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玄感的能力確實神奇，但是對於窺破一切的周浪來說，就不算什麼威脅。

  花費些時間，他完全可以達到一模一樣的效果...

  甚至更好！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周浪倒是由此獲得了很多靈感。

  而對於王玄感對自己的飛魂入夢，他不僅隨時可以防禦，更是能夠直接拒絕。

  王志剛這個對於他人來說強大的構型，對於周浪來說，屬於動念之間就能絞殺的存在。

  就像當初的孟良山一樣。

  當然。

  對於他就不能採取向對付孟良山那樣的做法了。

  孟良山是自尋死路，人家是正兒八經來審查的，那麼...就帶他玩玩吧。

  做出決定後，周浪對於王玄感的飛魂入夢毫不設防，看著那個小小光球不停向自己靠近。

  沒想到那光球進入神念海洋後，開始在其中顯得猶豫不前，無數碎片更是光芒大盛，從中自覺伸出紋路，探入神念海洋汲取營養。

  神念無比純粹，正是強大意識體的最好養料。

  那光球不知多少年，花費無數精力才有如此規模，一下子來到這種天堂般的地方，竟然有些戀棧不去。

  周浪看得也是哭笑不得。

  好傢夥！

  來我這兒偷吃可還行！

  他乾脆調出自己當天的記憶碎片，主動送到小光球跟前，終於將其引入自己的記憶。

  意識層面，小光球由自己新構建的碎片為通道，放射靈芒跟周浪的記憶構型產生連結。

  夢境中，王志剛在周浪的車后座上睜開雙眼，開始了他的逆流之旅。

  他不知道的是，在另一個維度上，無數強大的意識雷雲，正將他的小小光球團團圍住，對其探出千萬道神念，將其徹底洞悉。

  周浪對於王志剛的探索，漸漸向其內部深入。

  意念跟隨著王志剛穿越時空，在無數個案發現場穿梭，越往裡走，距離現在的時間就越久遠。

  這些記憶，全是他作為審查者的時候留下的。

  凡事必有初！

  難道他從誕生開始，就是作為王玄感的幫手，專門用來對付罪犯的嗎？

  王志剛的源頭，到底在哪裡？

  他從何處而來？

  懷著這樣的疑問，周浪趁著王玄感沉寂，王志剛入夢的時機，繼續往下不停探索。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王玄感對周浪入夢的同時，周浪也在對其入夢！

  只不過一個心中瞭然，一個茫然不知。

  漸漸地，他開始接觸到了一些完全沒有亮度，毫無靈芒閃爍的碎片。

  這些碎片，正是王志剛塵封的記憶。

  也許...

  裡面藏著王玄感的秘密！

  周浪精神一振，開始向其中注入神念靈芒。

  自己的記憶不需要王志剛喚醒，卻主動來喚醒他的記憶！

  對於周浪來說，這一切輕而易舉。

  隨著灰濛濛的碎片被點亮，塵封的記憶也緩緩展開。

  ...

  周浪的眼前，出現了一個破落的小山村。

  小山村四面環山，人跡罕至，看著一副與世隔絕的樣子。

  這裡，也曾發生過案件嗎？

  卻不知是什麼事情...

