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門市，一家普普通通的快捷酒店。
老一點的男人坐在床邊玩手機，浴室里，另一個看起來還青澀的男人真在一遍遍洗自己的身體。
——別想歪，就是單純的洗澡。
「沒意思。」
老盧嚼著不知哪裡找來的泡泡糖，把手機丟回給才從浴室出來的盧來。
「我原本還挺懷念這個老遊戲，結果發現玩起來已經找不回年輕時候的感覺了。」他嘆一口氣：「所以我懷念的不是遊戲本身，而是我年輕時候打遊戲的那段時光。」
盧來沒有聽他感嘆，低頭看屏幕，手機上那100/0的戰績有些刺眼，對面魯班正在打字破罵他開掛。
盧來嘴角一抽，默默退出遊戲抬起頭。
「你想幹什麼。」
平靜的陳述句，但言語中產生的疏離掩飾不住。
他其實和露露一樣，在之前發生的事情里完全沒資格插手，只能充當一顆旁觀者。
在完整旁觀事情始末之後，他不可能不動容。
飧鴿沒了。
他的「隨身老爺爺」、「主角金手指」用一種幾乎慘烈的方式，永遠留在那片扭曲的未來。
動手者是他「自己」，在這個年輕人心裡，不亞於一種背叛。
「你應該問，『我』想幹什麼。」
老盧神秘莫測一笑，習慣性賣關子。
「我問了啊，你想幹什麼。」
「是：『我』想幹什麼。」
「對啊，是你想幹什麼啊？」
「草。」
老盧翻了個白眼放棄，他對自己倒不至於有敵意，不然也不會順手把盧來帶回他原本的時空。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什麼反派大BOSS，不會整天想著到處搞事。」
他把口香糖隨地一吐：「就算要搞事也不會是現在。」
「你這麼說我會信嗎？費那麼大力氣就為了打破遊戲？」盧來斜眼睥睨。
老盧則憐憫的反瞪回去：「我看你完全是不懂哦。」
「懂什麼？」
「懂這個世界啊！」
老盧目光灼灼望著他：「你有沒有想過，未來世界是怎麼變成那個樣子的？這個世界強者入雲，有些至高隱秘存在手裡握有超越想像力極限的權柄，你、我、你的孫哥，真正算起來都只是小蝦米不值一提.......他們不會放任世界發展成不可控的樣子，可即便如此，未來還是變為『舊日之城』，你想過原因麼？」
老盧一番話讓盧來提起精神，嚴肅不少。
的確，他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或者說，因為他不屬於那個未來世界，所以從來沒有關心過這個問題，但老盧不一樣，他應該關心的。
「原因...是什麼？」
盧來咽了咽口水問。
「不知道。」
「不知道？」
「我被我來那群人稱作『舊日之主』，因為在他們眼中是我開創了序列超凡的體系，同時也是我導致舊日肆虐泛濫。」
老盧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我承認這些大部分是事實，但就如我剛才所說，世界那麼多強大存在，我這種小蝦米怎麼可能想做到這種事就做到這種事？」
「你是說背後有人指使你？」
「沒有。」
「那你說個錘子！」
老盧搖搖頭，嚴肅的望著他：「正因為沒有，這件事才足夠可怕，所以我才說，即便我要搞事也不會是現在，至少在查清真相前，我會安分守紀.....相比之下現在重要的是你想幹什麼。」
「我？和我有什麼關係。」
盧來指了指自己，莫名其妙。
「唉....」他嘆了口氣：「要是你情商能再高一點也不會單身到現在。」
「說話就說話，別動不動人身攻擊。」盧來齜牙：「說得就好像你結婚了似的，還不是和我一樣。」
「我沒結婚你很驕傲嗎？」
「當.....」
盧來張口的「當然」二字說到一半閉嘴，老盧就是未來的自己，未來自己年紀那麼大還單身值得自己驕傲嗎？
