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上一次輸棋……是多久之前了?(五更求首訂)
此時,比賽會場內,眾人都陸陸續續的離開。
唯有蘇以明,依舊坐在椅子上,望著面前的棋局,似乎還沒有離開的意思。
金曉和廣南附中的另外兩個參賽選手,也都站在一旁,一陣欲言又止。
「上一次輸棋———·是多久之前了?」
蘇以明望著棋盤,恍惚之間,仿佛穿越時間,又回到了一百多年前。
那時的他自二十三歲棋藝大成之後,無論執黑執白,都再也沒有輸過一盤棋,但卻也因沒有對手而感到寂寞。
為尋一敗,他率先提出了貼目制,在背負貼目負擔的情況下,獨坐幽室,迎戰各路前來挑戰的四方高手。
面對無數前來挑戰的高手,他也曾數度陷入苦戰,屢次陷入絕境,但是,那些人最終都還是羽而歸。
無論是貼四自半、還是七目半...·-皆是如此只有當他貼十目半時,才終於迎來了敗局,但是在他準備投子之時,方新卻在他之前投子認負,並告訴他,這並非一場公平的對決。
事後,他們又較量了一盤黑棋貼子七目半的對局,那一盤棋,他和方新較量到收官,斯殺到最後半目,最終還是他技高一籌。
因此,如果去掉他和方新的那盤貼十目半的對局,到他三十三歲因病去世他已經足足十年,沒有輸過一盤棋了·—
來到如今這一百多年之後,蘇以明並非沒有想過自己會輸,畢竟這一百年間,圍棋湧現了無數全新的變化。
但是蘇以明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在一場市高中圍棋聯賽上,迎來敗局。
他未逢一敗之時,但求一敗,甚至為此積鬱成疾,可當這一敗真的到來之時,他此時的心情卻又複雜到難以想像。
如果是雙方勢均力敵,最後殺至收官,遺憾落敗,那也罷了。
可偏偏,並非如此。
這一盤棋,幾乎是從布局落入下風之後,就全盤受制。
蘇以明垂下眼帘,望向棋盤左上角,星位托角之後,那三手驚世駭俗的棋,
陷入了沉默。
此時,何禹已經坐在了自己的車的主駕駛位上,系好了安全帶。
剛才跑到停車位的這一段路上,雖然他跑的挺快,但雨實在太大,他的頭髮和衣服還是已經被雨淋濕。
何禹將手放在方向盤上,剛想開車,但在他腦海里,還在不斷浮現出剛才那一盤棋局,落子之聲,恍若依舊迴蕩在耳邊。
這個狀態下,根本沒辦法開車。
最終,何禹長吐一口濁氣,從褲兜里掏出煙盒,又掏出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沉默著望著窗外的瓢潑大雨。
「叮咚叮咚。」
突然,手機響起了。
何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打開免提,接通了電話。
何禹還沒說話,對面就如同機關槍一般噗碟不休抱怨起來:
「何禹,你特麼人呢?不是說好今天晚上打麻將的嗎?三缺一啊三缺一!急急急!」
何禹吐出一口煙,說道:「不去了,我今天有點事,你喊別人吧。」
「靠北,有什麼事情比打麻將還重要?平時喊你打麻將,你比誰都積極,怎麼你今天頭銜戰啊你?還是忙著給夏溫發小作文呢?」
聽到何禹要放鴿子,電話那頭明顯有些怒了,直攻何禹軟肋。
電話那頭等了片刻,本來以為何禹會針對給夏溫發小作文這句話展開激烈的反駁,出乎他意料的是,何禹居然一聲不皖。
電話那頭的青年一下子懵了,連忙追問道:「不是,禹神,你說話啊,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何禹默然片刻,開口回答道:「我今天——-去看了一場市高中圍棋聯賽。」
電話那頭更懵了:「市高中圍棋聯賽?」
「嗯。
「不是,這玩意兒有啥看的必要?你雖然菜,但畢竟也職業五段了,高中圍棋聯賽,還是市的,就連職業初段都懶得去看吧?」電話那頭不解的問道。
「我本來過來,只是想來驗證某件事。」
何禹開口說道:「不知不覺,就到這個點了。」
電話那頭忍不住問道:「驗證他們是不是在下五子棋?」
「不是,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何禹吸了一口煙,表情浮現出茫然之色,緩緩說道:「剛才那一盤棋,下出了一個全新的布局定式。」
車內頓時變得安靜無比。
電話那頭,半天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你是覺得我腦子不好?」
許久之後,電話那頭才幽幽響起一道聲音,顯然是壓根不信何禹的話:「你要跟我說,一場市高中圍棋聯賽上,兩個業餘棋手,一盤棋下出了一個新定式?
電影都不敢這麼拍!」
何禹沒有辯駁,只是沉悶的抽著煙,
等了片刻,沒有聽到何禹的聲音,對面忍不住問道:「何禹,你認真的?」
「我很認真。」
何禹開口說道:「而且,那一盤棋,白子的下法,那種大模樣的行棋方式讓我想到了沈奕。」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問道:「所以,下出———--新定式的,是白子?」
「不,是黑子。」
何禹搖了搖頭,開口說道:「白子最後輸了。」
「不是,你到底在說什麼東西啊?」
電話那頭的人有些不耐煩了,覺得何禹是真的在侮辱自己的智商,問道:
「你都說白子下法有沈奕的風格,給出這麼高的評價,結果贏的還是黑子?
怎麼,你意思是黑子下的很有莊老師的風格?」
何禹吐出一口煙圈,表情迷茫,輕聲說道:「我對白子的評價是很高,只是黑子下的—-有些讓人毛骨悚然,布局一下完,黑子就遙遙領先了。」
「但這並不代表白子弱,我能告訴你的是一一那一盤棋,如果是我來下,無論我下白子或者下黑子,我都會輸。」
電話那頭徹底懵了。
他本能的覺得何禹是在開玩笑,但是他從何禹的語氣里,卻聽不到任何一絲開玩笑的意思,反而無比認真。
但這太誇張了,誇張到讓他實在很難相信。
「這一盤棋,白子是超時判負。」
何禹頓了頓,繼續開口說道:「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超快棋,下白子的真是沈奕,那麼,他最後能贏嗎?
「沈奕各方面都很均衡,沒有明顯短板,但最凸出的是他後半盤的能力。」
「除非中盤勝率百分之九十九,否則就算是百分之九十也很難贏下沈奕,他的後半盤無人能及。」
「不.」
何禹回想了一下棋局的局勢,突然搖了搖頭,說道:「那個局勢的話-—--」-即便真的是沈奕來下,應該也輸了。」
何禹好像忘記了自己正在跟人打電話,只是想把自己把自己內心的話說出來:「雖然我知道這一點,但還是控制不住的這麼想。」
電話那頭沉默許久之後,才終於開口問道:「下白子的是誰?下黑子的—
又是誰?」
「你不用問,就保留一點神秘感吧。』
何禹打開了一點兒車窗,將香菸丟出窗外,開口說道:「我有預感「他們兩個,很快就會踏入職業的世界,出現在我們職業棋手的面前!」
「那個時候,你自然知道他們的名字!」
「我很想知道,他們兩個如果進入職業的世界,會在棋壇攪動怎樣的風浪!
何禹將手放在方向盤上,望著前方,開口說道:
「他們兩個,也一定還會再對上的,或許那一盤棋,我就能知道我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