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康的話,讓楚凡心頭一顫。閱讀
自從楚凡有記憶以來,就對父母沒有任何印象。
要不是二叔對他如同親兒子,估計他就被送去孤兒院了。
父母這個詞語,在楚凡看來太過遙遠、虛幻。
可當二叔提起「你爸」時,楚凡的心情還是產生了劇烈波動。
哪怕沒有印象,哪怕素未謀面,又怎可能對父母毫不關心?
「二叔,你很少跟我說過我爸媽的事。唯一一次是我四五歲的時候吧,你說我媽生我難產死了,我爸從國外趕回來,結果出了車禍……」楚凡心情忐忑,道。
楚文康長嘆一聲,道:「嫂子的確是難產死的,說來可笑,以如今的醫學水平,難產死亡很少發生。可偏偏,嫂子生你那天,附近沒有一家醫院,她拼了命才讓你降生到這個世界上……」
得知這個消息,楚凡心中隱隱作痛。
楚文康接著道:「至於你父親,我的親哥……我眼睜睜看著他死的……」
話沒說完,楚文康竟是潸然落淚,情緒有些失控。
他劇烈喘息了好幾下,才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道:「你爸不是死於車禍,是死在了戰場。」
「戰場?」楚凡很是意外。
「二十多年前,我跟大哥參軍,戎馬多年,參加過幾次征戰。這個世界,總有一些場合,需要用兵,需要真槍實彈的幹仗。」楚文康娓娓而談。
提起戎馬多年,他的眼神中明顯露出幾分神采。那些年的經歷艱辛而危險,卻是他一生的高光。
「你出生那年,西平洋內的一處無主島嶼上,發生過一場秘密戰役,至今沒有被公開。當時我和大哥效力於我方的南部大軍,也參與其中。然而我們的敵人,卻並非人類……」
「那座島的面積不小,此前居然沒被人類發現過。上面物種豐富,其中的大部分物種,體型都比普通品種更大。這引起了各國研究人員的關注,後有研究者發現,島上存在一種特殊而神秘的礦石資源,這種礦石很可能改變全球格局、改變人類。於是,各國科學家前往該島,準備深入研究。」
楚文康娓娓道來。
「最初人們只是遇到少量的大號的動物,沒當回事。可科學家們正式登島後,意外發現島上還潛藏著更多的兇猛的巨型獸類,像是捅了凶獸的老窩……這不是正常認知中的野獸猛獸,老虎獅子什麼的,到了那些凶獸面前,就跟小貓咪一樣溫順。」
「凶獸快速從島嶼各處出動,像是在守護自己的領地,科學家們隨時有性命之危。要知道,這些科學家都是全人類的財富,必須儘快營救。考慮到凶獸的危險性,華國直接從南部大軍中抽調1000名戰士前去營救。當然也有其他大國出動的搜救人員,加起來得有好幾千。」
「然而人類還是低估了島上凶獸的恐怖,我們抵達島嶼後,快速對科學家進行搜救,結果多次遭遇獸群,損失慘重。」
「更可怕的是,一些凶獸居然破壞了人類的直升機和輪船,斷了我們的後路。半天內,人類軍隊死傷過半,最初登島的科學家有200多人,只救出了十幾個人。」
楚凡很是震驚。
為了對付「動物」,人類竟然動用了軍隊,甚至打不過。由此可見島上的動物有多猛,侏羅紀都不敢這麼拍的。
「危險之地不宜久留,剩下的科學家估計也都死了,於是各國人員都準備撤退。而在撤退之前,我和大哥找到了一個華國生物學家的屍體殘骸,其中還有一個公文包。公文包內有他在島上的研究資料和礦石樣本,非常珍貴,我們必須帶回去。」
「然而,我們撤走時,卻遭到了一支匪國搜救兵小隊的伏擊!他們想搶公文包!可惡啊,人類在此時應該是命運共同體,齊心協力逃出生天,他們卻暗算我們。」
聽到這事,連楚凡都極為憤懣,最危險的居然是人類。
楚文康胸口一陣起伏,怒道:「那支小隊足足8個人,直接對我們發動攻擊,打算殺人越貨。那群老陰比裝備又先進,甚至用生化毒氣封鎖我們。我和且戰且退,可惜寡不敵眾,最後肯定會一起死。」
「後來……大哥要我先走,他殿後。我、我怎能拋棄兄弟獨活?可我……啊啊,最後還是我活著,他死了……」
