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情分和實力

  第372章 情分和實力

  武德三年,十一月,中旬,寒風凜冽。

  陝東道大行台、都督關東諸軍事、鎮軍大將軍、侍中、太尉、開府儀同三司、齊王李元徽的車架,打著全副的儀仗,開始從洛陽出發,走崤函道往關中去。

  除了懷有身孕的兩個女眷沒有隨行,王妃慕容佳音、側妃張嫣、金城郡君段矜、潁川郡君檀兒四個女眷和長子李承平,次子李承道,全都在隊伍里。

  車架兩旁護衛的士卒,全都身穿釘著銅扣的綿甲,因為其重量只有扎甲的一半,所以行軍時候穿著也沒有顯得太多沉重,並且護軍衛士都騎馬,影響就更小了。

  隨行的文武,包括中護軍李青蓮、參軍獨孤潁、從事中郎於智寧、高侃,記室李淳風。

  齊王府護軍六位全都一同隨行,左護軍韓全、右護軍王佛保、左二護軍尉遲敬德、右二護軍謝叔方、左三護軍薛萬徹、右三護軍段武宣。

  齊王府司馬李藥師、左驍衛將軍常雁衡、廣陵太守張堅、背嵬軍左都督張鎮惡,都督段武達、婁浚,護軍竇奉節。

  不過護軍衛士只帶了三千人,另外還有六百背嵬軍。

  真要是把滿編衛士六千人全都帶去,太扎眼了,實際上就算是親王出行帶個幾百衛士也就差不多了。

  但李元徽這次特意多帶了些人,倒不是要準備做什麼事,而是目前長安的局勢有些讓人火大,多帶點人是為了讓某些人安生安生,讓家裡消消火氣。

  李元徽自然是跟王妃慕容佳音同乘一輛馬車,雖然外面寒風凜冽,但馬車裡面還有火盆,所以極為暖和。並且燒的的還是經過處理的無煙碳。不用擔心煤氣中毒。

  虛歲已經三歲的李承平趴在車窗處,一會扒開個小縫往外面瞅,頗為頑皮。

  慕容佳音呵斥他一下,他就老實坐一會。

  李元徽則坐在車上又覺得有些悶,又怕把車窗簾子都掀開,凍著妻兒。

  「四郎為何悶悶不樂?可是不想回去長安?」慕容佳音再一次把兒子去試圖掀帘子的手給打掉,隨後看著李元徽的臉色問道。

  李元徽實際臉色並沒有多難看,但兩人也算是少年夫妻,一晃成婚也差不多十年了,除了自幼跟他一起長大的檀兒,慕容佳音也算是最了解他的了。

  「倒也不是,只是覺得有這車裡有些悶熱,但出去騎馬,又覺得有些冷,呵呵呵,人就是這樣,總是自相矛盾。」

  李元徽說完這話,還自嘲的笑了笑。

  慕容佳音笑道:「四郎這話,應該是在擔心長安局勢吧?」

  李元徽道:「說不擔心是假的,但其實也沒多擔心,阿耶現在和二哥較著勁呢,三哥和大姐其實是向著二哥說話的,但阿耶現在畢竟是皇帝了,坐在那個位置上,誰不想獨斷專行」

  說到這,李元徽和慕容佳音同時都想起另一個皇帝。

  慕容佳音的阿耶,李元徽的岳父,大燕昭武帝慕容英。

  李源這個開國皇帝,在權力掌控上遠不如慕容英這個三代目,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不過想想自己家的大燕,慕容佳音突然有些擔心,他的四個兄弟,先後都做了皇帝。

  現在已經死了三個,只剩下一個在河北當傀儡皇帝。

  而李家兄弟,長兄李孝儼死於宮變,目前李二李三李四兄弟三人倒是沒有因為繼承權的問題而展開內鬥,針鋒相對。

  但其實慕容佳音也是有些擔心的,若是李四在內鬥之中落敗,那整個齊王府都不會有好下場,包括他的兒子。

  若是贏了呢?即便是贏了,就一定能坐得穩位置嗎?

  他的三哥,慕容鞅也就算是最後的勝利者了,現在呢?還不是任人擺布的傀儡。

  誰都想要最好的那個結果,內鬥贏了,外戰也贏了,皆大歡喜。

  這個如果不能達成,退而求其次,不參加內鬥,外戰能贏,李元徽安心做個齊王,她就做個王妃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的。

  最怕就是另外里兩種情況。內鬥和外戰輸了那樣都是災難。

  好像是明白妻子的顧慮,李元徽握著她的手道:「不必太過憂慮,我們兄弟怎麼說也是一個娘生的,我跟三哥也都相約好了,支持二哥做太子,不會鬧到前朝那一步.」

  其實李元徽是想說,不會鬧成你那幾個兄弟的地步,但話到嘴邊還是沒能繼續說出口。

  這話說完了惹火她的可能性太大了,畢竟揭人不揭短。

  老李家本來是從慕容家手裡奪得天下,作為前朝公主,到了本朝便成了王妃,要說心裡一點沒有芥蒂和落差,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過慕容佳音是個聰明人,一些覺悟也早就有了。

  但好在李元徽對她一如既往,在沒有娘家父兄作為後盾之後,她當初挑選的那個男人,他的丈夫成為了她的倚靠。

  即便是在新朝,該有的體面,也未曾減少。

  「那河北呢?」慕容佳音繼續問道。

  李元徽聞言眉頭微皺,隨後眉開眼笑道:「不足為懼,只要我們兄弟能夠齊心,天下群雄何足道哉!」

  放在幾天前,李元徽提起河北劉玄機還有些頭疼。

  李元徽的之前的畏懼,其實是出自一種神秘學和玄學的角度,以及前世對一些英雄人物的濾鏡,而不是真正的畏懼某一個人。

  當張堅在眾人議事之時突然提起,劉玄機在學習大唐的制度之時,李元徽猛然間發現,自己其實已經站的足夠高了。

  劉玄機很多的東西,其實都是跟他,跟大唐學的。

  其中包括屯田,整軍,處理降兵甚至連十二衛府都照搬過去成了十二軍。

  而他的麾下,有最對頂尖的軍陣人才和猛將團隊。控制著中原兩淮的廣大疆域。有多達十幾萬的軍隊為他馬首是瞻。

  所以究竟自己在擔心什麼呢?或者畏懼什麼呢。

  想了很多,李元徽才意識到,自己的懼意,其實是更多是對神秘學,對宿命論,甚至是對前世經常說的一些半真半假的段子,所產生的心理暗示。

  例如飛龍騎臉怎麼輸,大魔導師大戰穿越者.

  當想明白這些之後,李元徽突然感到一絲輕鬆。一個足夠穩健的大唐,是不怕任何對手的。

  所以接下來的問題,就很簡單的。內部的爭權奪利,這是不可避免的。

  但要控制在一定的範圍之內,不能過火。

  這就是他這在想明白之後,去長安的要做的事情。去畫一條紅線,告訴他們,別過線。

  當然,話是這麼說,但未必有效。

  但有些事還就得他來干。

  誰讓他是大唐朝堂之外最強的勢力?

  並且還是皇帝的嫡子,秦王晉王的嫡親兄弟。

  靠情分,說不定就得跪著求。

  靠實力,那就是撕破臉威脅。

  情分加實力呢?能不能好說好商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