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八章女婿給老丈人的下馬威

  清風微涼,帶著遠處群山的氣息。

  江平裹了裹外袍,敲了敲扶手,示意東推他過去。

  「程大長老,俗話說遠來是客,何況我把你女兒帶回來了,這麼久,不說奉個茶,怎麼連個招待的人都沒有?」

  江平調侃的聲音響起。

  程千山這才想起自己還晾著一個大人物,他很想啐上一句『一邊待著去』。

  不過想到江平此刻的身份地位,又想到自己現在家庭美滿,兒女雙全,他很認真地退縮了。

  於是他揉了揉臉,讓自己神情變得自然些,總不能露怯了。

  他看向聲音傳來處,神情卻是猛然一驚。

  「你……你是誰?!」

  「不對,你是江平!」

  程大長老自問自答,臉上表情如染色坊一樣變化起來,十分難看。

  雖說十年未見,可江平停留在他腦海中的還是那副白衣飄飄,劍眉星目,一副吃軟飯的好皮囊形象。

  但現在這個形容枯槁,未老先衰,還要坐輪椅出行的傢伙,哪有當年的一點風範。

  說是隨時咽氣也不為過。

  要是給他換身衣裳,往街上一趟,再擺個破碗,可能一天的生活費就有了。

  這樣的人,如何能成為自己女兒的託付?

  本來已經做好萬千準備的程大長老一時間突然也有些接受不了。

  一旁本來乖乖趴著的狗子見到程大長老這副反應,卻是猛地站起來,對著程大長老憤怒一吼。

  吼!

  聲波陣陣,加上又是針對程大長老,更是顯得聲音炸裂,直刺心神。

  砰砰!!

  程大長老只覺雙耳嗡鳴,腦瓜子好像漿糊一樣一片迷糊,身形不自覺往後倒去。

  待到後知後覺地程琳兒扶住他之時,他已經嘴角流血,雙腿發軟,一副慘兮兮的模樣。

  不過別看程大長老模樣悽慘,實則並沒有受到多大傷勢。

  狗子智慧通明,知道程大長老不是敵人,所以很克制地收斂了力量,否則光是他這麼一吼,程大長老就會炸裂開來。

  身為一隻成熟期的頂級異獸,它可不止會拉車那麼簡單。

  把它隨便擱在哪個勢力,都是鎮山神獸,神聖威嚴。

  「大毛!」

  程琳兒氣急道。

  這些日子的相處,看到白犼在江平手下被揉圓搓扁,好像很好欺負的樣子,她都快忘記白犼的身份了。

  此刻見它發怒,趕緊阻止道。

  但白犼哪裡會給這麼個小姑娘面子,即便是鐵觀音,它也不過是看在餵養它這麼多年的份上。

  它真正的主人只有一個,這個世上,它也只聽一個人的話。

  以前是慕容仙仙,之後便是江平。

  所以在感受到程千山對江平的惡意之後,它的反應也是如此劇烈。

  即便程千山只是無意的。

  白犼金黃色的豎瞳冰冷,盯著攔在它面前的程琳兒和程千山,頭上金黃色呆毛,電光一閃而過。

  「行了,跟自己人抖什麼威風?」

  江平也沒想到狗子的反應會這麼大,不過他也沒客氣,直接一巴掌扇在它的大腿上。

  嗯,狗子腦袋太高,拍不到。

  「趕緊道歉,我都告訴你過多少次了,沒有我的指令,你就是一條大狗子。

  我手下沒人了嗎?輪到你一條狗來護我?

  你是在瞧不起誰呢?

  給我趴下!」

  白犼面對別人威風凜凜,可面對江平,它就成了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寵物狗。

  即便此刻江平只是個虛弱得不能再虛弱的傷殘人士,可他的一隻手也仿佛泰山一樣,壓得它四條腿都忍不住一軟。

  嘭咚!

  白犼趴了下來,朝著江平發出『嗚咽嗚咽』的委屈叫聲。

  至於道歉。

  它狗子也是有脾氣有尊嚴的,怎麼會向一個冒犯主人的傢伙道歉。

  它傲嬌地把頭偏向一邊。

  雖然它慫,但就是不道歉。

  「見笑了。」

  這下子,江平終於能勉強地拍了拍狗子的腦袋。

  不過道歉什麼的,他也沒提了。

  有狗子幫他給個下馬威也好。

  雖然一見面就給老丈人一個下馬威實在有點不講究,但先給紅臉再給白臉,或許效果更好一點。

  否則人心易變,難保程大長老見到他現在的樣子生出什麼不必要的心思來。

  他可沒多大功夫和興趣去揣摩程大長老的心情。

  尋常女婿歸家見到老丈人和丈母娘那種心虛和誠惶誠恐在他這兒完全是不存在的。

  當年見到鐵傲這位手捏他小命的老丈人,他都是心裡認慫,嘴上硬氣得不行。

  最後他江某人更是把鐵府住出江府的感覺來的,更就別提現在了。

  程千山之前就覺得這條大狗不同凡響。

  畢竟一條足有十米長的巨狗,擱在哪兒都有點不同凡響。

  但他沒想到自己連這條狗的一聲吼叫都沒能承受住。

  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脫體而去了。

  他有心發火,可看見江平虛心道歉的樣子,他反倒不敢說些什麼了。

  是啊,這可不是當年任打任罵的小廚子了。

  他要是再死抓著不放,難保不會發生一些他不願意見到的事情。

  比如江平突然變臉,不再給他面子,那他該如何自處?

  面對江平,他可沒有任何高姿態的實力。

  憑自家的女兒嗎?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逝,就被程千山壓了下去。

  這樣子只會消耗女兒在江平心中的情分,何況他現在還不清楚女兒和江平的具體關係。

  人的相處方式和關係總是會因為彼此的身份地位改變而不斷變化。

  正因為如此,那些不因為任何外在因素而發生改變的感情才更加值得傳唱。

  傳唱是因為稀少。

  程千山是個能在關鍵時刻保持清醒的人。

  待他回過神來,所有情緒都被他埋藏在心裡,他朝著江平露出一個不太勉強的笑容,卻為此露出血染紅的牙齒。

  「歡迎大家來到扶蘇鎮。」

  一旁欲言又止的程念姊看了看江平,又看了看江平身後的邱道雨,最後看了看東。

  那句姐夫實在找不到人叫出口。

  說好的最帥的帥哥就是他姐夫呢。

  帥哥在哪?

  最後程念姊朝著東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

  「姐姐,你真漂亮,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姐姐。」

  這一句話沖淡了場上有些緊張的情緒。

  江平看了看這個虎頭虎腦的孩子,招了招手道:

  「一看你小嘴這麼甜,就知道你和我緣分不淺。

  程大長老,這就是你的小兒子吧,不錯不錯,長得很有朝氣,隨伯母,長大後一定是個大帥哥。

  琳兒,還不把你的禮物拿出來,你挑了那麼久的禮物,怎麼還藏著不拿出來。」

  「哦哦。」

  程琳兒迷糊地點點頭,正要動作,就被程千山阻止。

  「算了算了,自家人要什麼禮物,先回去再說吧。」

  程千山還順道拉了拉自家小兒子,不讓他靠近江平,他笑道:

  「江平,這個面子你總要給老夫吧?」

  「我可是令廚子準備了一桌好菜,你來嘗嘗,有沒有當年青雲山上的味道?」

  「固所願,不敢請耳。」

  見狀,江平沒有其他反應,只是呵呵一笑,跟著程千山一行人入了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