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奇一邊道歉，一面抹著眼淚。
他的腰彎下鞠躬後，就沒有直起來，真正地等候大家的原諒。
如此態度，仿佛真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在努力懺悔著。
陳臨安氣得跺了跺腳，道：「你剛才還口口聲聲說，提前檢查過了設備。好啊，現在承認了？」
「對不起，陳導，我偷懶了，我玩忽職守，我不是東西。」杜奇不斷罵自己，還用手抽自己的嘴巴子。
陳臨安又道：「你最應該道歉的是楚凡和陳蝶，更應該感謝楚凡，否則你就害死了兩條人命。」
杜奇連忙看向楚凡和陳蝶，一臉愧疚地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敢求你們原諒，你們要我幹什麼都行，實在不行，我、我願意用自己的命去贖罪……」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讓見者無不動容。
可是很多人此時卻忘記了，在場的各位，哪個不是混演藝圈的？哪個沒幾分演技？
哪怕是杜奇這個操作工，都是有演技的。
甚至，他的演技能超越很多科班出身的專業演員，能碾壓小鮮肉幾條街。
杜奇的這一系列表現，就是演戲。
他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是為了大事化小。
這次事件如果真的深究下去，他就是犯了「殺人未遂」的重罪。
陳蝶的墜落是意外，姑且不提。
可楚凡的墜落，完全是他一手安排的。
而幕後的指使人，則是蕭亦漢。
所以蕭亦漢要主動承認錯誤，承認是自己「偷懶」、「沒有檢修」，導致了威亞發生了故障。
如此一來，他犯下的錯只是「工作過失」。連「過失傷人」都不算，因為楚凡和陳蝶壓根沒受傷。
這點小過錯，自然就不會牽連到蕭亦漢了。
「對不起，對不起……」
杜奇道歉時，鞠躬鞠的足足有九十度。
陳蝶有點心軟，道：「你先站好吧，萬幸是沒有發生人員傷亡……」
「多謝陳小姐，嗚嗚。」杜奇連連道謝。
當然他還沒站直，因為楚凡還沒原諒他呢。
楚凡意味深長地看了杜奇一眼，道：「你這麼確定，威亞的故障是你的失職所致？難道就沒想過，有人故意對威亞動手腳，想陷害你嗎。」
杜奇心頭一顫，面色卻紋絲不動，苦笑道：「我只是一個操作員，劇組最底層的小人物，誰會故意陷害我啊？而且，威亞就在我眼皮底下，別人也碰不到……」
楚凡心裡有些疑慮。
他覺得，杜奇的反應有點奇怪。
沒人想給自己惹麻煩，就算是再小的員工，也不想背負過錯。杜奇如此主動承認工作失職，就不怕被劇組開除？
一般人哪怕真的有錯，也不想承認。
除非，杜奇真的是個自律的道德楷模。可道德楷模就不會玩忽職守，連威亞都不檢查。
正在這時，一陣警車的聲音傳來。
拍攝場地距離最近的警局不遠，這才沒到十分鐘，就有幾個警察來了。
杜奇下意識有點緊張。
不過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他知道，今天這件事可大可小。
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偷懶沒有檢查威亞，這事就不大。
結果最多是他被劇組開除，被警察抓去拘留一陣子。
而此時，蕭亦漢站在人群中，也是默默給杜奇使了個眼色。眼神之中，有幾分命令，又有幾分警告的意味。
杜齊深吸一口氣，還以一個請放心的表情。
他可不敢把蕭亦漢供出來，那樣對他沒有任何好處，還可能面臨蕭亦漢的報復。
這次事件，只要他一個人扛下，蕭亦漢也不會虧待他，少說得給他幾百萬感謝費，這不比在劇組當個打雜人員強多了？
警車停下後，一個隊長模樣的男警官雷厲風行地道：「剛才我聽報警人說，發生了重大事故？」
說著他出示了自己的證件，上面寫著他的名字，李洋。
陳臨安快步迎了上去，道：「陳警官，這邊的威亞出了意外，突然兩名演員墜地，所以才報了警……」
李洋聞言，快速環顧四周。
他其實懶得管劇組的恩怨，再說了，劇組拍戲，有點跌打損傷是難免的。
只是報警人說了，墜落高度有七米，所以李洋才第一時間趕來，還叫了救護車。
他此行的目的，主要是要救人，調查墜樓原因倒是其次。哪怕人已經摔死，也需要警方來保護現場。
可他看了好一會兒，都沒看到什麼血腥的場面，劇組眾人的表情也都很平靜。
李洋帶著疑惑，問道：「墜落的人呢？傷得怎麼樣？」
陳臨安指了指楚凡和陳蝶：「就是他們兩個。」
李洋仔細打量了一下二人，一臉古怪：「你在逗我？你報警時說，有人從七米高的位置墜落，七米高，毫髮無損？」
陳臨安的臉色也有些尷尬。
也難怪對方不高興，人家本來以為這裡可能出人命，結果「受害者」屁事沒有，這不是讓人家白跑一趟嗎？
「呃，李警官，這位楚凡和陳蝶雖然墜落，但運氣比較好，的確沒有大礙。」陳臨安硬著頭皮，道，「只是我現在比較擔心，事故的原因，比如有沒有私人恩怨在裡面。我女兒最近比較火，我擔心有人想要惡意傷害她……」
「原來陳蝶是你女兒？」李洋有些意外。
陳臨安點點頭。
李洋的態度緩和了一些，以他多年的經驗，如果只是普通演員墜落，大概率是巧合。
但當紅演員出事故，是巧合的可能性就小了，很有可能是競爭對手的傷害。
李洋的表情認真起來，道：「那的確是要仔細查問一下了，我剛才讓你收手機，沒有人離開場地吧？」
「沒有，手機都在這了。」陳臨安指了指擂台。
李洋又看了一眼擂台上的威亞，道：「這東西出事的時候，是誰操控的？」
杜奇顫巍巍地走了過來，道：「李警官，是、是我……」
李洋沒再多問，而是親自去檢查了一下威亞。
杜奇在一旁看著，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
他剛才當眾檢查威亞時，趁機把壞掉的零件拿了下來，這樣更很難證明是零件是自毀，還是人為毀壞。
接下來，他只要咬死是自己失職了沒檢查，李洋也不能通過威亞證明杜奇是故意想摔下楚凡。
李洋如果想查明真相，只能查手機上的消息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