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平陽之戰
十六萬漢軍在晉陽附近集結完畢,沿著汾水向南行進。
八月,至平陽。
漢軍在平陽以北的沿著汾水兩岸紮營,並在河上建立了幾座浮橋並設立木柵以防火攻。
並且隨後就對平陽發起了強攻。
漢軍攻城的勢頭猛烈,新造的一百具發石機對著城頭就是一通亂砸。劉玄機看到那巨大的石砲落在平陽城頭,方才知道之前看過的唐軍攻打襄陽的戰報,所言不虛。
果真是響天徹地,威力驚人。
守平陽的大唐趙郡王并州都督李懷真只能命人四處躲避,等到漢軍蟻附攻城的時候,再讓士卒出來據敵。
李懷真對於敵軍擁有的如此威力強大的發石機感到意外,他這個級別的將領自然是知道大唐如何打下的襄陽,如何平定的西魏,因此當即就去信給李三郎,秉明此事。
這種國之重器被敵人竊取,這就說明朝中肯定是有對方的碟子。並且面對漢軍這種強度的進攻,原本打算利用平陽消耗敵軍數月的計劃肯定是有點不合事跡了。
如果不儘快想出反制手段,平陽是肯定守不住的。
人剛到河東,李三郎就看到了李懷真的奏表,當即臉色凝重,平陽的戰略意義很重大,若是落在敵軍手裡,不堪設想。
雖然還有玉璧在,但大唐這次是奔著拿下并州來的。
略一思索,李三郎就傳令,已經趕到河東的八萬大軍集結,北上平陽。
如果平陽無法起到消耗敵軍的作用,反而有失守的危險,那就放棄原計劃,跟對方在平陽城下決戰。
另外,李三郎還給李四去信,希望洛陽方面儘快出兵河北,以讓北漢首尾不能相顧。
李四實際上已經出兵了,他本人雖然還在洛陽,但已經派遣李珩、黃君漢率軍進跨過大河進攻黎陽,命朱德裕、蕭釋之督左武衛以及龍捷軍、神策軍,進攻淇水一線。
戰鬥的激烈程度,甚至不輸於并州戰場。
到八月之前,漢軍在枋頭和朝歌之間陸續修建了十三座戍堡,各屯兵千人駐守,沿著淇水形成防線。
朱德裕率軍強渡淇水,隨後建立浮橋,又命中郎將胡闊海、湯頜各率精銳攻城,十日之內,攻下七座戍堡。
並且將戍堡之中的漢軍全部俘虜和斬殺。
蘇定邊見狀,依舊是不動如山的堅守枋頭。其餘各戍堡的守軍,全都因此感到懼怕,紛紛放棄戍堡逃亡朝歌和枋頭。
朱德裕率大軍包圍了枋頭,隨後動用神機砲攻打漢軍營壘,又切斷了枋頭和朝歌以及黎陽的聯繫,給漢軍造成了不小的恐慌。
也就是蘇定邊平日裡深得軍心,在這種時候依然能穩得住局面,但他也明白,枋頭這樣的情況也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而駐守在朝歌的開府大將軍傅弘之見狀,率軍萬餘精兵出城,試圖進攻唐軍側翼,解枋頭之圍。
但數次出擊,都被蕭釋之所領的唐軍阻擊,只能退回朝歌。
淇水一線的戰事,唐軍取得了極大的優勢。
李元徽在洛陽,卻始終沒有急著率主力支援。因為他也有些猶豫和遲疑。
「眼下淇水一線雖然取得優勢,但漢軍尚且能支持,若是我大軍出動恐怕也只能堆到鄴城一線,但鄴城是堅城,城高牆厚,尚有數萬精兵,最重要的是,漢軍可以隨時通過滏口陘回援,最多半個月就能趕回來.如此也只是解了平陽之圍,而最多是換陛下哪裡去打晉陽,晉陽同樣是堅城,久攻不下,士氣低迷更容易為賊所趁.」
李青蓮聽了李四的陳述之後,試探著問道:「大王難道是想要率洛陽主力去馳援平陽戰場,一舉擊敗北漢主力?而後借著大勝之勢,協同關中大軍順勢取晉陽?」
