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在收斂。
但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它們在以肉眼可見地速度往同一個方向，同一點收斂。
沒了這層血色，天地也恢復了正常的顏色，昏黃的落日餘暉使勁拖拽著大地上的每一片影子。
「大人！」
灰頭土臉的大宗師們站在江平面前，面色有些難看。
他們有足足十二人，實力、境界、數量都不輸神刀門的大宗師們，甚至還有超出。
可是面對他們不講道理地自爆，他們不僅不可思議地折損了五人，而且幾乎人人帶傷。
其中兩個是大意地和對面同歸於盡了。
另外三個則是被自己人幹掉的。
畢竟他們之間可沒有什麼捨生忘死的同袍之誼，平時不互相捅刀子就算相親相愛了。
這會兒有人被殺戮意念驅使對同伴出手，他們可不會冒著自己受傷的危險留手。
所以乾脆打死了事。
但這會兒在江平面前，還是要裝出悲痛的樣子。
江平哪不知道他們的心思。
不過這會兒也不能跟他們計較太多，待會還得讓他們去趟雷，這會兒還是對他們客氣一點。
「雖然有些折損，但敵人狡猾，也難為你們了。」
「三倍大功，本官不會忘記。」
正準備低頭挨罵的幾位大宗師俱是不敢置信地對視一眼，然後眼露驚駭之色。
江平這麼客氣地對他們，待會還不得往死了用他們。
但是他們還能反抗不成。
體內突然蠢蠢欲動的劍意似乎在警告著什麼。
他們不約而同地嘆了一口氣，拱手道：
「多謝大人。」
就在此時。
血色徹底消散，一道悶雷般的聲音響徹在天地之間。
「是誰在呼喚吾？」
「沉睡的老古董？」
江平擦了擦鼻子裡突然噴出來的鼻血，表情十分複雜地罵道：
「可這特麼的是武俠啊！」
「媳婦，啥也別說了，咱們先跑吧。從心的事，不算慫。」
至於一旁的李誠，警告已經給了，他要還死犟，那就只能死道友不死貧道了。
「公子快跑，傅天仇就在上面，他好像瘋了，拿刀往自己身上捅！」
邱道雨適時給上助攻。
這下子跑得更有藉口了。
可是江平扯了扯東，卻發現東紋絲不動，死死盯著某個方向。
他心下一個咯噔，僅剩不多的精神力一動，他腦門上睜開了一隻虛幻的第三隻眼。
天地在他面前露出真容。
就見一柄凶厲無比的血刀屹立於天地之間，散發著不可一世的凶威。
但出乎意料的，就連李誠他們，都沒有人注意到這把刀。
剛才血色收斂的方向和終點正是那把血刀。
東突然摸了摸江平的臉，露出難得的笑容：
「和你在一起，我一直都很開心。」
「老邱！」
「在！」
邱道雨還未見過東小姐如此嚴肅，趕緊答道。
「帶你家公子離去吧，我攔著他。」
「喂，別亂來啊！」
江平立即反應過來東想幹什麼。
「老子當初丟了程琳兒，就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會丟下自己的女人。
你可別逼我罵人啊！」
「老邱，住手！你還想打暈我不成？」
「東，你別忘了我跟你說了什麼？」
「有什麼事我們一起擔著！」
「再說這裡還有七個大宗師，難道他們聯合在一起，還攔不住嗎？」
「我不管，老子大不了就不玩了！反正我不准你出事。」
江平一把推開正舉起一隻手，訕訕而笑的老邱，走到東身邊，與她並肩而立，然後一手用力抱著她的肩膀。
「記住嘍，老子是你的男人！」
「不就是一把刀嗎？」
「我這輩子折過的神兵都有好幾把了，還會怕一把刀？！」
東望著江平的側臉，感受著他有些抖的手，搖頭失笑。
還真是……逞強啊。
不過這種感覺，挺好的。
她倒是沒想過江平能夠立即恢復，那不符合常理。
「隨你。」
東淡淡道。
「江兄，你們在說什麼？」
李誠不明所以。
「閉嘴！早叫你走，你非得留下，現在好了吧，誰都跑不了了。」
江平沒好氣道：
「待會你也得給我拼命，否則我去罵你爹！」
李誠：「……」
你這報複方式還真是清新脫俗啊。
只不過他還是不懂。
「東陽叔，你知道嗎？」
他問一旁的李東陽。
李東陽搖了搖頭，手摸上了腰刀，戒備地看向四周：
「江大人不會胡言亂語，定是出了什麼意外，還有剛才那道聲音，少主，請務必小心。
必要時，王爺留給你的底牌不要留手。」
李誠打斷道：「可是，我爹沒給我留什麼底牌啊！」
李東陽身形一頓，僵硬地轉過頭，看著李誠：「王爺，什麼也沒給你？」
「沒啊。」
李誠誠實地搖搖頭，「自從我突破大宗師，拿到九江劍的子兵之後，爹留在我體內的手段就全都取走了。
他和我說，有了這些東西，我就有了依賴，不能發揮出全部潛力。
所以除了留下一道九江劍意給我揣摩學習之外，什麼都沒留下。
有問題嗎？」
「沒有。」
李東陽直接閉嘴。
王爺是真狠吶，也不怕自己培養這麼多年的傳人沒了。
一直豎起耳朵的江平也是黑了臉。
就沒見過這麼不負責的爹，要是他，非得留個十道八道的九江神劍的劍招，總之不能讓親生兒子受委屈了。
「我插問一句。李兄，你娘懷你的時候，你爹是不是領兵在外啊？」
「當然……」
李誠很快反應過來，臉色一紅，瞪向江平：
「沒有！你想的是絕不可能發生的！」
「臨死之前，你們倒是好興致。」
一聲輕笑傳來。
就見一個身材高大的刀疤男子凌空落下，在他眉心還有一道血紅色的刀痕，好似開了第三隻眼。
他的胸膛插著一把鬼頭刀，刀身修長，造型別致。
「傅天仇！」
江平認出來人身份。
「是我。」
傅天仇點點頭，「你便是逼得君子閣除名，又攪得我神刀門不得安寧的江司長吧。
倒是與我想的有些差別。」
「我在你的想像中是什麼樣的？」江平反問道。
傅天仇笑了笑：「應該是個頂天立地的絕頂高手，或者又是一個精於算計的智者。」
江平認同地點點頭：「沒想到你的眼光還挺準的。」
傅天仇哈哈大笑：「結果你卻是這麼一個靠女人的市井無賴，只可惜不能見到全盛時候的你，不然殺起來一定痛快。」
「現在，你們準備好受死了嗎？」
傅天仇握住胸膛鬼頭長刀，一寸寸拔出。
天空上瞬間血色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