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陸高的控訴,林佑未說道:「就算是凝兒對你再不好,可是他還是給你生下了一個女兒。就算你不為我和凝兒考慮,你總該為自己的女兒考慮吧。」
陸高聽了這個話,不由得大笑了起來:「是啊,她林凝三年沒有跟我同床過。卻給我剩下了一個女兒。你說這滑稽不滑稽?」
林佑未聽到陸高的話,也當場愣住了。
「凝兒,凝兒,她怎麼能,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林佑未震驚的說道。
陸高諷刺的看著林佑未說道:「岳丈大人,你真實的想法是,為何你女兒,不跟我同床,就剩下這個女兒吧?」
林佑未的眼神明顯的閃躲了一下。
「岳丈大人你不用想著否認了。
這些年我表現的如此懦弱不堪。
就是為了不讓林凝看上我,就是為了不讓林凝跟我同床。
我就是不想讓我,對這個孩子的來歷產生任何的懷疑。」
說完之後,陸高對林佑未說道:「岳丈大人你可以放心,這個孩子我一定會好生放在醉紅樓養大的。我會讓人好好的照看著她,保證她不會輕易的死去的。」
「你這個畜生!」林佑未還沒有什麼反應,陸高另外一側的金部主事,突然暴怒的沖向了牢房的欄杆。
陸高冷靜的看著金部主事:「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是嗎?」
「你都知道?」林佑未驚訝的看著陸高。
「我為何不知道呢?別忘了。就算在林凝面前我在卑微,但是我依然還是戶部右侍郎。我手中的權利,足以讓很多人為我服務。
比如林凝身邊的丫鬟,比如林凝每次出門的車夫。」
都到了這裡了,陸高真的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林佑未看著陸高說道:「以我對你的了解,就算你知道了這一切,這應該也不是你壯士斷腕,要跟我們同歸於盡的根本原因!」
此刻的陸高,終於可以放下一切,跟林佑未敞開心扉了。
「我之前的那個戶部右侍郎你還記得吧?」陸高對林佑未問道。
林佑未眉頭皺了皺,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他是怎麼死的,不用我給你說一遍了吧?」陸高盯著林佑未,眼中充滿了怒火
林佑未的眉頭皺的更深了:「我調查過你所有的資料,你跟吳川之間沒有任何的關係。你們兩個甚至,都不是同一屆的翰林。」
林佑未不是一個傻子,他在選擇人之前,肯定不會選一個炸彈,放在自己的身邊。
所以對於陸高的資料,林佑未真的是把陸高的祖宗八輩都給查的清清楚楚。
陸高點了點頭:「我們兩個的確不是同一屆的翰林,他比我早三年。
我剛入翰林的時候,他已經是戶部倉部的主事了。
又一次他去翰林,我們兩個就這樣不期而遇了。
我努力的進入到了戶部,成為了他的手下。
我們兩個成為了知己,我們兩個無話不談。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你選擇把女兒嫁給了他。
讓他成為了你的女婿,你拆散了我們兩個。
如果你的女兒,對他好,你對他好的話,我會祝福你們。
但是你們做了什麼,你們利用了他,利用完了還殺了他。
他是那麼溫柔的一個人,卻死在了你們的手下。
從他死的那一天,我就發誓一定要給他報仇。
今天我終於做到了!」
林佑未聽完了陸高的話,即憤怒又委屈還感覺有些窩囊。
他想過陸高會有很多種原因,想要報復自己。
但是他就沒想過,陸高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一定要置自己於死地。
強忍著心中的五味雜陳的感覺:「所以你就跟寧辰、武昭殿下還有林敦信那個老賊,一起搬到了我!」
陸高搖搖頭:「這裡面並沒有寧辰什麼事,從頭到尾,寧辰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說完陸高的眼中,閃過了一道光芒:「寧辰是真正的君子,是真正的好官。他就跟吳川一樣,我想保護他。」
此刻正在藥浴當中,泡著的寧辰,沒來由的渾身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為什麼會沒來由的感覺到一陣的惡寒?」寧辰皺眉自語到。
