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波蘭人都關注著這一場交流賽事，一向對音樂有極高追求的他們，自詡為古典樂故鄉的他們，在親眼目睹了鄭謙猶如鬼神一般的作曲天賦後，臉上都有些不敢置信。

  「這不可能！」

  「他演奏的音樂，幾乎沒有絲毫的破綻，但這也是最大的破綻！」

  「一個人不可能在短短半小時寫出如此完整的曲子，這一定是提前就想好的！」

  「他作弊！」

  「最大的可能是這個所謂的公證人卡內基，他是德國人，他一定跟這個中國人聯合起來了，他們在聯手操縱這場交流賽！」

  「中國人怎麼聽得懂音樂，根本不可能培養出偉大的作曲家，他們連最基本的溫飽都沒有解決！」

  「這場比賽無效，該死的！」

  除了憤懣不已的民眾之外，在整個華沙城鎮中，上千名正在等待第二天中國軍藝交響音樂會開啟的聽眾，也是在這個夜晚，于波蘭國家電視台頻道中，親眼目睹了波中兩方的音樂家們在緊張又舒緩的作曲交流賽。

  他們眼睜睜的看著，一場幾乎單方面碾壓的交流賽，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他們瞬間精神抖擻，不少人更是驚奇不已……

  著名的鋼琴家鄧洛普……

  竟然敗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中國人！

  「這個鄭，原來不僅僅只是一名主唱，竟然還是一位頂尖的作曲家，一位出色的演奏家！」

  「他的演奏方式太獨特了，我可能永遠忘不了這樣一個能與鋼琴激烈廝殺的男人！」

  「我的腦海里全部都是他砸琴的身影，還有那動人的樂聲！」

  「難以置信的表演，在鄭面前，鄧洛普雖然表現的也很精彩，但他彈奏出的音樂明顯有一種巨大的割裂感，無法相連相成，這樣拼湊出來的音律，並不算完整！」

  「但鄭做到了，他第一場表演的那首樂曲，讓人仿佛看到了黑暗中的巨大星辰，璀璨奪目！」

  「這個中國年輕音樂家在未來前途無量，如果他專職成為一名鋼琴家的話，我一定買他音樂會的門票！」

  此時此刻，美國暢銷書作家芬妮，也在電視中看到了鄭謙與波蘭音樂家交鋒的一幕。

  芬妮在前往里加欣賞並觀看了軍藝交響樂團的音樂會演出之後，就已經結束了旅程，乘坐飛機回到了美國波士頓，準備開始整理這段時間周遊列國的靈感，開始撰寫新書。

  但即便已經離開了歐洲，芬妮的注意力也始終在關注著軍藝交響樂團在歐洲的一舉一動

  因此，她第一時間就收看了波蘭國家電視台對波中音樂家交流賽的現場直播。

  她很高興鄭謙能夠在第一場取得勝利，《克羅埃西亞狂想曲》雖然聽起來歡快而又激烈，但其實並沒有真正的打動芬妮。

  直到第二場交流賽開始，鄭謙忽然彈奏起《原野追逐》。

  當那奇妙而詭譎的音律傳到耳邊，芬妮突然心頭一熱，眼前仿佛看到了浩渺的外太空中，一顆光滑的水滴掠過星河，飛速向太陽系駛來。

  良久，心有觸動的芬妮，飛速的在筆記本電腦上噼里啪啦的打字。

  寫著，刪著，刪了，又繼續寫。

  始終做不到最完美的狀態。

  深夜，芬妮點燃了一隻香菸，習慣性的登錄上了科幻世界社區論壇。

  自從知道《三體》的原本出自這裡之後，芬妮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跑到科幻世界論壇里淘書，然而可媲美《三體》者，寥寥無幾。

  看著討論頁面上，無數網友踴躍的發帖，向《三體》翻譯作者史蒂芬詢問第二部的創作並催更，芬妮看到這一幕，聯想到軍藝交響樂團在波蘭的遭遇，心中忽然就產生了一股躁動。

  她再也忍不住了，把手中的香菸在菸灰缸里狠狠按滅，然後開始打字發帖。

  「你們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三體》是中國人寫的，內容也全部都是中國發生的事情，為什麼你們始終無視這一點，而是一直去討論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翻譯作者？你們有真正關注過創作者嗎？？」

