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零和胡曉曉緊緊擁抱在一起,無視周圍人的眼光,也忘記了飯搭子們在旁邊等著開飯。
在阿爾及利亞,兩人從初識到共歷生死,再到暗生情愫;在馬里,遭逢劇變,陳零刻意保持了和胡曉曉的距離,努力補救,兩人之間就像隔了一塊模糊不清的冰塊。
到今日,陳零精心計算安排的見面,如一塊巨石砸開冰面,兩人各自精心藏著的情感如洶湧的河水,再也無法掩飾。
「曉曉,我們去吃飯啦。」一位臉圓圓的飯搭子說道,她應該是那種全盤繼承了「民以食為天」傳統的純種華國姑娘。
胡曉曉一驚,問陳零:「餓了吧?我們一起去吃飯。」
陳零點點頭:「和大家一起,到你們食堂吃吧。你說過,食堂里的燒臘很好吃。」
胡曉曉輕輕錘了一下陳零的胳膊,對飯搭子們說道:「走吧,去吃麵條。」
「大螃蟹來了,你不應該吃螃蟹嗎?」一位瘦瘦的飯搭子眼放綠光,貪婪地盯著陳零,嘴角隱隱有口水的痕跡,似乎真把陳零當成了螃蟹。
胡曉曉怒道:「別裝了!晚上再吃好吃的,已經定了金悅軒。」
飯搭子們齊聲歡呼,簇擁著陳零和胡曉曉到餐廳吃燒臘麵條。
陳零一早趕飛機,沒吃早飯,在飛機上睡覺做夢什麼都沒吃,到現在確實餓了,呼呼啦啦吃了起來。
胡曉曉坐在他的對面,看著狼吞虎咽的陳零,給他夾了一塊燒鵝。
陳零笑眯眯地吃了幾口,說道:「今天真是來巧了,正好趕上你的生日。」
「呀,你不知道今天是曉曉的生日?太不稱職了!」圓臉的飯搭子說道。
胡曉曉替陳零說道:「不怪他,我沒和他說過我的生日。」
「太奇怪了!你們在非洲談戀愛,都幹些什麼呢?」瘦瘦的飯搭子說道。
陳零和胡曉曉相視而笑,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是呀,在非洲一起找泄密的原因,一起躲狙擊槍子彈,一起經歷艱難的時刻……記憶中,除了那頓飯之外,好像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稱得上戀愛的活動。
「不說呀?不說今晚上你們過不了關!」深深地聞了陳零的口水味的飯搭子說道。
陳零放下筷子,分別抓住了胡曉曉的雙手,說道:「今天是我們戀愛的第一天!」胡曉曉的笑意溢出眼眶,看著陳零得意的笑容。
三位飯搭子一起做出噁心的動作:「誒誒誒,這是食堂,我們吃飯呢!」
「下午你們好好想想怎麼回答我們的問題,不然蛋糕伺候!」圓圓臉飯搭子威脅道。
……
飯後,胡曉曉帶著陳零在園區略微轉轉,中午太熱,兩人鑽進一個咖啡館,面對面坐著。
「家裡——父母親都還好吧?」陳零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胡大童死在異國他鄉,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痛,本不應該多問,但是陳零認為自己必須要問這個問題。
胡曉曉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算是挺過來了吧,只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我媽媽現在經常一個人發呆,有時候還會抹眼淚……」
「我想去看看他們。」陳零說道。
胡曉曉沉吟半晌,說道:「爸爸媽媽不想我再去非洲了,他們說太危險了,再也不讓我去了。」
陳零神色黯然。短時間內,陳零離不開非洲的事業,而陳零在非洲就沒過幾天安穩的日子,窮凶極惡的匪徒,被打冷槍,面對致命的疾病……胡曉曉的父母親肯定不希望這樣子的男人做自己女兒的男朋友。
「我已經自由了,以後經常回來。」陳零說道。胡曉曉不能去非洲,陳零不會放棄,只能是多往國內飛了。
胡曉曉盯咖啡上的心形拉花,說道:「我不想你離開太久。以前一個人,沒什麼感覺,現在……現在變了。」
陳零收拾心情,說道:「我和你一樣,可是我在那邊的確還有不少事情要做,或者說,是我的事業在那裡。」
「我知道,你在非洲的事業很好。」胡曉曉說道,「你給我的200萬美元我沒有換成人民幣,以後你做事情需要的話,你拿去用。」
陳零搖搖頭:「你留著,買幾套房子,保值升值,你看這世界上有錢的人,都是地主、房東。我剛在建鄴買了兩套,挺好的。」
胡曉曉笑道:「全部拿去買房子,那我不成了包租婆?」
「做包租婆好像也沒什麼不好……就是浪費你的才花了。」陳零說道,「你這IT專家,可不能被埋沒了。」
「我現在興華科技做的是純正的IT工作了,以前其實都是為通信服務的。」胡曉曉說道,「我現在是IT項目經理,做企業管理信息系統,一種ERP。」
「那不錯呀,以後企業都需要用管理信息系統,這是趨勢,你這個工作大有前途。」陳零說道。管理信息化是華國從上到下都在大力推廣的工作,政府出台了很多扶持政策。
胡曉曉卻說道:「沒有,這個產品不在興華科技的主航道上,還是邊緣化了,聽說還想打包出售呢。」
「那你們做來幹什麼?」
「原考慮的,一個是給公司自己用,確保信息系統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裡,即使外包的部分也是要掌握住。另外一個是和通信設備一起提供給客戶,算是買一送一那種。」胡曉曉解釋道。
陳零感慨道:「興華科技很有實力,別的單位全力以赴開發的東西,在你們這只是一個添頭。」
「是呀,我這個團隊骨幹十來個,到外面都是非常搶手的人才,在這裡只能做邊角料的活。公司大了,就會有這種情況。」胡曉曉笑道,「剛才一起吃飯的三個人,都是我團隊的骨幹,最近她們幫了我不少忙。」
「你們團隊怎麼這麼多女生呢?」陳零好奇道。
「大部分是男的,他們不和我一起吃飯。晚上你就看到了,我團隊的骨幹都會來。」胡曉曉說道。
「你這個項目一共多少人?一起都喊來吧,不然有些人恐怕會有意見。我們有不差那幾個錢。」陳零說道。
胡曉曉對陳零的「我們」很滿意,說道:「該喊的都喊了,我們十幾個人,其他都是外包的,那人太多了,一個金悅軒都坐不下。那樣影響不好,工作安排也不允許。」
「伯父伯母會來嗎?」陳零問道。如果胡曉曉的父母親也來,陳零考慮要不要準備點東西。
胡曉曉搖搖頭,說道:「他們不來。其實,我沒打算過這個生日的,是同事們看我一直情緒不好,特意替我辦的。正好被你趕上了!」
陳零撓撓頭,說道:「我……我什麼都沒準備。」
胡曉曉看著陳零放在咖啡杯上的手,裝作漫不經心地問道:「以前沒談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