如果寧辰知道,是因為有個惡漢,打算保護他。
而自己還跟那個惡漢,把酒言歡過的話。
寧辰一定會弄死他的。
……
牢房當中,壓下了心頭複雜情緒的林佑未,平靜的看著陸高:「你以為到了這個地步,就真的把我置之死地了嗎?」
「你知道我這些年貪墨的錢財,大部分都去了什麼地方嗎?」
陸高看著重新恢復了平靜的林佑未,一聲冷笑說道:「還能去哪兒,自然是去了五殿下那裡。」
林佑未聽到陸高,竟然說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秘密,這一次是徹底的慌了。
「你……你怎麼會知道?」林佑未現在說話都不太利索了。
陸高說道:「這件事情我當然不可能知道。這麼隱秘的事情,你怎麼可能會讓我參加。這是殿下讓我告訴你的,殿下說如果你問起我這件事情,就讓我告訴你答案。」
林佑未聽了陸高的回答,整個人往後倒退了一大步,身體一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口中喃喃的道:「武昭殿下,早就知道了一切。所以不管我是不是有貪墨,我都必死無疑了。」
陸高看著此時的林佑未,心情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暢快。
「就算我死,你也不可能活。哪怕你是武昭殿下和林敦信的人,你也不可能活。」看著得意的陸高,林佑未陰毒的說道。
陸高看著到現在還打算拖自己下水的林佑未,給林佑未最後解惑道:「我系主動投案,同時還檢舉了大量貪官污吏。
並且我還會把我這些年,貪墨的全部銀兩,全部上繳國庫。」
看林佑未好像不死心,陸高繼續提醒林佑未:「林尚書你發現沒有,自從我當上了戶部右侍郎之後。
我往外行賄的頻次和銀兩,都比以前多了好多倍。
能給一萬的我給五萬,能給五萬的我給十萬。
正常一年一次的,我一年兩次的給錢。
我在位期間,往外給出的錢,怕是得有幾百萬兩了吧。」
林佑未聽到陸高這話,現在是徹底明白了。
陸高那是替自己和五殿下積累人脈,陸高是在替武昭攢錢呢。
陸高只有用這樣的方式,把這些原本應該屬於五殿下的錢,散出去,自己和五殿下才不會懷疑。
「所以你很早,就是武昭殿下的人了。」林佑未此刻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
「從吳川死了,我就是武昭殿下的人了。」陸高這一刻倒是承認的非常直接。
「我敗了,不過你也不一定能活,五殿下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林佑未指著陸高詛咒道。
「我就沒想過活,等你身後的主子,他也付出了他應有的代價之後,我就可以去陪吳川了。」陸高說這些的時候,眼中滿是溫柔。
武朝社會風氣還是很開放的,因此像擊劍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
就算是朝堂之上,都有一些喜好男色的大臣存在。
但是林佑未敗在這樣一個人手上,林佑未是真的被噁心到了。
這比直接殺了林佑未,還要讓林佑未感覺難受。
「你說好了吧,說好了就出來,不要耽誤我審案。」一個穿著大理寺官服,額頭飽滿,長臉,濃眉,面容剛正,留著鬍子的官吏,從黑暗當中走了出來。
如果只是看這樣的造型,你覺得很難把他跟酷吏聯繫在一起。
可是就是這位,一個人拖垮了大理寺,牢房的死亡率和重傷率。
「曹大人,可還是我推舉的你,你就不能讓我再多說一會?」陸高對曹刑說道。
「你想說話,本官等會親自聽你說,看看你這麼會說,要如何形容本官的刑具。」曹刑一句冷冰冰的話,把陸高的話懟了回去。
陸高跟曹刑,根本就沒什麼交集,這一切早就是陸高想好的而已。
「本官的功名還沒有去,你不能對本官用刑!」林佑未看到曹刑出來,立刻大聲的提醒曹刑,不能對自己用刑。
「針對林大人的情況,下官特意設計了新的刑罰。就算林大人死在這裡,我都可以保證,不會有仵作查的出,我對林大人用過刑。」
曹刑的話,每一個字,都如同一柄重錘一樣,砸在了林佑未的心上。
之前林佑未覺得寧辰選拔出了曹刑這個酷吏有多高興,他現在就有多難過X100。
「曹大人,當真是為酷吏之典範。」陸高聽了曹刑,還親自設計酷刑,當即誇獎道。
「還不走的話,我可以給你先試試。」曹刑看陸高沒有離開的意思,直接冷冷說道。
