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零也在麗笙酒店嗎?他怎麼樣了?」胡曉曉雙手分別緊緊抓著前排兩個座椅的靠背,眉頭緊鎖,盯著比爾。
比爾已經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勉強笑道:「陳先生很好,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胡曉曉鬆了口氣,又靠回在椅背上。
「可是,他……他為什麼沒有在電話里告訴我呢……比爾,你說他被人襲擊了,具體情形怎麼樣?我聽說襲擊的人都有槍,他怎麼會毫髮無損?」
「胡女士,我沒有在麗笙酒店,所以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陳先生當時在樓上,襲擊者在酒店大堂。」
胡曉曉心思縝密,發現了比爾敘述中的漏洞:「你說陳零遭到了襲擊,又說他在樓上,襲擊者在酒店大堂,就是說陳零沒有遭到襲擊,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比爾恨不得打自己兩個嘴巴。莫里斯已經告訴比爾,胡曉曉這次來馬里是因為他的親人在麗笙酒店的襲擊中遇害,是以家屬身份來的。
麗笙酒店之所以會發生襲擊,是因為陳零住在裡面,是莫里斯家族的頭領指使人幹的。所以,胡曉曉的親人被害死,與陳零有間接的關係。
莫里斯親身經歷了襲擊事件,也猜測到陳零和胡曉曉之間關係密切,所以特意叮囑比爾,不要讓胡曉曉女士知道陳先生和麗笙酒店襲擊事件的關係。
比爾記在心上,卻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被胡曉曉問了幾個問題,就不由自主地差點說出了真相。
「陳先生確實是被襲擊了……但是陳先生不是一般人,總是能提前預見危險,想辦法應對,所以他沒有受到傷害……」
胡曉曉追著不放:「你是說,陳零預見到了危險,所以沒有下樓到大堂去嗎?」
比爾雙手一攤:「我不知道事情怎麼發生的,我不在那裡呀……」
胡曉曉不滿道:「你怎麼會不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陳零可以預見危險!那次在阿爾及爾的大街上,他就預見到了危險,我們的車子才會提前減速……他認識我哥哥嗎?我聽說那家酒店裡只有五名華人,我哥哥和同事一共四人,那麼還有一人就是陳零……」
比爾已經轉身在副駕駛位置上安靜地坐著,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我哥哥有兩名同事倖存,我可以去問他們,是不是認識陳零……」
胡曉曉喃喃自語道。
比爾雙手抱著腦袋,心裡自怨自艾:「完了,這位女士心思縝密,邏輯清晰,她問到那兩名華國人,有可能推導出事情的經過,就會知道陳先生是他哥哥被害死的起因……糟糕,太糟糕了!」
……
……
黃昏時分,陳零所在的車隊抵達傑內城。
傑內城並不大,到處都是用粘土建設而成的建築。在巴尼河的河漫灘上,高聳這非洲大陸的一個著名地標建築——傑內大清真寺。
大清真寺是世界最大的土坯建築,所有的建築材料來自巴尼河裡的粘土。
和所有的薩赫勒地區傳統建築一樣,傑內大清真寺的牆面是由土磚、沙子和灰漿混合製成的。成排的棕櫚樹幹裝飾在建築的牆面上,既可以固定結構、補充水分,也可以防止牆壁大規模開裂,而且,最重要的是在維修時充當工人們使用的腳手架。
陳零的車隊從大清真寺前疾馳而過,驚起廣場上覓食的鳥兒,撲稜稜飛到了空中。
「這座清真寺很有特色……」陳零看著窗外的土黃色建築,低聲道,「不怕被雨水淋壞嗎?」
賽杜似乎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也壓低了腦袋,看著車窗外的清真寺,說道:「族長,這座清真寺風風雨雨幾百年,每年都需要修補,卻一直矗立不倒。我在傑內城長大,卻從來沒有進去過……」
「為什麼不進去?」
「不是***不能進去,我也不想進去。我從小就立志要成為家族的長老,努力學習所有家族傳承下來的知識和技能,我擔心進入清真寺會受到影響,然我無法完全掌握這些知識和技能。」
陳零不解道:「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對外人來說沒什麼用,但是對我們家族來說,這些傳承是我們家族能夠延續到今天的根基。我們的祖上是黃金護衛隊,護衛隊裡面並非都是相同血緣的一家人,所以,我們實際上並不是家族,而是一個部落。「
陳零想到了特麗莎,她總是自稱特里達部落的人,於是問道:「你知道特麗莎這個稱號嗎?」
「特麗莎?族長,您從哪裡知道這個稱號的?」賽杜好奇地老毛病又犯了,也許這和他長居長老的位置有關。
陳零自然不會回答他的問題。
賽杜醒悟過來,訕訕地說道:「我確實有點太好奇了……按照家族的傳承,特麗莎是女族長的稱號,也是族長夫人用的稱號。實際上,自從不再有族長之後,這個稱號就再也沒有用過了,整個家族裡面認識這個稱號的人,寥寥無幾。」
陳零聽到這裡,內心一動。
「賽杜,不論是部落,還是家族,酋長和族長的位置,一般都是一代代血緣傳承的,為什麼在我們家族確實選出來的呢?」
賽杜聽到陳零的「我們家族」,內心一喜,陳先生開始認同他自己的身份了。轉而又想到那個「她」,不由得內心黯然。族長不會放過她的!
「我們家族是圍繞著老祖的血脈形成的,然而老祖最後一次親自帶著黃金護衛隊出發時,把所有的子嗣都帶在身邊了。他臨走之前,定下來了有關戒指信物的規矩。後來,我們留在這裡的人誰也不服誰,只好用選舉的方式選出頭領,作為候任族長,等待信物的回歸。」
陳零不理解這個鬆散的家族為什麼能夠延續那麼長的時間,問道:「這種形式,能夠一直維持到今天?」
賽杜搖頭道:「不是因為這種形式,而是因為家族的另外一條規矩,那時就是不出售土地。我們家族擁有廣袤的土地,由此而來的收入能夠滿足家族成員的基本生活需求,這在我們這片土地上是非常難得的一個保障……」
「那現在的頭領執意要出售土地,豈不是犯了大忌?」
「總有些人只看到眼前的利益。現在的頭領在年輕的時候,是家族利益最忠實的保護者,後來被人誘惑了,開始有了想法。ODF公司是罪魁禍首!」
車隊已經過了清真寺,在一片土坯建築前停了下來。
「族長,我們到了。」司機回過頭說道。
其他車輛上的人都下了車,站在陳零的車前,等待護送陳零下車。
「你先下去。」陳零對司機說道,「我和賽杜長老說幾句話。」
外面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土坯建築大門口亮起幾盞淡黃色的燈,顯得幽深神秘。
陳零指著土坯建築問道:「這是當年老祖親手建成的嗎?」
「正是。是我們家族的核心所在,所有的大事在這裡商議,所有的儀式在這裡舉行。」
「我看著有點眼熟……」
賽杜驚喜道:「真的嗎?您肯定是見過的,肯定的,因為您是族長……」
「族長轉世嗎?」陳零笑著問道
賽杜一愣,想了一會兒才明白「轉世」的意思,說道:「對,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轉世是東方的說法,我們叫血脈覺醒……」
「不,我是真的在現實生活中見過非常相似的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