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更
雷霆翻滾不息,那帛書變的吼叫信已然炸碎,空氣中飄著一股糊味。
顧曜的面色很微妙。
司首好像也不是什麼全知全能的人。
至少,他對我的估計出了問題,真把我當成了什麼大善人了。
現在想來,或許是一開始他就在給我壓力,讓我誤以為他是全知全能,進而引導我按照他說的做。
作為靖夜司的司首,他大可以養一堆智囊組,根據情報分析出各種可能,然後再來詐我。
這麼想,司首這個人,老PUA了。
可惡,這個仇我記下了,將來等我能打過他,一定把他倒吊在樹上抽。
「顧曜,你是什麼?陰什麼?陰陽人?」吃瓜愉悅的吳書竹在一旁問道。
「我是陰天子啊你信不信。」顧曜白了她一眼,「滾去睡覺。」
「哦。」
「對了,陰天子是什麼?死皇帝嗎?」吳書竹鑽進被褥里沒一會,又爬出來問道。
俺討厭道德綁架。
司首這種一邊說著別人怎麼怎麼樣可憐,同時給他戴高帽子,夸著他是個大善人的行為,著實讓顧曜不舒服。
他起身走到窗戶邊,透過紗面,看向天空之中狂舞的紫蛇,心情突然愉悅了不少。
如果說,本來還有些想要試試入夢的作死心思,那現在當真是一點都沒了。
老道說,不空欠他,所以必須要保住我,這話里是在說,不空是與他認識的,而且可能我還有個師兄,死因和不空有關係。
所以老道會讓我來。
司首應該也知道這件事,但可能是因為我過去的履歷太好看了,再加上我在清水縣確實表現出了對於儺神疫力的渴望,所以他誤判了我的本心,將我當成了個聖人。
問題是,金佛寺的事與我本就無關啊。
就算他們都是大好人,可一切不也是他們惹出來的嗎?
魯樹人都說過,自己的事自己擦乾淨,司首你憑什麼要我一個無辜的小道士去做些不明後果的事呢?
至於我自己是什麼東西,要不要補全,以後該如何,那是我自己的事,也不需要你司首來為我做決定。
他此刻心神坦然,原本因為諸多事情堆積在心頭而有些煩躁,此刻一掃而空,竟是主動進入了天人合一之境。
一點靈台光,照見五行造化,萬古心常在,恰似皓月正當中。
陰神盤坐泥丸宮,引動人身陰陽二氣,自七竅溢出,狀成龍虎,吞納天地之炁,反蘊臟腑,五行齊聚,人身自成一片天地,又反蘊陰神。
大約四息之後,顧曜退出了這個狀態。
「原來天人合一和天人合一是不能一概而論的。」
他有些驚訝的張開了手,握拳又鬆開。
龍鈕白玉印開啟的天人合一,他能決定自己參悟什麼,修行什麼,甚至自己能決定開啟和結束。
而自然而來的天人合一,就像是陣風,決定不了它的來去,只能在它拂過的瞬間,感受一點天地的律動。
到底能收穫多少,全看天意。
「許久未曾修行的龍虎食炁功自然運轉了,功力倒是增長了,陰神好像也更加堅韌了,細細感受下,我的臟腑又被強化了,吐納的功力見漲。」
「身體更加輕巧了。」
揮動了手臂,顧曜一點一點測量自己的變化。
「或許還有其他變化,倒也不急著發覺。」
他走出此處,向著院子走去。
虛行老僧還站在殿門前,感覺到顧曜走近,向他行了個禮:「恭賀施主。」
「為何恭賀?」
老僧讓開身子,指著外面道:「施主一看便知。」
顧曜走到他身邊,入眼的是一片奼紫嫣紅。
「阿彌陀佛,一瞬花開千百,這院內許久未曾開花了,師父若能見到,想必也會開懷大笑。」
天空中的雷霆逐漸平息,回歸安寧。