曹刑一直都在暗中聽著呢,所以曹刑是知道陸高的癖好的。
而這正是曹刑最討厭的情形之一。
反倒是陸高,現在越看曹刑,越覺得曹刑威武。
「我看你是不想離開這裡了,在這裡多死你一個,絕對不多。」感覺到陸高不對的眼神,曹刑直接聲音一寒。
陸高沒有讓曹刑為難,離開了牢房,只是看曹刑的眼神,更加的溫柔了。
……
接下來的時間,寧辰除了去國子監,就是回家泡藥浴。
按照寧辰自己的判斷,他在第三天就已經突破了九品,到了八品了。
現在的話,就是在八品的熬煉期。
在這個階段,寧辰可以清晰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肌肉,每天都硬邦邦的。
然後寧辰順便還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海綿體和肌肉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終於在第五天的時候,寧辰在國子監,知道了事情最終的處理結果。
林佑未負罪於大理寺當中神秘窒息死亡。
經仵作查驗,並沒有發現任何受刑的痕跡。
具體死亡情況,還要進一步的調查。
然後就是關於陸高的處理。
武昭鑑於陸高主動投案,加上檢舉有功,並且還願意主動上繳全部財產以沖國庫。
因此對陸高的處理是,降職,降為金部主事。
戶部現在的左侍郎,暫接戶部尚書之職。
這個對陸高的處理,基本上就是等於沒處理了。
戶部左侍郎馬上就要告老還鄉了。
那接下來誰來接任戶部呢,必然還是陸高,就是一個形式而已。
至於林黨的其餘成員,武昭倒是並沒有全部弄死。
只有罪大惡極的幾個斬首了,剩下的以流放和降職為主。
然後就是武昭宣布,她會在五日之後,公開陸高給自己的帳目。
但是如果五日之內,帳目上的人願意,主動把受賄款項上繳國庫的話,武昭就可以不公開他。
看著武昭這個手段,寧辰才明白,什麼叫藏富於民,什麼叫割韭菜
這才是真正的藏富於民,這才是割韭菜。
你覺得你的錢就是你的錢,不,那只是我暫時存放在你哪兒的而已。
武昭上任之前的三板斧,現在算是掄完了。
第一步讓麒麟王馱著自己,建立一種自己是天命所歸的現象。
第二步借著考課之機,連削帶打,把一些已經發出或者處於萌芽中,可能對自己不利的人全部處理了。
第三步則是最後的收割,直接把那些貪污受賄的銀子,全部補充到國庫裡面。
如此一來,國庫充盈,有錢了的武昭,就更加可以大展身手了。
「小武昭做的不錯,不枉我當年,對她多加點撥。」孔祭酒知道了武昭的三步走之後,當場自誇式的評價道。
「孔祭酒,咱們是不是要去文山書海,現在是不是該啟程了。」
寧辰知道結果之後,看著後台又開始迅速反轉的點數,準備打算去外面先避避風頭,等熱度過了,自己再回來。順便看看,到了外面,能不能觸發事件什麼的。
朝堂之上琅琊榜太多了,寧辰感覺自己得緩緩。
孔祭酒聽了寧辰的話,看了一眼寧辰正在看的儒家經典:「你學夠五千言了嗎?」
「早過了。」寧辰回答道。
「不錯,這麼短時間,就能學夠五千言,有我當年萬一的天賦了。」孔祭酒永遠在都是這樣,誇人的時候,永遠不會忘記自己。
反正寧辰也習慣了,寧辰現在只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沒有得到寧辰的附和,孔祭酒倒是完全不尷尬。
或者準確的說,孔祭酒可能就不知道,尷尬為何物。
反正在孔祭酒的眼中,尷尬的都是別人。
「算算時間差不多也可以啟程了,明日你與我去找另外四人。」孔祭酒起身對寧辰說道。
「祭酒,我現在去找他們就好了。」寧辰主動說道。
「不用,明日我與你同去。你們皆是未來儒道大家的種子,值得我親去一趟。」
雖然不知道孔祭酒為啥突然這麼和藹了,不過能快點離開這個權力的旋渦,終歸是沒有壞處的。
第二天一早,寧辰先到了國子監接上了孔祭酒,然後再跟孔祭酒一起去了皇宮。
寧辰他們去的時候,正好剛剛散朝。
畢竟沒有寧辰在的朝堂,就沒有什麼好爭辯的。
百官剛過金水橋,剛好看到了孔祭酒和寧辰在一起。
「孔祭酒。」看到孔祭酒,百官紛紛行禮。
就是林敦信也不例外。
只是孔祭酒今日突然出現,卻是的確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測。
