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零仍舊昏睡不醒,對外界發生的事情毫無反應。
柳德米拉越來越著急害怕,暗罵自己為什麼要醒過來,和陳零一樣昏睡著多好!
她身高體長,是被六個俾格米人抬著的,被重重扔到了草地上。她聽說過一些熱帶雨林裡面的人物風情,但是從來沒見過這種精瘦的矮人族俾格米人,感覺被他們的手觸碰過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發癢。
「嗨!」
柳德米拉突然聽到有人用英語打招呼,聽著像是倫敦音。她費力地扭頭循聲望去,看到一個穿著粗布衣的白人男子。
「救命!」柳德米拉大喜,像是看到了救星。黑漆漆的原始森林裡不可能出產這種白皮膚的人,他肯定是外來的。
粗布衣白人男子蹲下來:「你是誰?」
柳德米拉激動得要哭了。「我是柳德米拉,我和我的朋友被綁架了,請你救救我!」
白人男子問道:「你是哪裡人?到加彭做什麼?」
「我是俄羅斯人。我和朋友來加彭考察投資項目的,我被蛇咬了,昏迷過去,醒來就到了這裡!救救我們……」
白人男子哦了一聲,把陳零的臉扳過來看了一眼,又問道:「你朋友是哪裡人?」
「他是華國人,他一直昏睡不醒。」柳德米拉感覺到了白人男子的冷漠,不知道這種冷漠從何而來。
白人男子笑了,露出一對可愛的酒窩:「你們不需要我救,過了今晚就沒事兒了。」說完他起身走了。
「喂!別走,別走!」柳德米拉扯著嗓子喊道,「請放開我們!」
白人男子走了幾步,停下轉過身,回到柳德米拉身邊蹲下。
「你別喊了,我不會放開你的。」他一邊說著,一邊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塊粗布,「老實說,你長得真漂亮,比她們幾位都好看。」
柳德米拉不知道他這話什麼意思,呆呆說道:「謝謝!」
「可惜了,是個投資者,還是俄羅斯人。」白人男子一臉遺憾地搖頭,掐開柳德米拉的嘴巴,塞進那塊粗布,「安靜點,布威蒂真身不喜歡人類的吵鬧,他只喜歡大自然的聲音。」
他再次起身離開,留下柳德米拉在原地唔唔唔掙扎。
回到帳篷邊上,他平靜地坐下,說道:「一個華國人,一個俄羅斯人,都是投資者,沒問題。」
幾位白人都點點頭,沒有說話。
中間的黑衣老太太笑道:「能被獻祭給布威蒂真神,他們的生命將得到升華!」說著,她把身前的一個布包打開,裡面是一種灰色的粉末。
「各位親愛的朋友,今天我們的儀式將會非常隆重。」黑衣老太太說道,「今天,方族、森林之子,還有森林裡的其他族群都會來到這裡。方族的白頭翁祭司獻祭了自己,為儀式做了鋪墊。接下來,森林之子的長老將擔任恩岡加。」
她把布包推到白人男子跟前:「儀式馬上開始,請你們服用伊博格樹皮粉末。每人一小勺就夠了。」
此時,草地周圍已經豎起了一圈火把,中間升起了幾處篝火,人影幢幢。
白人男子直接用手指捏了一把粉末,放到嘴裡含著:「上次服用這個是好幾年前了,那感覺真是令人懷念。」
他把布包遞給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傳下去。
黑衣老太太看到所有人都把粉末放進了嘴裡,說道:「你們原地坐著,或者躺著,過一會兒就會有效果了。我去幫助侍弄那兩個祭品。」
……
……
陳零感覺自己掉入了無盡的深淵,周圍一片黑暗。他不停往上爬,眼看著就要爬出深淵,看到天光了,頭上被重重一擊,又掉落到更深處。
他又往上爬,快要看到天光時又被擊落,如此周而復始,不知什麼時候是盡頭。
他堅信自己是在做夢,只要醒來,一切都會恢復正常。會看到胡曉曉,看到柳德米拉,看到朋友們……
這一次,他有爬到了深淵頂部,為了避開重擊,他放慢了速度,仔細感受自己的四肢動作,儘量舒緩肌肉,隨時閃避。
他感覺到自己的四肢被勒緊了,又感覺到身邊有陣陣熱浪,還有無數嘈雜的聲音,在轟隆隆的聲音里,一道變了形的嗓音呼喊著自己。
「陳零,醒來!陳零,醒來!他們是魔鬼,要挖我的心,割我的舌頭,挖走我的眼睛……快醒來,救我,救我——」
……
……
弗朗索瓦和比爾帶著隊伍,登上了直飛利博維爾的飛機。這是在莉莉婭的努力下,以最快的速度批准下來的一次飛行。
一共有三十人,沒有攜帶任何的武器——加彭方面不同意任何攜帶武器的人員進入國境。
武器不是問題,加彭內部有做這方面生意的,只要有錢都能搞定。問題是,直到登機都沒有關於陳零的確切消息。
陳零的GPS留在了酒店,人不知道去了哪裡。現在,加彭的官方和地下世界的老大們都知道了巨額獎金任務,他們滿世界在尋找陳零,尋找丹尼爾。
印度人也有消息來源。當他們看到巨額獎金任務時,有那麼一剎那猶豫:找到陳零,完成任務,領取獎金!
