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宗主就別消遣我了，你還沒有閒到那種地步吧，你說你還有事要做，該不會跟這柳家有關？」
顧衡也不拖沓，上來就打算戳穿姜靈韻的話。
而姜靈韻只是收斂了笑：「顧公子怎麼想都行。」
說著，她看向白菲兒的背影，眼眸里溢出若有所思的寒芒。
「那個姑娘……叫什麼名字？」
她突然問。
顧衡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白菲兒遠去的倩影：「白菲兒，白家的大小姐。」
「是嗎……有點意思。」
姜靈韻喃喃著。
剛才，她感受到了白菲兒身上爆發出一陣短促粗淺的爆震。
毫無疑問，那是劍勢！
修劍一途，對於劍的領悟，乃有三個階段——劍意、劍勢、劍域！
劍意，即領悟中最基礎的一段。
對劍意的鑽研和精進，指代著一名劍修對「力量」的理解，精進越深，出劍時的威力也就越大！
劍勢，則是劍意領悟到極致之後，所誕生的獨屬於每一位劍修的，更為精湛的力量。
至於劍域……
強如姜靈韻，她現在對劍域的領悟也只能說初入門檻。
意、勢、域三種獨特的領悟，與修為是不同的。
有些人，哪怕一輩子都領悟不到劍勢，照樣也可以成為大乘，甚至至聖修士。但他們若與同階，甚至修為稍弱些，但領悟劍勢，甚至劍域的對手交鋒……
他們反而有可能輸得難看。
而這個叫白菲兒的姑娘，年歲看起來跟柳玉差不多，也只是元嬰十重。
修為，不太起眼。
可她，竟然已經領悟了劍勢？！
雖然她剛才對劍勢的運用極為粗淺，僅限於「震盪」這種最愚笨的形式……
可白菲兒，已經領悟，擁有了這種力量！
她萬劍仙宗最出色的那位年輕弟子，「般若劍俠」，雖然出竅九重了，可到現在也只是領悟了劍意而已吧？
……姜靈韻覺得這世界有點看不懂了。
這日炎皇朝究竟是怎麼了？
又不是啥仙家寶地，怎麼能誕生出柳玉，白菲兒這樣，在他們那兒打燈都找不到的天才？
而且。
為什麼她們好像都跟這位顧公子有關聯？
姜靈韻的目光看得顧衡有些發麻，忍不住退了一步。
「咳咳，那個，姜宗主……」顧衡咳嗽兩聲，壓低了聲音，「你要沒事，我就先進去了，她還等著我呢。」
姜靈韻挑了挑眉，讓開。
顧衡便快步跑去，追上了白菲兒。
留下姜靈韻站在柳府大門那裡，繼續盯著白菲兒的背影。
「好苗子啊，得想個辦法把她弄到萬劍仙宗里去，多加培養……」
……
他們暢通無阻地走過庭院，經過垂花拱門，繞過了三重精緻樓台建築。
顧衡看著眼前一片頗有雅致格調的裝潢，心思微妙。
柳玉的院落坐落在整座宅邸的東南角，布局頗為講究，四周的景觀錯落有致。
不過，在柳玉的小院裡沒找到人。
隨便拉來個侍女問了下，他們又朝著柳府後面走去。
顧衡跟在白菲兒後面，一路穿過庭院，穿過拱橋，走過小橋流水般的小徑，最後抵達一處幽靜的竹林中。
這片竹林，竟然是種在柳府裡面的。
這柳府的確是大得很。
竹林很茂盛。
綠蔭濃濃，風景秀麗。
越往深處走，空氣便越是涼爽，帶著一股濕潤的氣息，讓人仿佛置身雨露中。
然後在竹林正中間，有片空地，鋪了大片竹蓆，有軟墊和桌台，還有六個人，竹林旁邊倒是有不少護衛，看到白菲兒和顧衡走來，他們當即就想攔下。
不過，白菲兒打算再動手時。
柳玉看到了他們。
「等等！讓他們進來吧。」
柳玉喊道。
那幾個護衛猶豫片刻，還是讓開了。
白菲兒走進了空地，抬頭掃視了一圈。
柳玉和玉音子對著盤坐，兩人膝上都放著古琴。
柳家家主柳長風和柳玉的母親柳氏，坐在左邊。
而蕭堂長老，還有剛才那個在天上釋放大乘十重氣息的大長老落弦，坐在玉音子身後。
氣氛……並不好。
不是他們到來攪亂的，而是剛才就這樣寂靜而緊繃，總讓人覺得下一秒就要發生不好的事。
「白侄女，你怎麼來了？」
柳長風對於白菲兒的到來有些不滿，不過柳氏倒是很樂得看到白菲兒前來。
「小玉竟然有樁我不知道的婚事，既然我與她親如姐妹，那也得問清楚，不是嗎？」
白菲兒稍微行了禮。
玉音子的目光瞥來，那雙略帶著陰柔氣質的雙瞳中，透出絲絲冷酷。
「這位又是？」
柳長風看著顧衡 ，眉頭蹙得更緊了。
白菲兒怎麼帶了個凡人來？
不等白菲兒介紹，他便說道：「我叫顧衡，諸位不用管我，我只是陪同菲兒姑娘來而已。」
說完，他的目光瞥向了那臉色頓時劇變的蕭堂，打趣道：「蕭堂長老也在啊，對了，你的簫曲的確好聽，之前忘了給你五星好評了。」
「呃，是啊，顧公子謬讚了……」
蕭堂輕輕抹去了額頭上的虛汗。
這話直接讓在場不太明白事由的人，都疑惑起來，尤其是玉音子和大長老落弦。
嗯？
蕭堂這麼高傲的傢伙，還給凡人吹曲嗎？
不可能。
不對勁。
「……怎麼回事？」
落弦瞥看蕭堂，暗中傳音道。
蕭堂這個執法堂長老，在大長老面前，也不敢做隱瞞，當下就把正午時分發生在延江閣里的事情給他傳音說了。
聽完。
落弦眯起眼睛來，傳音暗罵道：「蠢貨。不弄清身份，便口出狂言，惹怒至聖，嫌命長？」
「他要宰了你，谷主都不會說什麼的。」
在知道正午時發生了什麼後，落弦深感震驚。
震驚於為何日炎皇朝會有個至聖一重的大能隱居，以及為何柳玉怎麼就跟他扯上關係，還有蕭堂怎麼會如此愚蠢，差點得罪了他。
蕭堂被罵得不敢回嘴，低下頭去。
而落弦倒也是主動，他起身對著顧衡抱拳道：「在下落弦，千音谷大長老，不知這日炎皇朝也有顧公子這樣的至聖大能隱居，之前蕭長老對你多有冒犯，我替他賠個不是。」
他的姿態放得比蕭堂要低得多，語氣客套卻又真誠。
顧衡連忙擺手，謙遜笑道：「言重了，這本就是一場誤會，不提也罷。」
簡單寒暄兩句，落弦竟也難得地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容，看起來倒是相談甚歡。
只不過。
有些人的表情，就開始變得不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