李四點點頭,「然也,孤覺得,這平陽很有可能就是決定我大唐與北漢國運之戰。」
從事中郎高侃道:「可匯集關中和洛陽之精銳於平陽與北漢一戰,未免有些」
李四笑道:「孤注一擲?」
高侃沒說話,但是點了點頭。
「你說的有道理,但哪有萬全之策?無論洛陽精銳去不去平陽,這仗都會改變局勢,如此之時,若還想著留手,豈不是本末倒置?這時候不全力以赴,難道還等著劉玄機親率大軍來洛陽城下,再跟他決一死戰嗎?」
這一番話之後,眾人也都無法反駁出兵平陽的這個決策是否正確。
但中都護趙炯卻提出道:「大王想要馳援平陽,自無不可,但陛下未必會同意大王的想法,不如先行上奏.」
李元徽聞言,眉毛一挑,心想這個趙二果然是搞政治的高手,深諳人心。
但他說的還真是沒問題,可以說對人心把控已經很到位了,自己總不可能直接率軍過去,那樣就亂套了。甚至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於是李元徽當即寫信給李三郎,說了自己的想法,表示自己願意率五萬精銳馳援平陽戰場,一舉擊敗北漢。然後命人迅速走送往并州皇帝行在。
李三郎已經率軍趕到了平陽一線,平陽終於是轉危為安。
漢軍退後十里,挖掘壕溝,修建營壘與唐軍對峙。
「漢軍深溝高壑,看來是做好長久對抗的準備了,朕觀劉玄機這行營立寨之法,倒是跟四郎的布置有些相似」
李三郎親自帶著一眾將領觀陣,看著漢軍營壘修築的幾乎是無懈可擊,想要進攻幾乎沒有討巧的餘地,其營建規格和各種防衛工事的分布跟唐軍行營之法很有相似性。
而唐軍的行營建壘之法,幾乎就是機動防禦大師李元徽一手制定。
中書侍郎祖君彥道:「漢主劉玄機與齊王殿下乃是舊交,我曾聽聞齊王殿下曾教授漢主兵法,如今觀之,想來傳言不虛。」
這話雖然沒有明著指責,但其含義卻是十分險惡,以至於李三郎聽了都有些皺眉。
一旁的趙郡王李懷真卻問道:「祖侍郎是想說這劉玄機,是齊王殿下教出來?」
祖君彥笑道:「如此說,也並無不可。」
李懷真卻怒道:「真是荒謬,漢主劉玄機昔日與齊王為友,也曾在太上皇面前執晚輩禮,太宗皇帝昔日曾說,劉玄機龍驤虎步,乃當世之人傑,天縱之才,陛下也曾說劉玄機用兵,可以與光武平分秋色,這劉玄機昔日還曾在家父手下為將,並將我李氏之女嫁之為妻,按照祖侍郎之意,這劉玄機就是我李唐宗室用來為難大唐不成?」
祖君彥聞言,臉上有些變色,「大王言重了,祖某絕無此意,只是聽聞昔日齊王與漢主交情深厚,想必了解其為人和用兵,若此時僵持不下,不如問計於齊王殿下」
祖君彥雖然是平日裡很受李三郎的信重,但面對李懷真這種宗室重臣,還是要避其鋒芒的。
李懷真聞言也沒有繼續追究,他其實也無意跟皇帝的寵臣針鋒相對。但祖俊彥這話中的含義委實有些用心險惡,若是放任這種說法流傳,那李懷真的親叔叔可就是劉玄機岳父,北漢皇后也就是李懷真的堂姐,甚至白溝之戰堂弟李孝常還投降北漢,如今是在鄴城身居高位。如果連齊王李元徽這種身份都要為與劉玄機舊日之誼此受詰責,那李懷真這一脈的宗室又該如何自處?
並且在李懷真看來,你一個外臣用這個來指責齊王,真是到反天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