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胸若奔雷而面如平湖

  第460章 胸若奔雷而面如平湖

  夜色掩蓋下,東關的關門開了,數十艘小船魚貫而出。

  當頭一艘船上,站著一個看著有些矮壯的漢子,其實這漢子一點都不矮,七尺有餘。

  但因為看起來過於敦實,因此顯得並不高大。

  這漢子名叫俞平海,官拜建威中郎將,是水師大都督呂欽的心腹愛將,本名俞通源。因為這名字犯了大唐皇帝李源的晦,因此改名叫俞平海。

  數有戰功,還受過李元徽的親自嘉獎,賜其百鍊寶刀。

  這次受呂欽之命,夜襲朱浚大營,俞平海率三百士卒乘二十餘艘小船出東關水寨,行約數里之後登岸。

  此時,朱浚大營除了巡夜和值守的士卒,全都呼呼大睡。俞平海命人搬開了營門前的鹿角,隨後點燃火把,一手持刀一手持火把沖入魏軍營中。

  一邊引燃魏軍帳篷,一邊持刀砍殺魏軍士卒。

  唐軍的突然襲擊,讓魏軍大營內去全都陷入驚慌之中,加上夜間缺乏有效的組織,俞平海率手下精銳大肆縱火燒殺,引得魏軍士卒自相踐踏。

  魏軍主將右將軍朱俊醒來之後才,迅速披掛,帶著親衛四處彈壓,直到天命才恢復秩序。

  但此時唐軍早就沒影了。

  魏軍被殺者只有百餘人,但是自相踐踏死傷者卻近千眾。

  朱浚當即命人斬了值夜的校尉和軍士數十人,隨後看到軍中士氣低迷,只能跟楚王曹成請示退兵。

  曹成這邊看著濡須塢也是焦頭爛額,在朱浚派人來請命之後,也是會集諸將,見眾人皆無戰心,只能無奈道:「罷了罷了.」

  濡須城外魏軍陸續退兵,呂欽乘勢率水軍出擊追擊,在濡須口與魏軍水戰,俘獲其戰船數十艘。

  不過右將軍朱浚又率船隊返身作戰,擊退了唐軍追兵,這才讓魏軍大隊得以全師而退。

  濡須口死傷萬餘,無功而返,丟棄了大批的軍資。

  歷陽這裡,魏軍在攻打城池而造成的損耗更大,但苗先雲還是堅持繼續攻城,陸恭仁勸他用輜重車輛結陣在歷陽之北,以阻擋唐軍援兵。

  苗先雲又一次忽略了正確意見,而唐軍騎兵從奔涌而來之際,魏軍還在組織隊伍攻城。

  傅惟學率領一千騎兵,連續行軍二十餘日,就為了給魏軍一個驚喜。

  雖然只有一千騎兵,但在戰場上所能造成的聲勢,卻足以讓歷陽城下的十萬魏軍為之膽寒。

  老兵回憶起了濡須口、東關外,北人鐵騎的勢若奔雷。

  新兵則被這種席捲而來的黑色浪潮所震撼到了,數千支馬蹄踏地聲非常的有節奏的律動,幾乎讓人心都不會跳了。

  傅惟學手持長槍,一馬當先,隸屬於帳下親軍、驍果軍、神武軍以及左威衛的一千騎兵,都是參加過大戰的精銳,這次跟隨傅惟學南下,原本還都不信服這個陌生的主將,但這一路上,卻都被傅惟學的高超武藝和騎射給折服了,此刻他們緊緊排著騎兵衝刺的隊形,跟在主將之後縱馬而行。

  唐軍騎隊在歷陽城前面畫出了了一條曲線,直接掠過了列陣整齊的魏軍隊伍,而是找准縫隙,直接攻擊原本在攻城的魏軍。

  騎隊筆直向前突襲,來自北方的騎兵用刀砍,用槍刺,或是縱馬踐踏,而奔馳的戰馬撞上人體,隨即傳出骨骼破裂的聲音,刀槍盡情揮砍戳刺,給魏軍的零散步軍造成可怕的傷亡,瞬間血肉飛濺,慘叫連綿。

  魏軍對此,卻沒什麼辦法,只能看著唐軍的騎兵肆虐,苗先雲只能下令大隊燕軍儘快退入營壘。

  因為唐軍這就完全是欺負魏軍沒有騎兵,即便之前為了戒備突襲的步陣再嚴密,也不敢貿然移動過去阻攔。因為步陣只要潰散,在騎隊面前就是待宰羔羊。

  而攻城士卒,並沒有結陣,因此面對唐軍騎兵一觸即潰,無法組織起任何的抵抗,毫無陣型可言,只能四散而逃。

  唐軍騎兵肆意的衝殺、踐踏魏軍,並且還驅趕著魏軍士兵去衝擊自己人的大營,給魏軍造成了極大的麻煩,傷亡慘重。

  左將軍陸恭仁見狀,及時命令封閉營門,並且朝著潰兵放箭,這才讓己方的營壘沒有被自己人的潰兵給沖開。

  而營壘外面的魏軍還有上萬眾,或被殺,或被俘。丟棄了不少的軍械,許多士卒驚慌之下將甲冑脫下涉水逃上戰船。

  甚至還有不少魏軍直接就被唐軍趕進了大江。

  唐軍主帥傅惟學在戰場上,更是宛若戰神,手中長槍抖動,幾無一合之敵。

  對方的援軍趕到,還是以這種騎兵奔襲的方式趕到,這就足夠讓原本就有些低迷的士氣,直接墜落谷底了。

  等到濡須口方向退兵的消息傳來之後,就更沒有什麼疑慮了。

  原本出發之時志得意滿的苗先雲,此時已經膽氣俱喪,一個月之前初到歷陽城下時候的威儀全都不見了,就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一樣。

  最後苗先雲不情不願,卻又無可奈何的作出決定,退兵,以及由左將軍陸恭仁、後將軍劉長恭暫行都督事。

  出發時候的十萬大軍,回到江南只有七萬餘人。

  這還是唐軍主力北上之後!

  魏軍退兵之後,江北的唐軍彈冠相慶,大肆慶祝,並且立即向洛陽傳遞捷報。

  四月的時候,左右武衛三十個折衝府的唐軍,和萬餘豪強部曲,合計四萬多人就趕到了洛陽。

  嫡系精銳到達,讓李元徽著實心裡放下一座山。

  現在他可以在短時間內,集結一支至少八萬人以上的大軍,北線的壓力大減。

  但目前南線的江淮,則就成了被拆了的東牆,開始成為他主要憂慮的地方。

  戰報送達至李元徽的案前,已經是五月初了,李元徽看完捷報之後,輕輕一笑,而後示意眾人傳看。

  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話是那麼說,道理也是那個道理,但打仗這種事,勝負往往就在一線之間,全部都帶有運氣成分的。

  所幸他的運氣是真好,又給他說准了,這不就是「料事如神」「廟算無疑」。

  一眾幕僚和將領也都紛紛讚頌齊王殿下英明神武,並且有識人之明。

  李元徽則是坦然受之,擔心了兩個多月,這段時間即便他心中有疑慮也不敢表露出來。

  都是在裝的淡定。現在,還算真正的高枕無憂。

  為啥說胸若奔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情緒是會傳遞的,而且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的注重情緒管理。

  這點很重要。

  如今,李元徽已經不單單是將帥,更是關東六州之地的主事者。

  一言一行都會引起巨大的反響,此時正是多事之秋,他所在的中原又處在四戰之地,南北皆有強敵。

  為了人心安定,他就必須波瀾不驚。

  不得不裝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