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海的五重奏
聽到白仁宗的話的時候，韓嘉怡明顯整個人都激靈了一下。
白仁宗知道韓嘉怡為什麼緊張，畢竟她的「湯」還連影子都沒有呢，即便是最近想到靈感的「Kiss」也還處於開發階段。
現在，她完全沒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料理能夠打擊一下楊樺的氣焰的。
所以回家之後韓嘉怡就一頭鑽進廚房裡開始鑽研了。
「現在知道急啦？」白仁宗在房間門口抱著胳膊調侃道，「臨時抱佛腳……」
「你這個時候應該鼓勵我！我可是你女朋友！」韓嘉怡氣鼓鼓的說。
「我知道我知道，你這段時間也很忙嘛，出差回來之後積累的爛攤子太多了。」白仁宗笑了，「你也沒必要急啊，又沒有時限。」
「就是、就是覺得，不拿出點東西來，明天就堵不住那個人的嘴……」韓嘉怡不安的咬著指甲說，「怎麼辦嘛，我都想像得到他明天嘲笑我的表情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白仁宗摸著她的腦袋笑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多親你幾下，幫你摸清『kiss』的感覺。」
韓嘉怡好奇的看著白仁宗問：「你和我接吻時，是什麼感覺？」
「像是……在吃櫻桃。」白仁宗想了想說，「滑滑的、膩膩的，有一點淡淡的甜味。」
韓嘉怡當時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羞紅了臉：「說、說得也太具體了！」
但是韓嘉怡接著就想到了什麼，然後靈機一動，在灶台前開始忙碌起來。
「行吧，你忙。」白仁宗看了看時間笑道，「我該去開播了。」
「嗯！一會兒做好了上去給你嘗嘗！」韓嘉怡歡快的笑道。
白仁宗上樓準備了一下，接著就正式開播了。
「觀眾朋友們晚上好。」白仁宗跟觀眾打了個招呼，「今天晚上那頓探店，實在是一言難盡啊。而且我不覺得他們家會改良，因為味道淡了之後，就必須要求梭子蟹是新鮮的了，對吧？當然，我只是猜測，並不是說他們家的梭子蟹不新鮮哦……」
有探店直播撐時長，白仁宗不需要每天都播到晚上十二點，而直播內也是以錄製素材為主，還是比較輕鬆的。
播到一半的時候，彈幕紛紛開始了刷屏：「主播，你背後門口有個人頭！」「臥槽，真的有，嚇死爹了！」「別回頭！太恐怖了！」
「你們這些人，9102年了還在玩這些老梗。」白仁宗搖頭嘆道，「我對這一屆水友很失望。」
但他還是回頭看了一眼，結果冷不丁的在門口看到了韓嘉怡探出來的小腦袋，頓時嚇得哆嗦了一下：「你這丫頭躲在那裡偷看個什麼啊？」
彈幕：「233，嚇得哆嗦了一下。」「9102年了還會被這種老梗嚇到，我對這一屆主播很失望。」
「我怕吵到你直播，所以想等你休息的間隙再找你……」韓嘉怡小聲笑道。
「真是……」白仁宗翻了翻白眼，「要不是你這麼可愛，我還真被嚇到了。」
「做好了，Kiss……」韓嘉怡小聲笑道，「你要嘗嘗嗎？」
「觀眾朋友們，稍等一下。」白仁宗跟觀眾打了個招呼，然後和韓嘉怡來到了走廊上，二話不說就堵住她的小嘴用力親了一口，「嗯，味道不錯。」
「哎呀，討厭，不是這個kiss！」韓嘉怡拍了他一把嬌嗔道，「是甜點的『Kiss』！」
「哦哦，你早說嘛，真是……」白仁宗笑了。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韓嘉怡不滿的斜睨著他，嘀咕道：「好了啦，快點過來，你不是還在直播嗎？不宜離開太久吧？」
白仁宗於是下樓來到廚房這邊，而韓嘉怡則是舉起了手中的盤子歡快的笑道：「噠噠！」
韓嘉怡手上的盤子裡，放著一小塊蛋糕似的甜點，粉紅色基調為主，上面有些紅色的小顆粒，乍一看有點像鋪上了一層草莓奶油的蛋糕，也就是一口的大小。
白仁宗接過盤子，先聞了聞，一股淡淡的櫻桃香味撲鼻而來。
