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一場好戲

  天界之門打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天青之頂的方尖碑形建築設計為它汲取能量提供極大便利,神秘學與科學疊加的第一百層更是消弭天界之門打開帶來的波動,完美的設計成功隱藏好這件門扉的存在,哪怕神秘學造詣極高的大師也無法察覺。

  除了飧鴿。

  此時他不帶掙扎的躺在牢房中央,眼珠沒有焦距盯向天花板。

  盧來分走他一半權柄,原本很快就會癒合的傷勢到現在還鮮血淋漓,死又死不掉,疼痛無時無刻不在啃噬他的神經,就像一刻不間斷的酷刑。

  「殿下....我好想你。」

  智慧生物一到這種絕望苦悶連袂而至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回憶過去,後悔心酸齊齊湧出,空氣都好像多了份傷春悲秋。

  「什麼時候能再見到你....」

  飧鴿不知第幾次閉上眼,暢想他們相遇的未來,暢想下一秒盧來就破牆而入救他離開,暢想忽然力量重新在身體涌動,暢想突然天塌地陷撕開一個口子....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做白日夢。

  頭頂的方向那股吸引力一直存在,微弱且斷斷續續,就好似有什麼熟悉的人在等他。

  飧鴿把這種感覺歸於疼痛帶來的幻覺。

  他不過是因為攪動時間海時出現意外被時空亂流卷到這裡,不應該有東西會產生吸引力.....

  嗯?

  他猛然睜眼,死死盯住天花板就像要看破牆壁。

  吸引的感覺幾毫秒內突然增強幾百倍變得清晰無比,從這種波動來看,好像是他日夜思念的追求的事物。

  「殿下?!怎麼可能!」

  飧鴿失聲大叫。

  就像絕境中忽然乍現的曙光,熟悉的吸引力挑動他神經末梢。

  絕不會認錯,這就是他的主人,蒼玄帝國的四公主,大夏女帝。

  即使過去兩萬年,這種熟悉感依然恍如昨日。

  「殿下....殿下!!」

  他掙扎著爬起,伸手朝天花板抓去,又一次觸動牢房的警告機制,重壓來襲把他死死按在地上。

  「犯人A-712,請放棄抵抗,否則將予以擊殺。」

  冰冷的提示音不絕於耳,但對飧鴿來說都無所謂,他心裡已經燃起無法熄滅的火焰,千方百計渴望去到吸引他的地方。

  「殿下!」

  未乾的鮮血從肉體中擠出,居然開始勾勒有規律的花紋,他在用自己血液畫某個儀式法陣!

  「不管是真是假,總要去確認一下!殿下,等著我!」

  .......

  盧來坐在沙發上,拿著水瓶猛灌。

  遇見未來自己這種事聽起來就和孫哥找到了他的殿下一樣刺激。

  「舊日之主」盧來筆直坐在他對面,手裡夾著一根菸草,但沒點燃。

  「你知道人這一生什麼時候會失去自我嗎?」

  「知道啊!」

  盧來理所當然的點頭:

  「當然是人在失去自我的時候會失去自我啦。」

  「舊日之主」盧來嘴角一抽,把到嘴邊的話暫時咽了回去,後悔問這個問題。

  自己最了解自己,「盧來」是個什麼人他最清楚,總喜歡在關鍵時候說些不好笑的爛話。

  「喂!」

  盧來朝對面的男人看了一眼:「我叫你老盧吧,叫名字總覺得很奇怪。」

  「可以。」

  老盧頷首,把煙濾嘴捏扁,然後叼在嘴上:

  「當人替別人而活,把別人視作效忠的目標對象,別人的情感代替自己情感的時候,就是失去自我。」

  「這不叫失去自我這叫舔狗。」

  「原來你也知道?」

  老盧戲謔的看著他。

  「切!」

  盧來翻個白眼:「我就是你,我是舔狗,你不也是?」

  「道理是這個道理。」

  老盧倒是沒有生氣,中年人了哪裡還會和小孩子一樣沉不住氣:「不過這次不是暗示你。」

  「那暗示誰?」

  「你的『朋友』。」

  老盧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弧度,似乎發現好玩的事情。

  「朋友....」

  盧來忽然想到飧鴿和漂亮姐姐,失散之後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你剛才說『舊日』?我聽過這個詞,防疫科把.....」

