恩!」
人還未見,聲已先至,聽得諸位官員齊齊一愣。
萬景帝更是迷惑,他似乎什麼都沒做吧?
「朕,何時施恩與你?」
副掌院面色波瀾不驚,根本不看周圍官員的顏色,大聲道:「自然是感謝陛下,安排曹水繡助我樞密院查破大案,樞密院上下感激涕零。」
什麼?感謝曹安?
一旁的官員們愣了,刑部尚書顧不上其他的,直言道:「副掌院,你怎麼感謝起曹安了?他不是調兵包圍你們嗎?」
副掌院冷漠的瞟了他一眼:「曹水繡是擔心賊人走脫,才出此下策。雖然做法欠妥,但現在內奸已經抓到了。正是尚書大人推薦給我的馬教頭,大人是不是先給我個解釋?」
刑部尚書語塞,他有個屁的解釋,這收了錢、推薦官員,不是很正常的事嘛,他怎麼知道那馬教頭是個混蛋。
一旁的大理寺卿,也連忙出言:「我聽聞,曹安當眾辱罵你們是廢物?難道這不是對樞密院的侮辱嗎?」
副掌院冷笑一聲:「我們的確是廢物,幾百個人查看現場,都誤以為掌院之死是自殺。現曹水繡已經證明了,就是他殺。難道我們不算廢物嗎?」
這話說的,好像在周圍官員的臉頰上,重重的扇了一個耳光。
副掌院自認沒本事,查不出兇殺案的破綻,你們三法司是專業的捕快啊!你們更廢物。
大理寺卿臉色鐵青,這老傢伙平日裡油鹽不進的,怎麼突然給曹安說了這麼多好話,有病吧。
看著下面吵作一團,萬景帝的嘴角,卻是微微勾起。
這樣挺好的,三法司因為有【敕律】的相助,最近也是小動作不斷,來個曹安與他們抗衡一陣,也很不錯。
萬景帝很滿意現狀,揮揮手:「既然只是誤會,那就算了。不過曹安雖說有功,但調動禁軍的舉動還是頗為魯莽,這次就功過相抵吧。」
「陛下英明。」副掌院低頭回了一聲,心裡也是暗自佩服。
明明是功大於過,卻只給個小小的失誤,便功過相抵了,曹安的算計果然精妙啊!
……
精妙嗎?
曹安現在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頭皮發麻的站在掌院的院子裡,又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掌院的那封訣別信啊!怎麼越看越不對勁了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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