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聽這孩子瞎說。」

  王秀蘭瞪了一眼李國喜和石琴，兩口子無奈苦笑，真是，安樂說的跟我們有啥關係，媽，你不能啥事都找我們吧。「安樂，別瞎說。」

  「哦。」

  李安樂立馬不說話了，這在外人看來完全是欲蓋彌彰，這傢伙怕是傳的更快，果然第二天整個大隊都傳開了。

  「聽說了沒，安樂從省城帶的蔬菜種子，可不得了種出的菜拉到縣城，沒眨眼的功夫就賣光了，城裡搶著買。」

  「搶著買，咋的，賣的便宜。」

  「啥便宜，二三毛一斤，便宜啥。」

  「二三毛，那不是一斤菜能買幾斤救濟糧了？」

  「可不嘛。」

  「咋又是安樂，王秀蘭這下又要得意了，前些天拖拉機的事，可沒少得意。」

  「那可不，聽安樂說，他家那點蔬菜能賣幾百塊錢呢。」

  「媽呀，這孩子可真是聚寶盆啊。」

  「那可不，你瞅瞅，他二伯因為他進了公社養豬場，現在三伯國壽種了他帶回來蔬菜種子說是能掙幾百上千塊錢，即使大伯家不也出了正式工，這幾家誰沒得著這孩子的好處，我聽說國慶家能建房子都是這還是幫著搗鼓蘑菇堆，還有農忙給他五叔找了檢查組活，二三月掙了還幾百塊。」

  「你這麼一說，這孩子也沒少幫著大隊，兩輛拖拉機都是人家掙來的，別說蘑菇堆和養豬場，好些事沒這孩子怕是也做不了。」

  「可不嘛。」

  「這一說，咱們是不是這以後多跟著石琴親近親近，別的不說，再有這麼好的蔬菜種子，咱們也討點。」

  「是這麼道理。」

  這話六奶高翠花聽著直皺眉頭，這傢伙隊裡的碎嘴子要叛變到王秀蘭那邊去，這可不成，自己不成了孤家寡人，沒的鬥了，這以後少不了被王秀蘭奚落了。

  「不成，得多編排編排王秀蘭。」

  「還有安樂媽。」

  只是沒等著想好咋編排呢，地區食品公司的吳棟樑就來了。

  「我說李老弟，你這有上好的蔬菜，咋不通知我一聲啊。」

  吳棟樑過來是收著蘑菇，沒等著蘑菇收完就聽說了，李安樂家去縣城賣蔬菜的事。

  「咋的，吳經理，食品公司還收蔬菜不成。」

  「那可不，啥都收。」

  吳棟樑心說夏天肯定不愛收，可冬天蔬菜不是稀罕東西嘛，地區幹部多，再說食品公司也要打點打點人脈，這青頭在冬天可不就是好東西。

  送出去不丟人，還有說頭，一點蔬菜，誰還能當真不是這東西好啊，跟著蘑菇一樣絕配，不顯眼卻又能表達心意。

  「快帶我瞅瞅。」

  李國喜猶豫看了看邊上李國壽，李國壽點點頭。

  「要不先看看我家的。」

  這會正收著李大虎家的蘑菇，許大英一聽蔬菜忙說道。

  「你家也種了。」

  「是沾了國喜的光。」

  「行，先看看。」

  李大虎家的蔬菜園不比李安樂一家子的小，菜苔也種植不少，只是萵筍不多，吳棟樑掐了菜苔直接送進嘴裡嚼了嚼。「好，嫩，還帶著點甜絲。」

  「不錯，不錯。」

  「好東西。」

  「萵筍也不錯。」

  萵筍稍微小一些，上次許大英都沒砍，只有李安樂家砍了一些，還是李安樂為了掩飾自己從學霸小院拿萵筍才砍的，怕是萵筍還得過個把星期才好上市。

  當然李國壽和李國喜兄弟倆其實商議之後打算過了小年再砍萵筍，萵筍本不算多，過年前幾天上市價格怕是不會低了，這事李國喜可是經驗豐富的很。

  「萵筍還小。」

  許大英笑笑。「菜苔你要，勻你一點。」

  「要，我全要。」

  「這不成，我家還得留些吃呢。」

  許大英不傻，她聽程來鳳說了，離著過年越近怕是菜苔價格越高，畢竟菜苔屬於農副產品走半黑的市場價格會有波動，甚至漲到三毛五都十分可能。

  許大英雖然有些懷疑，可心裡計較了一番，不可能全給賣了。

  「二毛五，我全要。」

  「二毛五？」

  本來跟著湊湊熱鬧幾個婦女一聽眼睛瞪著老大，連帶著許大英都有些意外，本來還以為食品公司能出個二毛一斤價格兌了去就算不錯，沒想到直接出了個縣城小巷子價。

  許大英這會越加覺著程來鳳說的沒錯了怕是地區已經漲價了，要不人家食品公司傻了給這麼高價。「吳經理，你就別難為我了，你知道我家是大虎當家，他不讓多賣，我能賣些已經是瞞著他了。」