  盧來心不在焉的說著,才想起這不是現世,又趕緊閉嘴。

  「不屬於當前時代的『幽靈』,即為『舊日』,不過除此之外,還要有執念和至死不惜的追求....當然這是好話,實際上『舊日』是一群我剛才說的失去自我的人。」

  老盧把煙點燃,吞雲吐霧露出享受的神色,頓了頓之後繼續說:

  「除此之外,『舊日』之間會相互牽扯,形成一種奇特的吸引力,如果巧合,某兩個本身有聯繫的『舊日』湊到一起,這種吸引力就會被放大幾十倍。」

  他指著盧來的鼻子:「現在,你就是『舊日』之一。」

  「我!?」

  盧來瞪大眼睛,自己不屬於這個時代,可不正符合「舊日」的特徵嗎。

  難怪剛才遇到那個小蘿莉的時候,自己會微微心動,就像遇到的寶藏或者可口的食物。

  「剛才那個小蘿莉....」

  「她也是『舊日』。」

  老盧嘴角笑意更濃了:「朋友『遺孤』。」

  「遺孤」兩個字咬的特別重,結合剛才的話,似乎從剛才他就若有所指。

  老盧就是自己...

  盧來聯想到他和飧鴿正在做的事,猛地察覺某個可能性。

  「那個小蘿莉就是...!!」

  「噓。」

  老盧朝他眨眼:「猜到請埋在心裡,不要說出來。」

  盧來又抱起水瓶噸噸噸喝了三大口:「遺孤的意思是孫哥在你的時代已經被別人砍死餵豬去了?」

  「差不多,和死沒什麼區別。」

  「你剛才刻意強調,某兩個有聯繫的舊日湊到一起會產生幾十倍的吸引力,應該就是指我的孫哥和小蘿莉...」

  盧來撓撓頭,「我的孫哥」這種話聽起來有點怪,不過他也沒有好的區分形容詞。

  「一場好戲。」

  老盧毫不忌諱的承認。

  「那隻蠢鳥在曾經犧牲自己換我把他的『殿下』帶出來,恐怕在最後一刻還在自己感動自己。

  現在我還挺期待你的蠢鳥和他心心念念的殿下用『舊日』這種不死不休的天敵身份見面後會做出怎樣選擇。」

  舊日之間不死不休是定律,但飧鴿與他心心念念的殿下.....有可能廝殺嗎?

  還是會和他們三人一樣,相安無事。

  盧來抬頭第一次認認真真打量老盧,看這張超過9分相似的臉就像照一面沒有品位的鏡子,但態度卻看不懂。

  不過他認為這是一種惡趣味,不可否認,他內心深處居然有一絲絲期待。

  「你的好戲什麼時候開場?」

  他儘量平靜問道。

  「還有一會,現在可以先休息。」

  老盧坐在沙發上用力吸菸,然後咳嗽:「這不是好習慣,你以後千萬別學。」

  「還用你說?」

  盧來懟一句,伸手從茶几下面摸出一個對講機樣式的東西愣住:

  「這是什麼?」

  「這是....」

  「通告,中樞智能最高權限已更變......通告,中樞智能最高權限已更變.....」

  刺耳的機械聲打斷老盧的話。

  盧來嚇得把手中的玩意丟掉,才反應過來就看見老盧接過對講機按掉,把嘴裡還有大半的菸蒂按熄後罵罵咧咧站起。

  「本來還想說可以先休息,不過現在好像有麻煩了。」

  「就當時暖場表演,想看看嗎?」

  老盧朝外面走去,盧來茫然兩秒,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