「與寧辰同科的二到五名,站出來到我這裡來,我帶你們去雲山書院。」孔祭酒倒是沒讓他們猜測多久,直接說了自己來的目的。
聽到雲山書院,大家就明白是咋回事了。
而且算算日子,的確到了文山書海開啟的時候了。
正常來說,文山書海算是朝廷每年的大事。
進入文山書海,不僅僅是意味著,可能會多出幾個,儒家體系的高手。
這同時還關乎著,誰是儒家正統的一些比試。
無論是開疆拓土,還是治理國家,都離不開儒生的。
但是因為有著雲山書院的存在,因此朝廷在網絡和收集人才這方面。
始終要差雲山書院一籌。
原因無它,就是因為雲山書院,是很多儒生心中的正統。
這個觀念,一直到孔祭酒的出現,才被在一定程度上扭轉了一些。
朝廷終於在這些年的科舉當中,爭奪來了,不少真正有才幹的可用之人。
只是今年發生的大事,實在太多了一點。
所以文山書海這個事情,反而被大家都給忘在了腦後。
今日孔祭酒來了,很多人才反應過來。
「祭酒,我記得文山書海,不該是五日之後嗎,我早已命禮部準備五日之後,給祭酒送行了。」林敦信出聲說道。
禮部尚書,此刻也站出來道:「祭酒,禮部已經基本準備妥當,還請祭酒稍候幾日。」
眾人都看得出來,林敦信和禮部尚書都未說謊。
這就說明,林敦信始終都記著這個事情呢。
這明顯就是為何林敦信能當上左相的原因之一。
「不用搞這些沒用的儀式了,我直接帶他們五個去就好了。你們該幹什麼,就去幹什麼就好了。」孔祭酒非常灑脫的說道。
「一切全憑祭酒安排。」林敦信對孔祭酒還是非常敬重的。
事實上不僅僅是林敦信,朝堂之上沒幾個人不敬重孔祭酒的。
寧辰五個人站出來之後,只見孔祭酒朗聲道:「此地當有金龍,送我入雲霄。」
吼!
一聲龍吟,皇宮神道之上的一條金龍,直接復活。
孔祭酒直接越上龍頭,金龍直衝雲霄,金光萬里。
「孔祭酒的實力,當真是越來越強了。」
「是啊,孔祭酒如果入三品的話,我們當真可以跟雲山書院好好的扳扳手腕了。」
「說不定到時候,孔祭酒都能把文山書海搬到我們這邊來,到時候我們就再也不用跑那麼遠了。」
寧辰耳中聽到的都是對孔祭酒的讚譽,可是心中寧辰卻對孔祭酒的表現非常的不齒。
「我早就該想到的,什麼和藹可親,主要還是想讓眾人看看他的實力多強。」
已經衝上了雲霄的孔祭酒,站在雲端之上再次朗聲說道:「諸位皆為儒家未來大儒之種子。今日我就各位一個好兆頭,步步高升!」
隨著孔祭酒話音落下,一條金色台階,從下面一直延伸到了孔祭酒所站著的雲端。
跟寧辰同科的二到五名,看到這一幕,均是頗為的激動。
這可是孔祭酒親自給他們搭路,足見孔祭酒對他們的重視。
唯有寧辰覺得,孔祭酒這完全是想讓所有人看看,這些未來大儒的種子,跟他差距有多大。
金龍之間送他入雲霄,他們這些未來的大儒,只能苦哈哈的爬台階,才能跟他站在一起。
如此一來,高下立判。
可是不爬又能怎麼辦,不爬自己又上不了天。
迎著無數翰林羨慕的目光,寧辰五個人開始苦哈哈的爬樓梯了。
一開始興奮的時候都還好。
可是爬到了一半,除了寧辰以為,剩下的四個人,身體就有些吃不消了。
這可是一千多級的台階。
這些上了年紀的老儒生,那裡受得了這個苦。
前五裡面除了寧辰以外,最年輕的就是那個探花了,今年四十有九了。
可想而知,一千多級台階,對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麼。
「爬不動的往旁邊讓一讓。」之前穩步走在後面的寧辰,看到前面的人都停下來了,不由得朝著前面的人喊道。
「你仗著自己修武,有什麼好得意的。你以武夫之法來爬我儒家之梯,這本身就是一種褻瀆。」老榜眼對著寧辰說道。
「你都能想到的問題,孔祭酒會想不到。你信不信我現在只要稍稍動用勁氣,我就得從這浩然正氣上面摔下去。」寧辰直接回懟那個老榜眼說道。
老榜眼被寧辰噎了一句,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
「看你們爬的這麼困難,送你們一些,我剛感悟出來的東西吧。」
「爬個階梯,你能感悟出來什麼?」探花此刻也加入到了抨擊寧辰的行列中。
雖然他們已經知道了,他們不如孔祭酒,可是他們不能承認自己比寧辰差。
尤其是寧辰,現在還是一個武夫。
「那你們就聽好了我感悟出來的東西。」
「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