  「那你能賣多少？」

  「三分之一。」

  許大英咬了咬牙，本想說一半，可一想怕是要賣便宜了，那不就是吃虧了，那就再少點，少吃虧不就是占便宜。

  「行吧，萵筍得勻我一些。」

  吳棟樑一想，等下還有李國喜和李國壽兩兄弟家的，多弄些就是了。

  「那不成，萵筍還小，再說我家萵筍也不多。」

  許大英這一聽，更加覺著蔬菜要漲價了，這可不能再賣了。

  「萵筍我給三毛。」

  三毛，即使許大英心裡有計較也不免驚訝，別說聽著信過來的幾個婦女了，三毛一斤，好傢夥，小半斤肉的價格。「大英，要不賣點給人家吧。「

  「真不成，這事我都沒問大虎呢。」

  許大英咬了咬牙，不能賣，怕是程來鳳真沒說錯，過年期間四五毛都可能，這傢伙許大英心熱了起來，現在萵筍又小又便宜，不如再漲漲多賣錢。

  自己可不傻，許大英行為令一眾婦女心裡犯嘀咕，難道真是大虎不讓賣，這麼貴吃肉多好啊，真是。

  「吳經理你就別難為大英嬸子了。」

  「多少勻我些。」

  「這樣吧，我家還有點萵筍，一會吳經理帶些。」

  李國喜無奈，吳經理和自己關係畢竟不一樣，再有平時他也偷摸去找吳棟樑賣些蘑菇，價格稍微都高些，這也是他和李安樂私房錢主要來源。

  這層關係得維持，李國喜無奈。

  「爸，那我回家去拔萵筍去。」

  本來放學回家做好飯來喊著李國喜和吳棟樑回去吃飯，沒曾想遇到收菜這事，李安樂眼珠一轉來了主意，三毛還行，自己學霸空間的萵筍還有不少呢。

  「別砍太多，意思一下就行了。」

  李國喜小聲說道，他還打算臨近年關靠萵筍掙一筆呢。「放心吧，爸。」

  「呵呵。」

  出了院子，李安樂呵呵一笑，回到家傳達了他爸的意思，李安樂提著菜刀就去了菜園，一頓操作，石琴過來一看好傢夥兩籮筐萵筍已經砍好了。

  「咋砍這麼多。」

  「沒多少，媽，咱家萵筍種的密，砍點些也好，其他長的更大些。」

  「咦，還真是。」

  石琴一瞅，還別說，萵筍沒見著少多少，怕是真的有些密。「那成。」

  「菜苔別多弄。」

  「我曉得，媽，你去跟著三伯娘說一聲，等回頭吳經理過來，讓她別賣了，二毛五價格不算高。」李安樂說道。「咱們家和吳經理關係，不勻些說不過去，三伯娘沒這層顧忌。」

  「我這就去跟三伯娘說。」

  「啥買菜，吳經理不是收蘑菇的嘛。」

  王秀蘭正準備吃飯聽著院子裡吵吵買菜的事，一問才曉得是吳經理來了。

  「奶，這不聽說咱們家種的菜苔，萵筍，地區沒多少家種的出來，吳經理剛瞅了大英奶家的，非要買，菜苔出到二毛五，萵筍三毛呢。」

  「啥，那你大英奶家賣了沒？」

  「大英奶可聰明著，只賣了點菜苔，萵筍說啥不賣。」

  「為啥，這麼高價。」

  李二毛嘀咕，這個大英是不是傻了，回頭讓大虎說說自己媳婦。

  「你啊，懂啥。」

  王秀蘭白了一眼李二毛。「吃你的飯。」

  「大英怕是也曉得了，這菜要漲價。」

  「那可不。」

  走進屋程來鳳笑說道。「媽，怕是現在已經漲價了，地區那邊肯定不便宜。」

  「地區三線工廠，幹部多，這可都是有錢主。」

  地區正式工和幹部加起來平均工資過五十塊一個月，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年月普通人工資三十來塊，這還是正式工，可架不住三線工廠和幹部工資高。

  這些人可都是優質潛在客戶，這一說，李二毛嘀咕，啥時候有錢人這麼多了。李安樂笑笑，這是正常，你有錢了你就發現比你有錢更多，你所接觸基本都是有錢，甚至覺著國家都沒窮人。

  其實窮人還是大多數，只是你的視線已經不在這些人身上，抬頭了，只會看比你有錢，比你富裕的。

  「那咱們家蔬菜也不賣了？」

  「賣還是要賣的。」

  李安樂說道。「爺，我們家和吳經理不比別家，我已經把菜苔和萵筍給準備好了，三伯娘你這邊賣不賣完全看你自己意思。」

  「要不我家也賣點吧。」

  「老三家的，這個你自己決定。」

  「安樂家必須賣些，你家無所謂。」

  「媽，我曉得。」

  吳棟樑過來挺快，許大英家的菜苔沒一會就給拔好了，五六個婦女幹活那速度還是蠻快的。

  「李老弟你家這不少嘛。」

  「哪裡，這是我三哥家的。」李國喜笑說道。

  「是嘛。」

  吳棟樑找著李國壽商量，不過程來鳳過來一說，親戚多，各家都分好了，還有什麼隊裡，公社之類話。「真是不好意思，吳經理，我家真沒多餘了，這樣吧，我做主了，五十斤菜苔。」

  「可別人都定下了。」

  「最多我們自己不吃了。」李國壽說得真情實意。

  許大英等人卻曉得，這是不打算賣，幾個湊熱鬧婦女剛也問了許大英知道菜苔漲價了，二毛五已經夠高，還漲，安樂說他三伯家怕是能賣上千塊錢大家還不信呢。

  現在完全信了，食品公司出了高價買著李國壽家的蔬菜，李國壽兩口子不賣的事情，一下就傳開了。「這不怕別人告啊。」

  「告啥，自家的多餘的農副產品，國家鼓勵賣呢。」

  「就是，這下來鳳兩口子算是得意了。」

  「可不嘛，說不定賣出幾間大磚瓦房來。」

  「來年說啥，我也去找安樂討些啥來著種子。」

  「抗寒蔬菜種子。」

  「對對，就是這個抗寒蔬菜種子，真正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