「你這個木木……」白仁宗笑了，然後張口把這份「Kiss」吃了下去。
「嗯？！」白仁宗頓時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頭，韓嘉怡則是得意的甜甜一笑。
這個甜點，吃下去的第一感覺是慕斯蛋糕，但沒有慕斯蛋糕那麼細膩和柔軟，不僅口感更加緊實，蛋糕也有明顯的顆粒感，然而這種顆粒感的來源並不是櫻桃果肉，而是……某種麵筋。
吃下去，滑滑的、膩膩的，帶著一絲微甜，就像……吃櫻桃。
「這個口感是怎麼做到的？」白仁宗驚訝的看著韓嘉怡問。
「就是，就是……」韓嘉怡想了想說，「做慕斯蛋糕的慕斯粉里，再添加一些高筋麵粉，這樣吃的時候口感就會更有彈性，也會有一些顆粒感，裡面再加一點櫻桃果肉，就……」
白仁宗看著韓嘉怡，接著托起她的下巴湊過去深吻了她一下。
「嗯！確實是kiss的感覺！」白仁宗滿意的點頭。
「臭流氓……」韓嘉怡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嬌嗔道，「所以，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挺棒的。」白仁宗笑了，「這樣明天就不怕被嘲笑了呢。」
「嗯！」韓嘉怡歡快的笑道，「都是我家老白的功勞！」
於是，次日晚上，白仁宗帶著王蓓和韓嘉怡來到了蘭瓦房這邊。
「小白！」楊樺熱情的張開懷抱迎接上來，而白仁宗還是慣例的握住了他的手：「有陣子不見了，比我想像中完成得還快呢。」
「因為我全身心的投入了進去！自然和那個只知道談情說愛的女人不一樣了。」楊樺冷哼道，不屑的瞪了韓嘉怡一眼，然後揮了揮手，「請進吧。」
「這個人為什麼只針對我呢……」韓嘉怡有點氣憤的小聲說。
「因為你搶走了他重要的人吧？」王蓓試探著問。
白仁宗掃了一眼店裡，雖然是工作日，但蘭瓦房的生意依然很好。
在楊樺的帶領下，他們來到店裡的二樓，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了。
「我可以直播嗎？」白仁宗向楊樺問道。
「請便。」楊樺優雅的舉起手示意，「君子坦蕩蕩，我沒有什麼好隱藏的。」
「那我就不客氣了。」白仁宗說著，向王蓓點了點頭。
隨著王蓓把各種直播設備放好，直播間裡有了一定觀眾後，白仁宗也開始介紹起來。
「觀眾朋友們，我們現在正在北常市的兩星米其林西餐廳『蘭瓦房』內。」白仁宗小聲笑道，然後看了看彈幕，發現大家都在問人均消費，於是回道：「這地方人均消費八百八。」
彈幕：「吃不起吃不起！」「貧窮限制了我的想像！」「八百八我一個月的伙食費！」
「別說你們吃不起了，我也吃不起。」白仁宗小聲說，「我跟店裡的主廚是熟人，所以偶爾可以來白吃一頓。當然今天也不是為了白吃才來的，是主廚出了新菜品，讓我試吃一下。味覺靈敏還是有點好處的，對不對？」
白仁宗這邊陪觀眾閒聊了幾句，大概十五分鐘後，楊樺也把餐盤端了上來。
「那麼……」楊樺將餐盤放在了他們面前，神秘兮兮的緩緩揭開餐盤蓋，「請品嘗這道『海洋之心』，我的最終套餐里的『湯』。」
白仁宗低頭看了看，半透明的碟子裡，大概就幾勺分量的濃湯。
濃湯整體是非常深邃的深藍色，一些黑色顆粒漂浮在湯的表面，應該是魚子醬，而在湯的底下能看到一層白色的物質，透過深藍色的湯看去，就像是被海水淹沒的沙灘。
「這個藍色，難道是……」白仁宗好奇的問。
「哼，這個女人給我的靈感。」楊樺得意的笑道，「當然，我加的並不是蝶豆花，而是一點食用色素，湯底是將海藻放入離心機里萃取出的精華液，原本就是綠色的，所以稍微加一點藍色的食用色素就能讓它看起來像是深邃的藍色了。」
說著，楊樺舉起手笑道：「來！嘗嘗看吧！料理最終還是要看味道的！」
白仁宗點了點頭，舀起了一勺湯，頓時皺起了眉頭：下面那層白色的「沙灘」居然是某種慕斯狀的東西。
王蓓緊張的將攝像頭對準了白仁宗手中的勺子，等待結果。
白仁宗將勺中的湯喝了下去，那個剎那，他覺得一道洶湧的海浪撲面而來，將他整個人徹底吞沒了，他也不由自主的向後仰倒。
