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素看著洪霸的屍體,分析了一番。
從這招法的凌厲上來判斷,黃肅斷定,對方恐怕就是跟他實力相近的結丹期修士!
但云靈城南大多數都是凡人和那些沒什麼本事的修士,黃肅混了這麼久,當然也是知道這點的,所以……
這雲靈城南,怕是來了個新面孔啊。
而且,自己黑林幫,似乎已經跟他結下樑子了!
這雲靈城南里外,可都是有著一大堆的眼線,來自其他勢力的,他們肯定看到了洪霸這死豬被抬回來,很快就能夠想到,有人對他黑林幫動手了。
這已經損害了他黑林幫的臉面!
更重要的是,那小鬼在房子裡拿走了什麼,才讓這幫傢伙費力去追。
那片地方的凡人可都窮得叮噹響,值錢的是那片地,而不是人。
「你們可知那小鬼拿了什麼東西?」
黃肅漠然問道。
「那、那是一枚吊墜,紫金吊墜,據洪霸所說,那東西絕對是修士之物,甚至可能是空間儲物異寶,或者是別的什麼,總而言之很貴重!」
「你說什麼?!」
黃肅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怒而起身,頓時,整個椅子四分五裂,散落各處。
「凡人竟會藏有此等寶物?」
他踱著步子,眉宇間帶著深深的凝重與震驚,但等他細細思索了一番之後,嘴角掀起一抹冷笑。
不管怎樣,凡人拿著這種寶物,那可不能接受啊。
哪怕是有人送給他,或者留給他的,那又怎麼樣?這世道弱肉強食,他守不住的的東西,那就別想繼續留著!
「哼,好大的膽子啊,竟然偷我黑林幫的東西。」
黃肅雖不知那寶物會是什麼,但被一個凡人偷去,這絕對不可接受,這事傳出去,他黑林幫的臉面可就被掃進垃圾堆了。
但是,那凡人小鬼,被人救了。
而且,救她的,極有可能是什麼實力不弱於他的修士,而且是初來乍到的,如果是這樣,那黑林幫的名聲他自然也不會怕,可那寶物就這麼落入他手裡……黃肅絕不甘心!
他只有一個人,而黑林幫能打的,可不只這麼點!
「重九!」他喝道。
立刻,就有一人從竄了出來,恭敬道:「幫主。」
「你帶幾個厲害的兄弟,明天一早,去那雲靈城,看看那傢伙的底細如何,若是與我實力相當,你們就立刻撤走,回來告知與我,我親自去會會!」
重九聞言,猶豫了一會,才遲疑道:「幫主,要是那傢伙比您更強的話……」
然後,黃肅那猙獰可怕的眼神就落了下來。
「是!」
重九頭也不回地就出了大門。
……
大清早,顧衡已經開始整理後面的小院,那裡有件小屋,他把自己用不到的那些雜物一股腦地丟了進去。
他提筆沾墨,行雲流水地在宣紙上揮墨落筆,寫下四個大字。
顧氏醫館。
他的「書法」技能同樣是「出神入化」,但基本沒有秀給別人看的機會,而且他早就沒啥心思寫字了,開醫館有生意做呢。
但現在他要找人打一塊新牌匾做招牌。
顧衡將紙張捲起,夾在腋下,正好看到秦伊瑤從樓上下來,睡眼惺忪,滿臉倦容。
「睡得好嗎?」顧衡笑道。
「嗯嗯……」秦伊瑤揉著眼睛,懶洋洋應了句。
她恐怕是累壞了,以前在街上討生活,吃不飽飯,睡覺都不踏實的,顧衡笑著搖搖頭,也不介意,小姑娘嘛。
「我要去外面走一趟,你好好看店,鍋里還有熱饅頭和煮雞蛋。」
「嗯,師傅慢走。」秦伊瑤乖巧地道。
顧衡點點頭,就離開了。
待顧衡離去後,秦伊瑤揉了揉眼睛,伸展了一下身體,噼里啪啦的脆響從身體的各個關節處傳了出來。
昨晚,她一直在研修那本《體》書,直到深夜,而現在,在重生之後困擾她許多年的麻煩,已經解決!
道根顯現,修行入門了!
於是她立刻按照自己的記憶運轉起《問帝心功》,原本這就是她死前一直修煉的功法,現在自然也是爛熟於心,運轉了一夜以後,她,秦伊瑤,現在是練氣期六重!
但若真正與人交手,哪怕是對付結丹期一重的修士,她也絕不落下風!
