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瞞天過海
長安的風,在有心人的煽惑之下,終於是吹到了晉陽。
都督并州軍事的魏王李孝正這一日剛從城外射獵歸來,就被張婕妤派來的人告知,皇帝派人來了打探消息,你最近最好收斂收斂。
李孝正聽了之後,立即表示,張阿母的消息真是來的及時,千恩萬謝的同時,款待信使。
隨後立即召見了幾個心腹密議。
李孝正封王是跟幾個兄長一樣,都是在李源受禪之後,但都是王,而且魏王的封號也算是尊貴,但跟晉秦齊三大王比起來,楚王、魏王、韓王這些庶出的皇子顯得是相當的勢單力薄。
秦王府有護軍衛士三千五百人,且是最為精銳的玄甲鐵騎。
晉王府護軍統轄了萬餘兵馬,有六千蠻兵,四千氐族騎兵。
齊王府護軍衛士六千餘人,同樣是猛將如雲。
兄弟三人都各有開府的權力,並分別擔任三公以及尚書中書門下的長官。
軍隊之中,十二衛大將軍、衛將軍、都督,這些統兵的將領,有幾個沒在三大王麾下效力過?
就現在晉陽的數萬唐軍,這些將領包括太原太守劉文惠在內,都是秦王晉王的舊部。
而他作為魏王,也就是只有三百護軍,和幾個幕僚。
待遇和威望,權力,以及對下面的軍隊的控制力,那都是遠遠不如。
十六歲的李孝正身材高大健壯,騎射功夫很好,也有些勇略,所以李源才會覺得這六郎跟二郎年輕的時候很像,對他委以重任。
若是單論騎射功夫,或許能跟二哥有一拼,但這性格和頭腦,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手下的幕僚,魏王長史韓必讓一聽皇帝要派人來查,立即就給李孝正出了不少主意。
其中就包括提前在道上截住長安的使者,好生款待,花點功夫粉飾一些,再準備些貴重的禮物,比如金銀馬匹之類,要重金贈之。
這韓必讓的主意一說,李孝正就覺得非常靠譜,當即就準備開來。
尹阿鼠跟幾個中官到了進了晉陽地界之後,韓必讓就將幾人安置好了,美酒佳肴樂曲班子美人歌舞全方位的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尹阿鼠本來就是打定了主意來的,自然是笑納之。
直到最後幾日,才帶著中官裝模作樣的去了象徵性的找幾個人問了幾句,什麼魏王官聲如何如何之類的。
而韓必讓也是個很有心計的,並沒有讓人說什麼魏王愛民如子什麼之類一眼假的東西,而是說魏王經常射獵,但每次踩踏田地會讓人給些補償。
還說什麼魏王出行比較愛排場之類的不痛不癢的事。
放縱屬下劫掠,強搶民女之類的事情,則是一概都沒有。
尹阿鼠一看這些人避重就輕,也就知道他們是有所打算,所以也就照「實」記錄。
在離開晉陽之前,韓必讓又親自送來了五匹駿馬,十個美人,以及不少金銀器具。
尹阿鼠看到這些是喜笑顏開,暗自想到這位魏王是真會做人啊.
心中也不慢有些飄了起來,想著我外孫也是皇子,魏王對我又這麼客氣,我這地位這麼尊貴的嗎?
這魏王管一個晉陽,就能有這麼大油水,這要是齊王?
嘿嘿,啥時候陛下能讓我去暗訪一下齊王呢,洛陽可是好地方啊,齊王那肯定得比魏王送的多吧
尹阿鼠心滿意足的離去了,跟他一起來的中官和衛士,也都一個個吃的溝滿壕平,一行人算是滿載而歸。
回到長安的時候,已經是進入七月了,尹阿鼠當即就前往宮中,拜見李源,並匯報這次的差事。
李源一聽,嗯?這劉文惠有點小題大做啊?