「這個味道……」白仁宗閉上眼睛，眉頭緊鎖，「何等強烈的鮮味啊！」
仔細感受了一會兒後，白仁宗開口解釋道：「最下面那層是打成泥然後壓緊實的鱈魚肉！第一口下去，嘗到的是鱈魚的鮮甜，隨後而來的是湯里那股濃郁的海苔味道，同時裡面有一種無比濃郁的海鮮風味。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用乾貝和蝦殼熬製出來的湯底。」
「啊……摯友，你永遠都不會讓我失望！」楊樺一臉感動的說。
「而最後的，就是湯上面的芬蘭魚子醬了……」白仁宗說著，轉向了楊樺：「又增加了兩重呢……之前在怡佳軒的那一次三重奏就已經很強烈了，這次居然是五重奏嗎？」
「沒錯！」楊樺自豪的點了點頭，「這都是為了得到你的認可！」
「什麼五重？」王蓓在他對面嘗了一口湯，滿頭的問號。
白仁宗解釋道：「第一層，來自於湯里用的海鹽；第二層，打成肉泥的鱈魚；第三層，用乾貝、蝦殼熬成的濃厚海鮮湯底；第四層，湯中的海苔萃取液；第五層，就是上面的魚子醬了。每一層的『海味』都在逐漸變得更濃郁，最終疊加在一起爆發開。」
彈幕：「不明覺厲。」「可惡，我也好想嘗嘗！」
「沒錯，就是這樣！」楊樺欣喜的笑道，「繼續說下去！」
「不過嘛……你有沒有發現這道湯有一個很大的問題。」白仁宗轉向了楊樺皺眉道。
楊樺愣了愣：「很大的問題？」
白仁宗點頭：「這道湯作為一個單獨的菜式來看是相當不錯的，但是你有想過它在套餐里的地位嗎？」
「嗯？」楊樺轉向了白仁宗，接著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中，然後臉色越來越差。
「對。」白仁宗點了點頭，「西餐里的副菜一般都是以海鮮為主，且不提這道『海洋之心』本身的存在感過於強烈，導致隨後的『副菜』難以登場，海鮮味這點也與隨後即將到來的副菜產生了衝突。這樣的菜式，是沒法加入到你的終極套餐里的吧？」
說白了就是，楊樺單純的想要做出一道優秀的「湯」，結果「湯」本身很優秀，卻不適合放在套餐里。
因為它是「主角」，不適合「襯托」別人。
白仁宗第一次來蘭瓦房時，楊樺就犯過同樣的錯誤。
「啊，我居然犯下了同樣的失誤……」楊樺一把撲倒在地，沮喪的看著地板自語著，接著他起身歇斯底里的將桌上的餐具掃到地上，怒道：「得不到你認可的菜就是垃圾，沒有存在的意義！」
這陣騷亂嚇得周圍的客人們紛紛扭頭注視，店裡的服務員連忙上前安撫。
「也不至於說『毫無價值』……」白仁宗苦笑道，「我們來試著改良一下它吧？」
「啊……」楊樺眼中泛起了希望的光芒，「這種拙作，摯友你依然覺得有價值嗎？」
「這個五重奏的技巧是相當不錯的，雖然作為『湯』存在感太強了，但如果放在第三道『副菜』里就沒關係了。」白仁宗點了點頭，「但是為了要給最後的『主菜』做鋪墊，你得削弱一下它。」
「那麼，還是改成三重奏怎麼樣？」楊樺立刻熱切的問道。
「可以試試。」白仁宗點了點頭，「我建議把魚子醬那一層去了……這玩意又腥又咸，讓後面的主角很難登場。」
「而且不用做成湯的話，也就沒有必要給乾貝和海苔了。」楊樺點了點頭，「摯友，你覺得把蝦殼曬乾搗碎、做成泡打粉灑在鹽烤鱈魚片上怎麼樣？風味應該會更緩和。」
「是個好主意……」白仁宗饒有興趣的說，「來重新試試吧？做出一道真正的『海洋之心』。」
「嗯！在摯友你的幫助下，我一定能完成它！」楊樺興奮的點頭。
而這時候韓嘉怡已經在旁酸起來了：什麼嘛，兩個人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自己女朋友都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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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