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確定現在的記憶還是十分的清晰,在12歲以前,我基本上只在我所出生的那個家周邊的10公里範圍內活動,那裡對於現在的廣州來說,幾乎只有「青山綠水」這四個字足以形容,其他的詞彙好似都不足以表達,當然,這種形容主要是相對於我現在所在的廣州這樣的大都市用以區別的第一印象,如果真要去仔細比較一地與另一地,還是很多差別的。
我出生的位置還是挺好的,一個不大的山窩窩,背東朝西,所以下午太陽是比較多的,但是卻不太容易看日出日落,因為上午十時以前是基本上太陽曬不到的,下午五時左右基本上也沒有太陽了,因為住的房子雖然是一個小山窩窩裡,對面卻是一個更大幾倍的山頭,而且離得不遠,南北兩面倒是相對開闊,不過這種開闊也是在家前面那百米左右的空間再向南北延伸以後的事情,我出生的位置就在這樣的一個接近於山樑鼻的地方的小山窩窩了,南北兩邊各出500米到1000米以外的位置,就是比較寬的平地了,當然是除了路、房子和河溪以外,基本上就是農田了,所以一到了季節,就是各種農村的風光了,換了現在的我,也是非常羨慕的,只是在當時,除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感覺以外,就是一心想著如何離開這個山溝溝了。不過我出生的這個山溝溝一個先天優勢是在我們是住在小山樑鼻上,對面是大山脈的開始,兩邊是兩條河流經的不大的河流平原那種地形,所以基本上沒有什麼洪水、泥石流這類的風險。
而我出生的年代是七十年代末,是處於大躍進時期的生態環境大破壞以及人多力量大的政策之後的,聽老人說原來我們的鎮上流經的最大的那條河是可以走船的,當時的鎮叫什麼巷來的,不過到了我們這個年代,最大的那條河也是脫了鞋子就可以走過去的,當然發洪水的時候就不能了。至於我們對面的大山上,以前的古樹是需要幾個人合抱才可以的,到我記事的時候,記得想收集那些落下來的松葉也經常有必要走好幾里地,當然家門口的也是會有,不過因為聚居地人多,大家都會去收集,所以經常會沒有了,就得走遠點才可以有。樹和柴是不能去動的,每個山都是有主人的,如果去砍樹和柴,那就是偷了,被抓到就很麻煩的了,但是掉地上的枯枝敗葉是可以的,其實基本上也就只有那些松針,其他灌木很少,葉子也就少了。因為資源少,所以一到那種變天起風的天氣,第二天一早我們就會趕著用那種老家的竹簍和一種竹笆出去「搶」樹葉,有時候為了收到更多的樹葉,我們還會兩個人一組,組隊,一個負責搖樹以便讓那些快要掉落的松針快點掉下來另外一個負責用竹笆收集起來。這樣的時間印象中是持續到我們差不多高中畢業以後才慢慢因為引進煤炭這些替代燃料才逐步好轉。這種生態環境的破壞主要是來自於當年的大躍進時期大煉鋼鐵,把那些古樹都當燃料了,不過,這幾十年的環境災難也為我們創造了另外一種財富,那就是隨著河水以及洪水、泥石流等所一起產生的沉澱物——河沙以及卵石,這些財富為我們後面的建設積累了大量的自然資源,同時也為住在大河邊的村民帶來了我們那個時代的第一批財富。
這個就是我的故鄉素描了,不是最貧瘠的所在,只是一個那個年代裡人多地少的一個農村縮影,不屬於大山深處,卻人均只有六分田地,幾分旱地的人口密集區,在這樣的一個年代,在這樣的一個位置,我們除了那一點點水田地和旱地以外,幾乎沒有太多的其他收入。所以從小,我們心裡只有兩個目標,當兵、讀書,這個是時代環境造成的。
那個時候,所有的教育,從家裡,到學校,到其他所有接觸到的任何信息灌輸的,都是這樣一種想法,農村很窮,沒有希望,只能離開這裡。印象中間,離開這裡的兩種方法:一就是當兵,二就是讀書。當兵,在那個年代,沒有關係是行不通的,所以,基本上的人家都只有讀書這華山一條路了,而讀書,記憶中,小學是十幾個村小學,每個小學1-2個班,然後到初中是只有三個班的,也就是說大概15個左右的學生最多有三個是有機會從小學進到初中的,後面聽說實行義務教育了,不用考試了,我們那個時候是不清楚這個政策是什麼時候開始實施的,印象中大概是我們初中畢業前後的事情,反正我們那個時候上初中是需要考試的,而且升學率還是比較低的,記得升學考試前還找一個同學談心,讓他考前放鬆,不要太緊張,不然更會影響發揮,當然一者是因為當時是班長,二者這個同學是算發小了,從小一起玩著長大的,算那種一起摸過魚,一起勤工儉學過,一起挑過沙(建學校禮堂我們需要從河裡面挑河沙),一起割草放牛就更不用說了,打架也是偶爾會有的。然後就是初中考高中了,中專一個學校的錄取人數大概是從幾個到十幾個不等,一個學校我們大概是200人左右的,三個班,平均每個班約六十到七十多人不等,記得去年回家同學聚會的時候有同學找出了我們當時的合影,一起74個人,現在好像只剩下70人了,而且這個照片裡面還不包括有幾個同學休學的,我們初中是三個班,應該有220人左右,去中專大概平均可以有10個到15個/年,剩下的210人左右,就需要和8個這樣的學校競爭高中的3個班的名額了,所以初中升高中的升學率大概是12%左右。
這個算是我的源產地說明吧,我的人生就從這樣一個山青水秀的地方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