時常射獵,這不就是說明,六郎這小子時時刻刻準備出兵作戰?這是好事啊,至於踩踏了些農田,還給了補償,這還叫事?
至於排場大了些,年輕人嘛,喜歡張揚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這有什麼呢?
於是乎,李源的想法就變成了,這一切背後應該是秦王謀劃的。
首先讓劉文惠「捕風捉影」的密奏,再讓御史彈劾,這些應該就是為了不讓魏王留在晉陽吧?
秦王難道是想安插自己的人去晉陽?
讓尹阿鼠退下之後不久,李源就作出了決斷。
首先是下詔書申斥了魏王李孝正,算是口頭警告,畢竟有彈劾,也有些小錯,適當提醒一下不算問題。
隨後對於太原太守劉文惠,則是直接貶謫,從太原太守,變成了晉陽令。
因為劉文惠是他李源的心腹,他覺得這個是自己人,所以哪怕有鄴城之敗,還是啟用了。
但劉文惠居然背地裡跟秦王勾結?
這他能忍?
理由是不能勸誡魏王,以至於魏王行為不端。
這件事雖然涉及皇帝和秦王,但卻沒有在朝中引起極大的風波,因為許多事沒有被擺在檯面上。
李二雖然對李源的處理不滿意,但也無可奈何,畢竟他也不好在這件事上窮追猛打,因為魏王怎麼說也是兄弟,即便情分遠不如老三老四,但也是手足,如果逼迫太過,就顯得沒有容人之量。
而劉文惠等於是背了一個大鍋啊,他甚至都不知道李源派人探查的事,就上了密扎,然後魏王是行為不端,他本人直接貶官了?
這沒道理啊.
隨後李源的一份密信更是讓劉文惠心驚膽戰,就一句話,不到十個字。「爾欲奉秦王為帝耶?」
你想要輔佐秦王當皇帝嗎?
雖然劉文惠一向都支持秦王當太子,但他卻一直都是李源的心腹,而這句話已經稱得上是誅心之言了。
這件事,看似就這麼過去了,晉陽的魏王被訓斥之後還是收斂了不少,但他卻嫉恨上了劉文惠。覺得這個人告自己的黑狀,早晚要收拾他。
至於長安,看起來一切又歸於平靜,但皇帝心裡卻埋下一根刺。
而被皇帝支出長安小半年的晉王李三郎終於回來了,回到長安自然是先去宮中面聖。
此時,大殿內的皇帝正在逗弄著只有幾歲的李元亨,尹德妃笑著侍候在一旁,下面站著尹阿鼠。
聽說三郎回來了,李源急忙令人召見。
李三郎一進大殿,就眉頭一皺,李源離得遠,也沒注意到他的表情,還笑著說道:「都是一家人,這位是國丈,尹妃的父親,太中大夫,你應該見過的。」
李三一聽這話,直接面色一寒,「國丈?」
李源這立馬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因為只有皇后的父親才有資格叫國丈,當然現在因為尹德妃得寵,所以有不少好事之人就稱尹阿鼠為尹國丈,這事李源也是知道的,今天這話也只是說笑,卻被李三郎拿了話柄。
看著李三郎的面色不好看,李源這邊急忙揮手讓眾人下去了,這才解釋一番自己剛才失言,這些話不要放在心上云云。
李三郎這才由陰轉晴,跟李源說了會話之後就告退了。
等到李三郎走了,尹德妃這邊又過來,「陛下,可是剛才臣妾得罪了晉王?」
李源搖搖頭:「跟你沒什麼關係,不用理會他。他這個人一向就是喜歡冷著個臉,不喜歡說太多話,回頭告訴你父親,不要招惹晉王,這小子有時候連朕都不放在眼裡.」
尹德妃道:「陛下說的哪裡話,臣妾的父親怎麼敢招惹晉王殿下呢」
尹阿鼠的確是沒有招惹晉王殿下,但卻惹了另外一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