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蘇瑾汐震驚地睜大了雙眼。
讓她震驚的不是後面那兩句，命星是什麼玩意她壓根不懂，她說自己是其中之一，蘇瑾汐也只覺得疑惑。
真正撼動貓貓小心靈的，是她自報家門的那句話。
萬劍聖尊？
天底下能冠以這個名號的劍修，有且只有一人，那就是萬劍仙宗宗主！
至聖期七重的」天下第一劍」，人族至強之首，曾經一劍削殺百萬極淵異魔、橫斬古龍一族大族老的半角，削掉鳳凰一族神女的兩根尾翎、兩千五百年前深入妖域，一人猛戰妖族「三大妖」全身而退，令妖域眾族咬牙切齒的那個女人。
那個渾身都是逆天戰績的女劍尊。
現在坐在她蘇瑾汐的對面，跟她心平氣和地聊天，甚至還餵她倒茶水？
蘇瑾汐不禁咽了咽口水。
眼前這蒙面女修絕對是個狠角色，而且是連萬妖皇都忌憚，欲除之後快而不得的狠角色！
她的第一想法，就是這女人說謊，可轉念一想，她連劍都不出鞘，僅憑最平平無奇的一道劍意，就把那大乘十重的黑袍人斬得落荒而逃……
這種強者，都不屑於撒謊。
「淡定。」
姜靈韻瞥她一眼，把蘇瑾汐面前杯中的茶水倒了，然後重新倒滿溫熱的。
「……萬劍聖尊啊。」
蘇瑾汐抿緊了唇瓣。
「當初，你一人一劍殺上妖皇城的時候，我還只是部族之中那個仰望你們戰鬥的小妖呢。」
妖族的壽元普遍比人類長，蘇瑾汐的年歲其實比姜靈韻稍大百年，可蘇瑾汐兩千來歲的時候，她也只是個剛剛步入成年的出竅期妖族。
但那個時候，姜靈韻，就已經是天下第一劍派的宗主，而她孤身一人殺來妖域，才是真正的驚天之舉。
至聖一重的她，面對著同樣修為，登基踐祚兩千年的萬妖皇，還有另外兩名為了減耗壽元，陷入沉睡的至聖期大妖，以一敵三，雖落下風，可她卻還能全身而退！
應該說，妖域眾族的臉啪啪響。
被一個人類殺進殺出的。
萬妖皇更是將此視為必須以鮮血洗刷的奇恥大辱。
可，妖族中還是有很多人，對姜靈韻抱有難以言喻的欽佩和崇拜。
蘇瑾汐就是其中之一。
所以，眼前的女人，算是她曾經的偶像，雖然以一個提劍殺入妖域的人族為崇拜對象，實在是有點不知恥了。
可慕強之心，又能有什麼錯呢？
「當年那事，算是我一時腦熱，放在今日，我絕不會那麼魯莽。」
姜靈韻知道蘇瑾汐在想什麼，只是淡然說道。
「說起來，我對你的某一件事也很感興趣。」
蘇瑾汐拿起了眼前的茶杯。
「什麼事？」
「當初你為什麼要殺進妖域來？還有，當時有數百年，你疏於宗門管理，就待在東疆大地，是為了找什麼？」
小母貓突然來了興致。
反正她要是想害自己，也根本沒法逃，倒不如先聊著，反正顧衡察覺到雲香樓出事，肯定會回來。
姜靈韻低垂下睫毛，遮住了眼底複雜難言的神色。
「我……是為了劍玄。」
蘇瑾汐的柳眉不自知地跳了跳。
「他是我的大長老，助我管理宗門，好讓我安心求道修劍，可是，他卻無故失蹤，甚至連音信都不曾留下，這很不尋常，因為他鮮少離開宗門的，更不會走前不告知於我。」
姜靈韻輕聲喃語：「原本我沒怎麼在意，然後過去一年，十年，百年……」
最後，她也等不下去了。
蘇瑾汐聽罷，頓時明白了些什麼。
「聽說他最後一次出現，是在東疆。」
「所以我就來尋，什麼地方都走遍了，也把能問的人都問了，最後我才想到了妖域，其實那時候我去只是為了問一問你們的萬妖皇，有沒有見過劍玄的蹤跡而已。」
「誰知道他上來便說我『借你宗門長老失蹤為由，悍然闖我妖域疆土，當誅』，然後就打起來了。」
姜靈韻摁著太陽穴，似乎想到這事腦門發脹。
應該說，當年那事確實完全是誤會，姜靈韻那時其實尋人心切，尋了三四百年尋不見，她自己其實都急得不行。
而她也不會對妖族服軟，互不退讓。
結果就是這樣了。
「……」
蘇瑾汐無語凝噎。
現在想想，好像萬妖皇一直都是有點偏執和妄想症的，以她覲見萬妖皇時所見，那傢伙端坐妖皇寶座之上，明明是皇，偏偏還要弄層迷霧遮掩自己的面容和身體。
與其說是保持神秘，不如說是犯二。
「然後呢？」
蘇瑾汐問。
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有點蠢。
「然後，某日宗門傳令給我，劍玄的命牌碎裂，意味著他的魂魄也散了，命牌破碎，那無論肉身還是魂魄都已經……」
姜靈韻的手掌微微抖了下，茶杯無聲化作齏粉。
當初她得到消息的時候很崩潰，不過都已經過去兩年多年，她早看開了。
除了心裡還是有那麼塊地方留著點痕跡。
「就是這樣，沒你想的那麼複雜，我不是為了什麼寶物，也不是為了修煉，單純只為了個已經死去多年的人而已。」
姜靈韻苦笑著搖頭，目光悠遠。
這話，聽在耳中，竟有幾分酸澀。
「嗯，看在你也算出手救了我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蘇瑾汐眨了眨眸子。
「什麼？」
姜靈韻抬眸看向她。
「你要找的那位紫劍真人，還活著呢，雖然只剩一道魂魄了，實力也大不如以往……但活著。」
蘇瑾汐慢吞吞地喝完杯里的茶水。
然後她看著姜靈韻逐漸凝固的呆滯表情，笑了。
哎呀，天下第一劍修也會露出這種表情，看到就是賺到。
她蘇瑾汐，血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