  「秦是一名中國作家！」

  「不，他不僅僅是作家，他不僅僅寫出了偉大的《三體》，他還是一名偉大的作曲家……」

  芬妮在帖子裡，把這段時間與鄭謙相遇的所見所聞，以及前兩天在拉脫維亞的首都里加紅寶石音樂廳里遇到的事情，統統描述了一遍。

  「……就在剛剛，華沙的音樂家們主動向『秦』發出了邀請，雙方舉辦了一場作曲交流賽，『秦』創作的一首樂曲，讓我情不自禁想到了《三體》中的那些畫面……」

  「智子！牢籠！紅岸基地！」

  「絕望的葉文潔，向深沉的宇宙發出的第一條信號！」

  「善良的監聽員無法阻止這一切！」

  「龐大的三體星人利用超高技術鎖死了地球上的科學，他們的艦隊開始向地球進發！」

  「在這樂曲中，我看到末日即將到來！」

  隨著芬妮的帖子發布，整個科幻世界論壇仿佛一下子就震動起來。

  芬妮是著名作家，暢銷書《格列佛的奇幻旅程》的作者，在作家圈即便不是大佬級，也擁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她的帳號信息，在論壇里是公開的，上一次發帖還是將近三個前。

  因此，當芬妮一現身，頓時就吸引了無數網友的注意。

  一瞬間，論壇山上線了無數的IP馬甲。

  整個論壇頁面忽然變得非常卡頓。

  歐美的網友們迫切的想要知道更多的訊息，瘋狂的按著F5鍵。

  每刷新一次，頁面中就多出數十條條子，全部都是在詢問與『秦』相關的事情。

  「催更！催更！《格列佛》第二部什麼時候更新？」

  「刀片已備好，親愛的芬妮，趕緊更新吧！」

  「等一下，這帖子……難道芬妮所說的是《三體》的主題曲？」

  「天吶，芬妮也是三體粉絲！」

  「芬妮說的這件事，我其實全程都在觀看……」

  「德國鋼琴家卡內基在第二場的命題是『星空』，然後秦與路易莎同時開始創作，秦首先登場，他創作出來的樂曲，的確展現出了星空的神秘、浩瀚的感覺。」

  「我的上帝，芬妮小姐竟然與秦同乘一架飛機，真讓人羨慕！」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終於知道『秦』為什麼不繼續更新三體了！他竟然是一名歌唱家，一名作曲家，一名演奏家……」

  「沃特法？這也太不務正業了！」

  「或許寫作才是他的副業？」

  「《三體》好像已經獲得了雨果獎最佳長篇的提名了，已經出具名氣，現在出版社都在加印《三體》，但開始了更大的推廣力度！」

  「但我依然無法相信這樣讓人驚嘆的作品竟然出自中國人之手！」

  「可我相信！也就只有中國人能夠詳盡的描述其中的細節了，當然，我們之所以忽略了原作者，還是因為史蒂芬這位翻譯的工作做的實在太好了，當他把中文變成英文的時候，一切的一切都變得非常好理解！」

  「所以，就算『秦』真的寫出了《三體》的第二部作品，沒有史蒂芬的翻譯，我們依然無法閱讀。」

  「感謝史蒂芬，當然，也感謝作者『秦』，希望他能來紐約辦一場簽售會，我一定買三十本！」

  「等一下，我打開了波蘭國家電視台頻道，沒有看到所謂的比賽，好像已經結束了？」

  「這麼快？有錄像嗎？」

  整個論壇被芬妮的一條帖子勾引的魂不守舍，急切的想要聽一聽所謂的《三體》主題曲。

  但芬妮憤而發帖之後，已經下線，繼續開始寫作，完全不再理會論壇中的瑣事。

  而在華沙音樂大學，當鄭謙演奏完《原野追逐》之後，卡內基等四名公證人對視一眼，第一時間就鼓起了掌，各個都是一臉的嘆服。

  旋律動人，奇異而獨特，最重要的是，非常完整！

  再一次體現出了鄭謙的即時創作能力！

  現場的華沙學子們，即便對中國人再瞧不起，此時也不由得一臉欽佩。

  當然，依然有一些人，覺得鄭謙是在作弊。

  隨後，輪到華沙天才作曲家路易莎演奏。

  只不過，當路易莎坐在琴凳，雙手擺在琴鍵上的時候，在四方灼熱的目光中，一切卻都忽然變得平靜起來。

  她沒有按下一個琴鍵，也沒有彈出一個音符。

  她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自己的那雙手，以及觸目可及的黑白鍵。

  沒過多久，她就站起身來，目光黯然的看著鄭謙，用英文輕聲說：「我認輸。」

  鄭謙不語。

  這乾脆利落的認輸，卻沒有讓鄧洛普等人意外。

  因為差距實在太明顯了。

  剛剛鄭謙彈奏的那首《原野追逐》，既完美又完整，哪怕給在場的作曲家們一天的時間，也不可能寫出更優秀的曲子，更何況僅僅只是半個小時。

  而鄧洛普等人，也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場的結果，因此對於被推出去擋槍的路易莎，他們心裡也略有愧疚。

