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里一片安靜。CR公司的幾位員工,包括唐勇月在內,非常緊張,一起看向陳零。
陳零非常鎮定地坐在那裡,好像沒聽見門外黑人說的話。
龍利安保公司的一名隊長站了起來,走到門邊。「這裡是醫院。」他說道。
門外的黑人護礦員握住脖子上掛的槍,眼神兇悍,「都出去,醫院現在歸我們了。」
龍利的隊長搖頭:「先來後到。」
「出來!」黑人護礦員胳膊往前一探,抓向隊長的胸口。
隊長反應快若閃電,在黑人護礦員抓住他胸口衣服的瞬間扣住了對方的手腕,順勢把護礦員的胳膊鎖在後背。
黑人護礦員肩部吃痛,被迫轉身,張口呼喚同伴:「過來幫忙!」
同一時間,接待室里,弗朗索瓦手一揮,另外幾位龍利的安保人員直接從接待室窗戶竄了出去,掏出身上藏著的手槍。
黑人護礦員的同伴一共有六人,都帶著長槍。他們聽到呼喚,立刻圍了過來,有兩個甚至直接端起槍。
但是接待室的門太小,黑人和隊長擠在一起,隊長成功地把黑人當作了擋箭牌,護礦員們的槍無法瞄準他。
「他媽的,放開他,放開他!我打死你!」護礦員們剛結束一場衝突,情緒本就還沒有完全平靜下來,此刻受到刺激,立刻都暴躁起來。
一名護礦員無處發泄,朝著外面無人處就是一槍。
碰!室內開槍的迴響很大,唐勇月等人都嚇了一跳,有一位女翻譯更是尖叫捂住耳朵,蜷縮在角落裡。
陳零正在想事情,也被突如其來的槍聲嚇了一跳,皺眉罵道:「神經病啊!在醫院裡開什麼槍?阿斌,開槍的那個剁下一隻手!」
弗朗索瓦沒被槍聲嚇到,卻被陳零的命令嚇了一跳。
這是他第一次從陳零嘴裡聽到這種命令。
他知道陳零真的怒了,立刻命令手下動手。
從窗戶出去的龍利安保人員已經就位,反過來包圍了護礦隊員。
聽到女翻譯尖叫聲的護礦隊員們放肆大笑,只有被鎖住胳膊的護礦員齜牙咧嘴慘叫著。
碰!
開槍的護礦隊員似乎受到了鼓勵,又是一槍。
槍聲還沒消散,他感到手上的槍被人用力奪走,接著看到槍口對準了自己的腦門,乖乖舉起雙手。
其他護礦隊員同樣被繳械,面對黑洞洞的槍口,臉色驚恐。
龍利的隊長命令七名護礦隊員跪在地上,高舉雙手。
弗朗索瓦走出去,掃了一眼這幫慫包,問道:「開槍的是哪個?」
幾位護礦隊員齊刷刷看向開槍的隊友:「是他。」
弗朗索瓦面無表情,說道:「剁手!」
「不!不要!」開槍的護礦隊員駭然求饒,「我有四個孩子要養活,求求你,不要剁手……」
弗朗索瓦皺眉。
「塞住他的嘴巴。剁手!」
……
……
接待室里,陳零仍舊坐著,角落裡的女翻譯被人扶到椅子上坐好,正在抹眼淚。
幾位CR公司的員工被目睹了剛才的一幕,內心震動,竊竊私語,看向陳零的眼光都變了。
在剛果金的華國人遇到這種問題,都是被動防守,大部分時候破財消災,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防守反擊,以暴制暴。
一位龍利安保人員推門進來,摟著一摞槍,「陳先生,這些是繳獲的,怎麼處理?」
「放地上,一會兒讓弗朗索瓦處理。」陳零對這些破爛一點興趣都沒有。
安保人員把槍放在地上,退出接待室。
CR公司有兩位膽子較大的員工,猶豫著走到槍枝旁邊,蹲下要去摸。
「不用動它們,小心走火。」唐勇月皺眉道,「也不看看時候!」
「唐總,這剛果金太亂了!」陳零笑道,「還是在安哥拉好一些吧,是不是?」
