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家族分裂成了長老派和頭領派,但是還有一些左右搖擺的「中間派」。中間派一直希望兩派能夠和平共處,可惜因為力量太弱小,長老派和頭領派都不理睬他們的意見。
這次有族長信物回歸的消息傳出後,中間派異常活躍,想說服頭領派一起參加儀式。頭領派一口拒絕,指責中間派就是長老派的人,弄了一個東方人,帶著一個贗品,妄圖奪取家族的權利。
賽杜不以為意,因為他知道長老派和頭領派之間沒有了迴旋的餘地,他還知道頭領派在執行一個重大的計劃。
原本,這個計劃讓賽杜非常頭疼。因為,如果任由這個計劃實現,莫里斯家族將不復存在;可是,如果要阻止這個計劃,長老派必須全部動員,和頭領派拼個你死我活。雙方力量相當,全面火併同樣會讓莫里斯家族元氣大傷,最後誰能當家作主還是未知數。
陳零的到來讓左右為難的賽杜看到了希望。
於是賽杜丟了左邊的耳朵,失去一名貼身保鏢。
現在,賽杜又看到了希望。陳先生,新任族長,不僅自己有著奇怪的戰鬥力,還召喚來了一批僱傭兵前來支援。
這批僱傭兵看上去兵強馬壯,對比起來,家族長老派的槍手就是玩過家家遊戲的。
族長在儀式結束後,當著眾人的面,尤其是當著中間派族人的面,宣布廢除頭領的身份,命令其立刻到族長面前領受懲罰。
所以,名義上,頭領不可以動用家族資源,不再有指揮族人的權利,只是一名普通的族人;如果不服從族長命令,就會按照家族規矩處理。
所以,儘管剛剛失去了梅婭,賽杜還是打起精神,趁熱打鐵,組織人手出發,阻止頭領執行其計劃。
賽杜早已經向陳零匯報了頭領的計劃,以及他自己的打算,陳零同意了,這才趕時間,沒有等弗朗索瓦等人到來,就和賽杜一起來到傑內城,正式成為族長。
陳零坐在車上,情緒焦躁。
車隊還沒有離開傑內城的時候,陳零收到比爾發來的簡訊。簡訊說,胡曉曉女士可能猜到了陳零在麗笙酒店的遭遇,非常擔心陳零。
陳零心裡把比爾罵了個狗血淋頭。胡曉曉再怎麼聰明,怎麼能猜到這個事情呢?肯定是大嘴巴比爾說漏嘴了。
胡曉曉現在知道了這個事情,肯定一肚子的疑問想問自己的。
陳零思前想後,決定給胡曉曉打個電話,乾脆把事情說明白。
反正遲早要面對的。
然而,手機沒信號了!
馬里的移動通信網絡只覆蓋了主要城市的主要區域,以及主要的交通路線,國土的大部分面積還沒有手機信號。
「賽杜長老,我們再往前走,會有手機信號嗎?」陳零希望在路上會經過大型的城鎮。
「族長,這再往前去,幾乎沒有手機信號。」
陳零看著變成磚頭的手機,無奈的嘆了口氣。
曉曉,不是我不想主動和你說,而是這國家的基礎設施不配合。
……
……
胡曉曉面容憔悴,穿著一件藍色的T恤,由比爾護送去大使館。
她幾乎一夜沒有合眼。因為,眼睛一閉上就會看到哥哥胡大童的慘狀。
昨天,比爾把她送到了巴馬科的綜合醫院,辦了一個簡單的手續,就被警察批准進入專用的停屍房。
麗笙酒店襲擊的所有遇害者都被送到了這裡。為了防止高溫造成屍體腐爛,所有屍體都被冷凍起來。
比爾執行了正式的安保流程。他先派了一名女保安進入停屍房檢查,確認沒有危險後才讓胡曉曉進入。
但還是發生了意外。
停屍房內,一對在襲擊中失去兒子的年老夫婦,因為看到兒子的屍體不全,情緒失控,和值班的警察吵鬧。老婦女放聲大哭,破口大罵警察無能,貪污腐敗,是警察造成她的兒子死亡。
老頭一聲不吭,靠近了警察,突然奪過警察腰間的手槍,胡亂放了兩槍,其中一枚子彈幾乎貼著胡曉曉的臉蛋飛過。
龍利公司的保安訓練有素,在胡曉曉反應過來之前,就護著她退出了停屍房,比爾自己則掏出了槍對準了老頭。
幸運的老頭沒有再開槍,而是把槍往地上一扔,學著他的老婆,也開始破口大罵警察。
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的胡曉曉在停屍房外面發愣,直到比爾出來。比爾比胡曉曉還緊張,讓人仔細查看胡曉曉是否受傷,反覆詢問胡曉曉是否還要進停屍房。
聞訊而來增援的警察強行把老夫婦架出了停屍房。老夫婦脾氣爆裂,毫不畏懼繼續出口不凡,叫罵聲在整個地下室迴蕩著。
胡曉曉再進入停屍房後,從地上撿起了一枚手槍彈殼,還有餘溫。
這是她第二次近距離感受到子彈。上一次,一顆腦袋在她和陳零的眼前被子彈打爆,她驚恐萬分,扯嗓子尖叫。
這一次,子彈差點爆了她的頭,她卻沒有多大的觸動。
她把彈殼放進自己隨身的包里。開始從十幾具屍體裡尋找胡大童。
值班的警察一個接一個的拉開抽屜,讓胡曉曉辨認。
她沒能第一眼認出自己的哥哥。
當頭一槍,胡大童早已面目全非,慘不忍睹。胡曉曉看到的是被處理過的屍體,被法醫略微美化了一下。
胡曉曉強忍嘔吐的衝動,費力地抬起屍體僵硬地胳膊,看到了手臂上的那個熟悉的胎記,當場暈厥,躺倒了停屍房冰涼的地面上。
比爾和女保安站在停屍房門外,匆匆跑過來,架起胡曉曉,送到室外走廊上椅子上。
甦醒後的胡曉曉閉著眼睛,無聲地哭泣,斷線的淚珠滴落在地,她久久沒有起身。
良久,胡曉曉抬起頭,伸手理了一下被汗水濕透的頭髮,嗓音沙啞,問比爾:「你能找到襲擊酒店的人嗎?」
比爾遲疑著,不敢知道該怎麼回答。
「比爾,請告訴我,你能找到襲擊酒店的人嗎?」胡曉曉重複她的問題。
「胡女士,請您節哀。」比爾避無可避,說道,「襲擊酒店的人都是窮凶極惡的武裝分子,您找他們,非常危險……」
「我不怕危險,我要找到這些禽獸,把他們殺死——」胡曉曉雙手握拳,緊要牙關,嬌小的臉上浮起紅韻,低沉的吼聲在走廊里迴蕩。
「胡女士,您放心,陳先生已經去找他們復仇了……」比爾忍不住說道,「有陳先生親自去,他們跑不掉的。」
悲憤交加的胡曉曉似乎沒有聽清比爾的話,半晌才反應過來,問比爾:「陳零去復仇了?」
已經後悔不迭的比爾只能點頭說是。
「比爾,陳零替誰復仇?」
「替他自己,也替您的哥哥。」
胡曉曉開始回過神來,又習慣性地整理了一下頭髮,說道:「比爾,你不用替陳零遮掩,直接說吧,為什麼是替他自己復仇?」
比爾本就是藏不住話的性格,被胡曉曉這麼一說,就把整個事情說了出來。
胡曉曉閉上了眼睛,眼淚從眼角擠了出來,雙手緊緊絞在一起。
「陳零!你為什麼不和我去法國!為什麼要來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