這也太恐怖了！
老盧淡淡瞅了他一眼：「我這種人不適合婚姻的，在舊日之城，每天想要殺我、討好我、利用我的人不計其數，所有溫柔鄉都是糖衣炮彈，不小心謹慎，管好褲腰帶，根本活不到今天。」
「說的也是。」
盧來點點頭，未來自己就是天字一號帶惡人，若真有家人，反而是拖累。
「不過啊....」
老盧話鋒一轉：「我曾經訂過婚。」
「訂婚！和誰！」
盧來一下子豎起耳朵。
「一個不那麼喜歡我的人。」老盧淡淡回答，然後搖頭：「都過去了，我才說過，所有溫柔鄉都是糖衣炮彈。」
「切，吊人胃口。」
盧來又無趣的耷拉回去。
老盧也渾不在意，反手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硬紙。
「這是什麼？」
盧來伸手接過。
「你的任務清單。」老盧淡淡回答：「還有個人實力的補強計劃，我救你回來可不是因為好心，你得幫我做事，不過實力弱了點，所以順手幫你補強一下。」
「我？實力弱？」
盧來不樂意了。
說他是菜雞，比不過老盧口中那些強大的隱秘存在他承認，但作為漢國防疫科排名第一通緝犯，那些大工匠、工匠大師在他手裡撐不過一回合，就這種實力怎麼也算不上弱吧？
「你的衡量標準有問題，不要以為世界上不入流貨色較多你這種三流貨色就很強，天底下又強又低調的人從來不少。」
老盧嘆了口氣。
「那隻蠢鳥的路子不適合你，順著他的路走下去最多也就那樣，這輩子都摸不到『聖域』的邊。」
「聖域是什麼境界？」盧來聞言反問。
「就是很牛逼的那種，斗破里的斗帝，斗羅里的封號斗羅，遮天裡的狠人...你可以理解為超凡之路的第一個終點。」
「超凡之路的...終點？」
盧來深吸一口氣。
老盧也點到即止，幾句話是解釋不清楚這些的。
超凡很複雜，無數人有無數種不同的提升路徑，無數種不同的發展方向，甚至連統一的等級標準都沒有。
但聖域卻很簡單，萬法歸一，所有超凡者歷經不同的修煉提升，到達這一步要做的事情都是相同——把個體意識刻在星界，轉化為星界意識。
星界不是星空，那是意識的沉積地，超凡者們錘鍊肉體靈魂終歸繞不開意識。
超凡者本身就像一張SD儲存卡，容量有上限，經歷努力填滿所有容量後就會不得寸進——超凡之路走到盡頭。
把意識刻在星界就好比開通了「星界網盤」的會員，有了更大、甚至無上限的「雲存儲」空間。
只是「開會員」這種事可沒有掃碼支付那麼簡單。
每個會員強者，都經歷了無數的努力，用玄幻小說的說法俗稱天驕。
老盧沒有和盧來說這些，對於他來說聖域還太遠，1T的儲存空間還剩1000G空著，開網盤會員就是浪費。
盧來心不在焉的點頭，然後問道：
「老盧，在你的世界，孫哥是死了麼？我們見面的時候你說過他曾經犧牲自己救你。」
「差不多吧。」
老盧乾脆的承認：「和死了比差不到哪去。」
「你恨他？」
「不恨。」
「你和他有仇？」
「當然沒有。」
盧來怔怔望著，不可抑制的露出疑惑：「那你為什麼算計他....即使他不是你的孫哥。」
「還記得那個幻覺嗎？」老盧答非所問。
盧來點了點頭。
老盧點上一支煙，猛吸一口之後才緩緩說道：「有的事情，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記住這句話。」
「我想要你做的事情是，抓一個明日先鋒的人來這裡，活捉，我需要讀取記憶確認一些事。」
他繼續說道：「你應該認識明日先鋒的人對吧？」
盧來心神巨震，腦袋中某個人一閃而過，最後低下頭：
「不認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