顧曜道:「大師,我不願意入夢,讓您失望了。」
老僧微笑道:「為何失望?金佛寺本就與您無關啊。」
「那您之前的話?」
「雖然如此,但貧僧未能斬盡七情六慾,總會有些念想。」
「您認識司首?」
「見過,他也是師父的故人。」
「也?」顧曜好奇問道。
老僧笑道:「施主,您是善淵道長的徒兒,這事,貧僧早就知道了,不然即便您帶來了靜音師叔的遺物,貧僧也不會允許你帶著女眷住在師父身後。」
「善淵道長每隔數年便會來一次,其間與師父對話,曾經數次誇讚過您。」
呀,老頭,你背後誇我可就過分了,當面夸啊,別怕我驕傲。
顧曜美滋滋。
兩人站在殿前,只是這般看著院內的花,直到一隻黑影從院門口鑽了進來。
希言回來了。
她的毛髮亂糟糟的,看起來像是剛打過一架。
她來到顧曜的腳旁,可憐兮兮的嗷了兩聲,又豎起尾巴,晃來晃去。
這一晃,顧曜發覺了不對勁,怎麼這尾巴透光了。
「希言,你的尾巴是不是禿了?」
狐狸身子一抖,斗大的眼淚嘩嘩的往地上砸。
「真禿了啊。」
顧曜將她抱起來,捉住尾巴握了握。
原本蓬鬆的大尾巴,稀疏了許多,也就多虧是蓬鬆型的,不然就跟老鼠尾巴似的。
「是誰下此毒手!可惡,上次我只是rua的你掉了幾根毛,你就差點抓的我破相。」
顧曜有些心疼的說道:「這是哪個混蛋做的?」
「嗷~!」
老僧翻譯道:「陸白侯。」
「大師,你能聽懂狐狸話?」
「佛門神通,他心通。」老僧雙手合十道,看著顧曜有些戒備的神色,又解釋道,「施主放心,這神通極難,貧僧至今也只是入門,只能勉強聽到這位施主的心聲。」
顧曜揉了揉希言:「你不是去找陸白侯的嗎?怎麼打起來了?它為什麼要這麼做?」
「嗷嗷。」
「陸白侯問她,到底是貓、狗還是兔子,她說自己是狐狸,陸白侯直呼不可能,哪有道士會說實話的,一定是她被施了痴呆咒。」
顧曜:「.」
他低下頭:「所以它和你打起來了?」
希言委屈的點點頭。
「那傢伙逼迫我汪汪叫或者喵喵叫。」
「剛開始我不願意,它就使勁扒拉我的毛,想看出我到底是什麼品種,居然能這般完美的裝成狐狸,最後我迫於無奈,只好汪了兩聲。」
「它才滿意的放了我,並且說,一定會為我報仇的,最多兩日,就能讓你付出代價。」
老僧一本正經的翻譯道。
顧曜眼角抽搐了,看著希言十分委屈、可憐、心痛的摟著自己曾經蓬鬆厚實美麗的大尾巴,安慰道:「沒事,生發的藥方我也知道些,回去以後就給你試試,最多一個月,就讓你重新長出來。」
老僧笑道:「施主,寺內就有藥房,若有需求,可直接取用。」
「多謝大師。」
顧曜抱著希言鑽進殿內。
老僧看著顧曜消失在殿內,搖搖頭,踱步回到肉身佛面前,盤腿坐下:「師父,您的故人們已經有了傳人,您的傳志之徒又在何處?」
僻靜的某個齋房內,一男一女兩個童子正面色嚴肅的下著五子棋。
女童道:「那人拒絕了。」
男童下黑子,順手偷了顆白子:「這不也在師父的預料之中嘛?反正有陸白侯在,它總能做到不可能做到的事。」
「有道理,但這不是你偷我棋子的理由。」
「師父說了,光明正大的拿,不叫偷。」
女童想了想,一拳將男童打翻在地:「師父也說了,拳頭大的人,說話才算數,現在我宣布,這是少子棋,我贏了。」
今天還有八千字,都放在了晚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