忙活了一晚上,秦伊瑤的「希望」終於來了。
秦伊瑤推開往後堂的廚房走去,剛打開灶台,便見到了放在鍋里的雞蛋,她微微一愣,隨即露出淺淡的笑容,抓起一個,放進口中。
挺好吃的。
自己有個很帥氣,也很體貼的師傅。
「……玄前輩,你感受到了嗎?」
前堂,趴在藥櫃頂部的蘇瑾汐傳音給放在角落裡的那盞古燈中的劍玄。
「嗯,練氣期六重。」劍玄道,「昨夜她體內明明還沒有任何道根顯現的跡象呢,不曾想一夜過去,這就已經步入練氣六重了,這等速度……真是聞所未聞。」
「主人果真是慧眼識珠,看出了她的不凡。」
蘇瑾汐抬起貓爪,摸了摸臉。
「若沒有顧公子,恐怕她這天才,是要早早隕落咯。」
劍玄低笑道。
……
雲靈城西,顧衡手裡夾著紙卷,尋找著專做雕刻的店鋪。
他也沒有先逛遍城南,而是跟昨夜他買肉的就位肉販聊了幾句,便打聽到了,在雲靈城西那邊,有家專做牌匾雕刻的店鋪。
據說那位姓古的老先生,手藝極好的,而且寫得一筆好字,乃書法大家。若是別人帶了字去要他刻,他會不高興,如果那字寫得還不好看,他會很不高興,然後會自己寫一幅字,再雕刻。
總的來說,是個性子古怪的老頭。
但顧衡要的就是這樣的匠人。
畢竟再怎麼說,自己的書法也「出神入化」了,總要對得起自己的技能,不能隨便找那些手藝活賊差的人來弄。
尋了半個時辰,顧衡終於在一條並不深的小巷子裡,找到了那家店,這店隱藏在市井深處,外面就是繁鬧的坊市,像是藏在喧鬧之下,真正蘊養著精華的高人之所。
「……你這臭小子真是倔得很!」
還沒進門,顧衡就聽到店裡頭傳來吵鬧聲。
「我的字尚且欠缺幾分火候,但前輩若是能夠指點我一番,晚輩也只當虛心學去。」
「哎呀,你這小子,我都說了,我寫的那些字不過如此而已,你這天天要來纏著我,等下有生意上門,我都不好做事了!」
這兩人吵嚷著,讓顧衡聽了個差不多,也大概弄清楚狀況。
看來,有人上門求學呢。
這也不奇怪,這古老頭的名聲其實傳的挺大的,城南的人只要說要雕刻,那就來找古老先生,顧衡心想這老傢伙的店面就算藏的這麼深也不頂用,名聲可是一道直來直往的路。
這不,果然有人找上來了。
顧衡笑了笑,心想自己雖然真有本事,但名聲是一點都不響亮。
他走進去,店裡有一老一少兩道身影立在那。
老的那個,是鬍鬚花白的老者,身材瘦削,衣衫破舊,手臂上的布滿了傷痕,一副風吹日曬雨淋的模樣,而他正伏案於桌前,枯槁的手中捏著一支相當粗糙的毛筆,筆下生輝。
好像正因為旁邊的年輕人十足倔強,擾了他的心情,現在寫出的字都帶著些極其尖銳的稜角,似是怒髮衝冠。
而在他旁邊,則站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
他長發挽簪,身形欣長,眸光清澈如秋月,薄唇輕抿,氣質溫潤淡漠,如山澗清泉,一眼看去,倒是個挺帥的小伙子。
顧衡心想這雲靈城不愧是好地方,帥男靚女處處都是。
「冒昧打擾了。」
顧衡笑道,順帶恭謹一拜。
「哦,是要雕刻牌匾?」
古老頭看過去,在他身上來回打量了一番,看到顧衡腋下夾著一卷宣紙的時候,他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
「不錯,我初來雲靈城,剛剛落腳,聽聞這雲靈城西有一位脾氣頗為古怪的倔老頭,但寫的一手好字,也刻得一手好招牌,所以,我得來看看才是。」
顧衡坦言道。
那古老頭臉上有幾分笑意流出,但那白衣青年卻不滿了:「你這人,說話當真無禮!古前輩的性格有何不妥的,無非是別人受不住他的耐心罷了。」
早在進門時,顧衡就打量了這青年一番。
富貴。
就像當初來到青木城裡,嘴裡嚷嚷著「她很懂煉藥」的那位夢依柔姑娘。
這位估計是哪家的貴公子,痴迷書法,現在要找這位古老頭求學呢。
有錢人真是閒得要死,沒事做了就可以去找凡人求師,學個三兩招技巧,回去還能跟朋友吹噓,美名其曰自己也是什麼煉藥醫師,或者書法家了……
有錢真好。
但聽剛才的鬧騰,這古老頭肯定是幾百個不同意,但這小伙子恐怕是很有耐心,或者說很倔,恐怕已經把古老頭磨得里外不是人了。
他肯定聽不得旁人說這古老頭的壞話。
「行了!你小子天天來我這吵來吵去的,好好待著,我生意上門了。」
古老頭滿臉不忿,給那青年按在椅子上坐下了,搞得他還有點委屈,只能坐那不動了。然後來到顧衡面前,道:「你自己帶了字來?」
「不錯。」
顧衡點頭,將腋下的紙卷遞給他。
「哼,你們這想找我雕刻招牌的,自己拿來的字,都是丑得要死,倒不像是寫的,像用爪子刨的。」
古老頭哼了一聲,沒好氣地將之接過,也沒打開。
顧衡微微挑眉,看著桌案上,剛才古老頭那裡寫的幾個字——「問道心安」。
嗯,這凡人糟老頭,練個字還弄得神神叨叨的。
而且,這字也不怎麼好看啊。
「我這話倒沒有冒犯的意思,不過古老先生,你這字寫得……缺些火候啊。」
顧衡慢悠悠說道。
聞言,古老頭臉色頓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