  周浪觀察王志剛的記憶，幾乎全是犯罪現場，下意識就認為這又是一個案發現場。

  抬頭看看天色，光線有些暗，這個夢境裡，天已經快黑了。

  王志剛一聲不吭，走在一條崎嶇的山路上，卻是朝著遠離村子的方向。

  周浪就像他入夢自己一樣，也不打擾，只是緊緊跟著對方。

  兩人走了一段路，村子已經看不到了。

  迎面走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山民，肩上挑著一擔沉重的柴火，在山路上艱難行進。

  這人難道也是個罪犯？

  周浪心中暗想。

  前面的王志剛已經讓到邊上的草叢裡，他也跟著照做。

  夢境中的人是看不見兩人的，除非發生干涉。

  山民對他們視若無睹，挑著柴火越過兩人，繼續往前走去。

  就在此時，異變突起！

  王志剛盯著對方一言不發，等到他剛剛將後背對著兩人，卻突然一步上前，抽出其插在腰間的柴刀。

  那山民明顯有所察覺，心中驚異之下，連忙轉頭來看。

  這一看立時感覺魂飛魄散。

  後面不知何時出現一個不認識的健壯男人，高舉著柴刀對自己狠狠揮下！

  「死！砍死你！！！」

  鋒刃似雪，寒人心魄。

  王志剛大吼一聲手起刀落，重重砍在那人格擋的手臂上，力道之大，立刻將其手骨砍斷！

  那山民一聲慘叫，擔子扔在地上，轉身就逃。

  王志剛更不多話，追上去對著他背部再揮幾刀，將他砍翻在地。

  那人哀嚎不停，王志剛卻毫不停手，只是不停揮刀砍去下去，入肉斷骨之聲不停傳來，恰如屠夫剁肉一般。

  慘叫聲很快弱了下去。

  片刻功夫，地上的人沒了聲息。

  王志剛站起身來，不停喘著粗氣。

  他的臉上沾了不少紅白，捏著柴刀的手不停顫抖，上面濃稠的鮮血正緩緩滴落。

  周浪看著眼前的一幕目瞪口呆。

  這是玩得哪一出？

  還沒等他緩過勁來，眼前的一切崩然破碎，這段記憶到此為止。

  重回意識層面，周浪有些恍惚。

  剛才的那段記憶，完全跟犯罪現場無關，王志剛似乎跟那個山民有仇，只是為了發泄心中的恨意。

  可是——

  王志剛是假的啊！

  在現實世界，根本沒有王志剛這個人，他砍的人，也必然不可能真的死去。

  剛才的那一幕，只是他進入別人記憶造成的干涉而已。

  他把這叫什麼來著？

  回憶殺！

  那有什麼用？

  還有，王志剛跟這個人什麼仇什麼怨？

  ...不對！

  是王玄感跟這個人什麼仇什麼怨？

  小光球內部，處於核心位置的碎片還有不少。

  和剛才那片記憶一樣，沉寂晦暗。

  周浪內心湧起無數的好奇，同時也若有所思。

  這些塵封的記憶里，也許埋藏著驚人的答案！

  他的神情轉而認真起來。

  略過這片已經被換新的記憶，周浪把注意力轉向其他碎片。

  神念注入之下，一段沉睡的記憶再次被喚醒。

  嗯？

  周浪踏入其中，又是一愣。

  這段記憶，仍然在那個破落的小山村中。

  只是這一回的時間變成了早上，他和王志剛的位置，也從山路變成一個水塘邊。

  那個水塘邊，正有一個婦人在那裡埋首淘米。

  邁動雙腿，王志剛徑直向婦人走了過去。

  周浪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卻見他走到婦人身邊站定，竟然開口說話了：

  「李紅梅，你知罪嗎？」

  那婦人聽到有人叫自己名字，愕然抬頭，發現身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陌生男人，說出來的話又沒頭沒腦，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王志剛也並不需要她的回答，抬起一腳就將她踹入塘中。

  噗通！

  婦人被他一腳踹進水裡，驚亂之下口中大呼，四肢也不停撲騰。

  岸上的王志剛直接跟著跳了下去，一把摟住她的脖子，將其向水裡按去。

  一陣瘋狂掙扎之後，李紅梅浮了起來。

  王志剛爬上岸，盯著李紅梅的屍體看了許久，眼中猶有無盡恨意。

  畫面崩碎，周浪的神識再次返回虛空。

  看著剩餘的塵封記憶，他的心裡隱隱有所預感。

  隨著他不停地喚醒剩餘記憶碎片，猜想也被一一證實。

  所有這些塵封的記憶，都發生在那個破落的小山村。

  王志剛出現在村裡的各個角落...最後甚至直接出現在村民的家裡，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

  所做的事情卻只有一件：

  殺人！

  幾乎每一個村民，都被他用各種方法不停地殺死，無一例外。

  砍死淹死吊死打死...

  死死死！！！

  哪怕過去了許久，哪怕知道這一切都是虛幻，周浪卻完全感受到了那股滔天恨意！

  看到後來，他對於王志剛的行為不再驚訝。

  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深。

  王志剛是虛幻的。

  這個村莊和村子裡的人...也是虛幻的嗎？

  應該不是。

  王志剛進入的，是他人的記憶。

  也就是說，這些塵封的記憶里，記載了一個真實存在的山村，和那些村子裡的人。

  可是王...王玄感又為何跟這些人有如此深仇大恨？

  一塊塊碎片被喚醒，一場場回憶殺中，周浪依然沒有找到答案。

  他乾脆略過這些碎片，潛入小光球中心，來到王志剛意識體的最深處。

  這裡，同樣有一片意識構型。

  和其他的碎片相比，這一塊顯得無比堅實。

  更重要的是，它構型相當完整，其間還不時有靈芒閃爍，遠遠傳遞開去，和遙遠的王玄感主意識體遙相呼應。

  毫無疑問，此碎片就是王志剛這個人格的核心構件。

  周浪知道謎底即將揭開，從未經歷過此事的他心中忍不住有些激動。

  略微定了定神，他把神識探入這塊核心構建中......

  一片黑暗，一塊光斑。

  封閉的空氣中，傳來濃重的劣質白酒味道，還混合著各種煙味，汗味，潮濕的霉味和尿騷味。

  哪怕知道是虛幻，周浪也忍不住皺起眉頭，屏住了呼吸。

  片刻之後，他適應了光線，終於分辨出來，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一間低矮破舊土屋。

  土屋四面封閉，唯一的一個小門也緊鎖著。

  牆上貼著不知道什麼年代的舊報紙，好幾處已經剝落，露出裡面的黃泥牆壁。

  地上那塊光斑，卻是一個比腦袋大不了多少的窗戶里透進來的月光。

  正是借著這點光亮，周浪看清了屋裡的情景。

  不出所料，王志剛依然在行動。

  他正在將一個醉漢從土坑上拖下來。

  那醉漢仿佛有千鈞之重，王志剛身材健壯，卻依然累得氣喘吁吁，和他往常夢中殺人的乾淨利落大相逕庭。

  這種場景與前面所見並無二致，何以被王志剛藏到如此之深？

  正在疑惑不解時，眼角突然一動。

  土炕上，有團黑影動了一下。

  那裡有東西！

  周浪心中一個激靈，上前兩步往炕上看去。

  一個瘦骨嶙峋，毛髮散亂的生物，正瞪著驚恐的眼睛，渾身顫抖地看著王志剛所有舉動：

  「哥哥，救救我...」

  是人！

  王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