「我想跟他一起戰死,可他罵我說『混帳東西,這個時候還意氣用事?我們兩個,必須留一個殿後,另一個才可能脫身。如果都死了,誰把研究資料和礦石樣本帶回去?弟弟,你太菜了,對付不了8個敵人,我比你強,我有信心一拖八。而且,你是飛行員,現在剩下的飛行員不多,你死了,會有更多的兄弟無法撤退。再說,你嫂子已經沒了,我有點想她了……長兄如父,楚文康,這是命令!』」
「我眼看著我大哥以一敵八,看著他赴死。我是個孬兵,我是懦夫!!」
說到這裡,楚文康終於是嚎嚎大哭起來。
可對親身經歷的人來說,往事卻像每時每刻都在重複上演,如同夢魘。
那種親眼看著兄弟倒下,而不能去救的感受,無比絕望、痛苦。
楚凡聽完這些,眼睛不禁有些泛紅,道:「二叔,我爸是個純爺們,你更是!」
在哪種情況下,活著,更需要莫大的勇氣,活著的人,不但要承受身體上的傷痛,還有心中的愧疚和痛苦。
楚文康抱著楚凡哭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解釋道:「他死前叮囑我,好好把你帶大,不要跟你說島上的事,一是因為,這些是最高機密,禁止外泄。二是因為,他擔心你恨他,恨他不顧剛出生的兒子,只顧著自己死得壯烈。」
「我不記恨他,只是很可惜,可惜沒能看到他當年的威風和氣概。」楚凡心生愴然。
楚文康說完從身上掏出一個小本本,居然是一本房產證。
他接著道:「上頭給犧牲者授予功勳和慰問金,我受傷退伍後,也發了些錢。這筆錢我沒用過,早些年偷偷給你買了套房,寫的你的名。本來準備給你結婚用的,不過你現在這麼有本事,大概是用不著了……」
看到這張有些年頭的房產證,楚凡鼻子有些發酸。
父親的慰問金和二叔的退伍金,肯定不少,足夠二叔日子過得不錯。
可他一分沒花,買了房子留給楚凡。
這些年過去,房子價值翻了多少倍,二叔生活最難的時候,都沒動過房子。
「二叔,謝謝你。」楚凡很是鄭重地收下房產證。
他現在不缺房子,不缺錢,可這套房子是二叔的心意,也是父親的遺產,沉重到他必須承受。
等到婚禮結束,他一定要回老家拜祭一下父親,再給二叔買一套大房子。
楚文康把往事說出來後,心裡通達了許多。若是大哥在天有靈,看到小凡這樣年輕有為,也一定會欣慰的吧。
楚凡卻是若有所思,道:「二叔,當時在島上發現的礦石,到底是什麼?就算是黃金,都不至於引起熱戰吧。」
楚文康搖搖頭,道:「具體我也不清楚,都是最高機密。」
「後來呢,救援軍撤退後,島上的凶獸怎樣了,島嶼的歸屬權呢?」楚凡問。
楚文康暗暗搖頭,道:「撤軍後,各方都意識到島嶼的特殊性,也都想將島嶼據為己有。但目前的地球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獨吞該島嶼。而且人類對其有太多的未知,不應該輕舉妄動,貿然占領、開發這座島,後果難以預料。」
「後來,各方達成公約,將島嶼劃為禁地,不屬於任何國家、勢力,禁止對民眾公開任何信息,並禁止進行一切研究,任何人不得靠近島嶼三千公里內。人類只利用雷達暗中關注島嶼,值得安心的是,島上的凶獸從不離開島嶼,目前來看對人類生活地區沒有危險。但將來,誰知道呢……」
楚凡心中感慨萬千。
人類在島上的經歷,比末日電影可怕多了。
這座島就像是一個潘多拉魔盒,人人都很好奇,卻不敢輕易打開,又怕別人打開。
索性,大家約好了,誰都不許打開,先放在那裡。
這個約定持續了二十多年,一切平靜。
可是,島上為何有許多超越常理的兇猛獸類?楚凡對這個問題很在意。
當然更在意的是,當年暗算父親和二叔的8人搜救隊,現在還好不……
「二叔,那個8人小隊,後來怎樣了?」楚凡一字一頓地道。
楚文康忽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道:「你想幹什麼?不會是想報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