唐勇月不像陳零那樣放鬆,他正要回答,聽到門外傳來黑人求饒的聲音,感到非常解氣,說道:「陳總,幹得好!太解氣了!媽的,我在剛果金那麼多年,最討厭這些所謂的護礦隊員,其實都他媽是土匪……」
唐勇月宣洩似的說了一陣,幾位CR公司員工頻頻點頭贊同。
女翻譯也說道:「這些平時是所謂的護礦隊,一有騷亂的時候就變成武裝分子了,殺人放火的都是這種人。」
這時,外面傳來一聲被堵在嗓子眼裡的慘叫,CR公司眾人聽得毛骨悚然,齊刷刷看向陳零。
陳零擺擺手,示意大家放鬆。
沒一會兒,又一位龍利的安保人員進來了,手裡托著一個布包,上面滲出黑紅的血液。
「陳先生,剁下來了。」安保人員說著,把布包遞到了陳零跟前。
陳零看了他一眼,皺眉道:「這個給我幹嘛?拿走。」
CR公司眾人看向陳零的眼光又變了。如果說剛才是佩服,如今則是驚恐了,有幾個人甚至在顫抖。
把人抓到,然後剁手,這種情節只在影視劇里看到過,如今就在這位人畜無害的華國年輕人的命令下,活生生地發生了!
陳零感受到了他們的眼光,解釋道:「這是從剛才開槍的人身上剁下來的一隻手。這種愛隨便開槍的人,留不得!」
CR公司的眾人仍舊看著他,沒人說話。
「剛才要不是被擋在了門外,他會不會進來朝我們開槍呢?」陳零問道,眼光掃過接待室內的眾人。
「我還是那句話,幹得好!」唐勇月帶頭說話,「如果今天不是你帶著人在這,我們剛才肯定退出接待室了。我在剛果金這麼多年,今天最刺激,最爽快!」
女翻譯弱弱地說道:「他們會不會報復呢?」
「只要你夠狠,他們就不敢報復!」一位CR公司的員工握著拳,「把他們徹底打怕了,怕到骨髓里!」
弗朗索瓦回到接待室,向陳零匯報整個情況。
這幫護礦隊果然不是好人。他們為一家非法開採的金礦服務,想要搶占接待室的就是隊長,也是老闆。
非法採金礦非常猖獗,每支私采隊伍都有武力護衛,相互之間經常因為爭奪礦資源而衝突。
今天,這支護礦隊打退了一支前來搶礦的武力,然後帶傷員來醫院醫治。
「把他們的槍留下,砸壞,人趕走。」陳零說道。
「他們送來的傷員呢?」
「傷員我們不管。」陳零說道,「那個剁手的,也留下。接下來,我們的安保人員分成兩撥。一撥留在這裡,負責照看我們的傷員;另一撥人找個地方住下休息。」
唐勇月說道:「陳總,我們留三人在這,一位是翻譯,兩位輪流照看。」
……
……
迪洛洛雖然地方不大,但是因為處於礦區的交通要道上,所以商業氣息比較濃厚,有不少華國人在此做生意,客戶主要是礦業公司及其員工。
比利時醫院時迪洛洛乃至附近區域最好的醫院,頗有名氣。所以,一群華國人在醫院和當地護礦隊發生衝突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迪洛洛,第二天當地的警察部門也上門調查了一番。
比利時醫院的負責人見的多了,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隨便找了個理由就糊弄過去了,把雙方的病人都留下來,治病收錢。
陳零並不知道這個情況。他在迪洛洛一家簡陋的旅館住了一晚,早上起來就準備返回盧奧,然後去羅安達。
可是,當他早上與弗朗索瓦匯合時,看到他旁邊站著一位華國人面孔的女子,女子手裡牽著一位淺黑色皮膚的小男孩。
「陳先生,他們找你。」弗朗索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