  至此，這場競賽就變得虎頭蛇尾起來。

  波蘭國家電視台的記者目睹此情此景，感覺到一陣憋屈。

  在鏡頭前面無表情說了幾句之後，匆匆就結束了直播，然後飛速的帶著攝影師離去，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以鄧洛普為首的音樂家們，此時也不再叫囂。

  一個個沉默著轉身，走出了練習室。

  華沙音樂大學的學子們，見到這一幕，心頭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哇涼哇涼的。

  仿佛信仰的神，被人當眾侮辱了一般。

  看著轉眼就走的不見身影的音樂家們，學子們張了張嘴巴，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所有人鬱悶的都快要吐血了。

  但是，技不如人，又能怎樣？

  連鄧洛普、瑟奇亞克、路易莎這些知名音樂大家都灰溜溜的離開了，難道自己等人比這些大師還強？

  於是學子們也是低著頭，排著隊走出了練習室。

  轉瞬間，整個室內就只剩下鄭謙等一眾中國人，以及華沙音樂大學的校長，和四名公證人。

  變化太快，現場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

  就連那四位公證人，也是一臉的愕然。

  「這些波蘭人……真的輸不起！」

  宋輝明回過神來，低聲說道，語氣里有那麼一絲的不屑。

  章明瀚聽到了這句話，示意宋輝明不要亂說話，而後便跟鄭謙、樓澤、廖敏一起，與現場來做公證人的音樂家們道別。

  「我們可是買了你們的演出門票啊！」

  卡內基和另外三位美國、俄國、奧地利的音樂家紛紛掏出了懷中的門票，笑著說：「沒想到，提前能享受到這樣一場精彩的演出，鄭先生，希望你保持水準，明天為樂迷們帶來更精彩的演出！」

  鄭謙笑著點頭，跟幾位音樂家握了握手，然後便與老師樓澤等人一起，乘坐來時的三輛貼著五星紅旗圖標的商務車，離開了華沙音樂大學。

  看似轟轟烈烈的交流賽，僅僅只舉辦了兩場就草草結束了。

  旁觀者無不覺得遺憾。

  對於樓澤和廖敏來說，這顯然是最好的結果了。

  第一場我方直接碾壓，第二場我方剛表演完，敵軍就繳械投降。

  而這種幾乎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現象，也讓國內通過央視新聞頻道轉播而通宵熬夜的國人，一個個都是看的熱血沸騰，恨不能立即代替鄭謙前往波蘭裝逼。

  「這就直接走了？招呼都不打？」

  「一點禮貌都沒有！」

  「鄭謙他們還是太客氣了！」

  「對，不能跟這些毛鬼子客氣，該出手時就出手！」

  「既然動手了，就得給他們一個印象深刻的教訓！」

  「波蘭人不是號稱音樂的故鄉，鋼琴家的朝聖地嗎？我等了半天，眼睛都熬紅了，還以為會有一場龍爭虎鬥的曠世大戰，結果就這？就這？」

  「笑死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場比賽是我們先挑起來的！」

  「鄭謙太牛逼了，短短半小時不到，就能作出一首這樣完美的曲子，簡直無敵了！」

  不只是觀看直播的網友，就連解說台前的主播們，此刻一個個也都是紅光滿面，笑容不斷，言語中也不是不斷調侃那些所謂的波蘭音樂家。

  期間，主播們在預祝軍藝交響樂團的歐洲巡演取得更圓滿的成功的同時，也在大肆讚揚鄭謙音樂上的才華。

  他們本來就是音樂頻道的主持人，深諳作曲的難易。

  《克羅埃西亞狂想曲》和《原野追逐》這兩首曲子的質量，在他們看來，不說是神曲，但也相差不了多少。

  它們必然能夠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風靡一時。

  而這樣的曲子，竟然是半小時內創作出來的！

  即便見識多廣，這些音樂頻道的主播們，心底也感覺到一陣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