金龍飯店的老闆照常坐在櫃檯後面。但是他給廚師放了假,在門口放了一個牌子:「暫停營業」。
飯店裡坐滿了!
餐桌上擺的不是菜,而是各種武器,有匕首,有手槍,還有啤酒。
華人老頭並不驚慌。這些人都是在找昨天來吃飯的小伙子和小姑娘的,喝酒給錢,態度友好,就是問題太囉嗦了一些,翻來覆去地問昨天的細節。
華人老頭自己也想知道問題的答案。100萬美元,10萬美元,金龍飯店一年的利潤也不到10萬美元!
那兩人是什麼人,這麼值錢呢?華人老頭很想知道。
和華人老頭一樣想知道陳零和柳德米拉身份的,還有賣椰子的黑人小伙子。他的椰子已經被人買了個精光;他把別人的椰子借過來賣,轉眼有賣光了,不用砍椰子殼,直接拿走放旁邊。
「你再想想,昨天丹尼爾還做什麼了,仔細想!別賣椰子了,你弄多少來我全買光!」一位脖子上掛著銀鏈子,戴耳環的大哥,帶著一群人圍住了黑人小伙子。
黑人小伙子又驚又喜,生怕老大哥一個不滿意,把自己當椰子砍了。於是他裝出拼命回想的樣子,低頭不語。
陳零和柳德米拉住宿的酒店已經被軍警接管了,酒店所有和兩人有過接觸的人員都被反覆盤問。兩人從入住以來的所作所為,包括海邊的親密接觸,基本上都被人復原出來。但是對於找人毫無幫助。
酒店門外聚集著一幫穿著花里胡哨的小弟,和軍警們套近乎,想要得到內部的消息。
海邊的那張椅子已經被人抬走了,地上的土也被人颳走了,乾乾淨淨。可惜加彭地下世界的偵破水準太差,不然他們真有可能從中看出陳零和柳德米拉遭到毒蛇攻擊的真相。
慘遭查封的CR公司開始反擊了。他們在加彭承接了很多政府項目,大部分都是通過關係操作下來的,而且大部分被拖欠了工程款。
王思遠和周雪梅找到了那些關係人:幫助CR公司解封,恢復正常營業,不然不再支付任何佣金!
這些關係人也是手眼通天,當晚內政部長立刻遭受了極大的壓力,只好向總統府辦公室主任請示,得到的答覆是「堅持48小時」。
當弗朗索瓦乘坐的飛機降落在利博維爾國際機場時,宮古瀑布邊的儀式現場群魔亂舞,進入了高潮。
柳德米拉身上的繩子已經被解開了,四條壯漢牢牢抓著她的四肢,高高舉起。拄著木棍的俾格米人長老站在一個木頭架子上,手裡握著一把尖刀。
柳德米拉已經筋疲力盡,掙扎不動,只有嘴裡還在不停重複:「陳零,醒來!」
陳零還在地上,身上的繩子也被解開了,身邊四條壯漢各自按著他的四肢。
「陳零,醒來!救我——」
陳零雙眼倏然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