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分魂

  7號覺得自己已經到達人生巔峰,走在基地中,就連步伐都輕快許多。

  這是他最近兩個月第一次回基地,為了向博士匯報保護委託的詳細細節,此前一直活躍在世界各個國家,尋找自己失散的女兒。

  努比斯科創已經覆滅,很多當時遺留的線索都中斷。他只有用最原始的排除法,一個個排除他女兒有可能存在的地區。

  卻沒想到,在返回基地之後,能遇到如此驚喜。

  代理博士。

  ——Eva這麼告訴他,博士將基地權限交給了兩個小女孩,作為自己代言人,剛開始7號還是無所謂加上一點不屑。

  結果在看清小博士之後目瞪口呆。

  這....不就是我親愛的女兒卡蓮·卡洛!而且還是兩隻!

  卡蓮·卡洛,也就是米琺是獨生女,但絲毫不妨礙他感受到雙倍快樂。

  可惜,兩個「女兒」一人不愛說話看上去不認識他,另一人滿臉「你誰啊大叔」的嫌棄。

  於是,7號滿眼深情,用真摯的情感回答:

  「我是你爹。」

  希爾:「???」

  她覺得這大叔腦子不好使,怎麼上來就罵人呢?

  但自己作為領導,也不可能毫無素養和他對罵,於是只好耐著性子繼續交流。

  然後7號就拿出了大批證據證明他說的這句話並不是罵人。

  於是落到希爾想罵人了。

  她的根基是兩張傳說卡,在構築身體的時候,所用DNA來自米琺呆毛,所以從血緣上來看,7號還真可以算是她爹。

  不可置信、無法接受、無能狂怒、無力吐槽。

  每天面對一個女兒女兒叫的大叔太可怕,思來想去,還是發揚傳統藝能,逃避可恥但是有用。

  所以她選擇躲到陸彌這裡來冷靜冷靜。

  至於米琺.....這孩子傻乎乎的,連正眼都沒瞧過自己親爹,反倒是聽到希爾要來找陸彌的時候興高采烈,趕都趕不走。

  「所以就這?」

  陸彌給她兩遞上熱牛奶,嘴角忍不住向上抽。

  「噸噸噸..」

  希爾抱著杯子一飲而盡,順便幫米琺擦嘴,然後才憤憤抱怨:

  「我哪知道這丫頭還有個爸爸,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的記憶里明明沒有這些片段。」

  「被洗腦嗎?」

  「不是.....大腦沒有損傷痕跡。」

  希爾奪下米琺口中的不鏽鋼水杯,把兩行牙印抹平:「她身體裡應該還存在一個人格,那個人格才是7號大叔真正的女兒。」

  人格....

  陸彌沒有說話,他忽然想到舊日之城時代的努比斯科創總裁,卡蓮·卡洛。

  僅僅通過短暫的接觸,陸彌就能感覺到她和米琺完全不同,

  就像那種出生優渥的大小姐,對窮困平民有著司空見慣的蔑視;經歷了生物改造,對生命本身也及其淡漠。

  「這個人格還會甦醒嗎?」

  「不知道,這屬於精神科學與生物科學領域,我只懂神秘學的東西。」

  精神科學與生物科學,陸彌心頭又是一顫,這正是舊日之城的努比斯科創王牌領域。

  希爾拍拍自己的小裙子站起:「接下來我就在主人你這裡住幾天,等想好辦法再回去。」

  「好。」

  陸彌想也不想就點頭答應。

  過了幾分鐘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有些莽撞了。

  宋仁敨不是說下周一會有節目組來家裡拍攝,到時候看到家裡有倆蘿莉雙胞胎,按照網民的腦補,自己很快就會成為煉銅大師、人間渣滓、鬼畜教師。

  豈不是會身敗名裂?

  他敲響警鐘,不過拍攝歸根結底是演戲,還有迴旋的餘地。

  「希爾!」

  「在,有什麼事?」

  「給我寫個劇本,完美無缺霸道總裁鑽石王老五那種!」

  「」

  ......

  越野車停在荒郊野外,兩個鬼鬼祟祟的人見四下無人後趕緊從車上下來,打開後備箱抬出一具裝滿的裹屍袋,然後跌跌撞撞跑入樹林。

  這種場景,就像入門級刑偵片裡不專業的犯罪嫌疑人,用極其粗糙的手法處理屍體。

  「我為什麼要陪你做這個?」

  陳子瑜抬著裹屍袋的腳:「我還處於任務審查期,隨時會有審查員來問話。」

  防疫科基本不會懷疑自己人,但她處理掉無人機錄像的行動太過湊巧,所以還是申請了一個任務審查期,來洗脫嫌疑。

  按照規定,她應該呆在家中等待審查。

  「我需要一個『保險』。」蘇酥抬著裹屍袋的頭:「只有你適合幫我。」

  「怎麼幫?」

  陳子瑜問道,蘇酥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把裹屍袋扔在地上,抬起手。

  「這個。」

  靈魂絲線從她手中伸出,但只有一根,來自她自己。

  裹屍袋打開裡面赫然是「舊日」蘇酥的屍體,如果陸彌在這裡,一定會認出這局本質上是人偶的「屍體」,就是人偶師蘇酥留下的舊日異物。

  「你雙胞胎姐姐的屍體!」

  陳子瑜一驚:「什麼時候.....」

  「拿著這個,放平別動」

  蘇酥把那個人偶十字架丟給陳子瑜:「這是一具人偶,能讓我極快恢復實力,雖然有些危險,但值得賭一下。」

  她的靈魂絲線慢慢穿過十字架然後與人偶的各個關節連接,陳子瑜屏住呼吸,忍不住問道:

  「為什麼不找個地下室或者山洞?」

  「超凡資源所建立了一個超凡事件預警監控機制,原理是通過地下無處不在的水晶礦脈感應,所以只有在足夠空曠的地面上才不會被發現。」

  蘇酥全神貫注,靈魂絲線開始纏繞。

  「大概只要兩分鐘,不會耽誤你的審查。」

  陳子瑜不說話了。

  光輝樂園的那場戰鬥給她很大震撼,完全人與人的對決居然可以似若神明之戰,鋪天蓋地的泥土人偶、靈魂絲線遠遠超出她對「超凡」的認知。

  蘇酥明顯知道這個和她一模一樣的「舊日」意味著什麼。

  現在她手上探出的靈魂絲線也證明了這一點。

  陳子瑜第一次覺得自己窺探到蘇酥最核心的秘密,這個秘密或許比她想像的要大許多。

  因為,她剛才說「恢復」而不是「提升」。

  在她想這些的時候,靈魂絲線已經完完全全沒入人偶皮膚,纏繞在每個關節上。蘇酥臉色鐵青,比人偶看上去更像屍體。

  「好了,把十字架給我。」

  蘇酥從她手裡接過人偶的十字架,就像真正的人偶師一樣晃動,和她一模一樣的人偶舊日異物頃刻「活」了過來。

  「你要做什麼?」

  「分魂。」

  蘇酥遞給她一把彎曲的儀式刀:「這個人偶是最尖端超凡工藝製造的頂尖產品,現在全世界沒有任何人或組織能夠達成工藝的百分之十,通過分裂靈魂操縱,能獲得一個真正意義的分身。」

  「就像巫妖那樣?」

  「就像巫妖那樣。」

  蘇酥抬起頭:「你可以看做一個成為巫妖的儀式,這具人偶是其他人用過的命匣,我準備鳩占鵲巢。」

  巫妖最早的意思是「死屍(lich)」,只是中世紀傳說故事中一種類似殭屍的怪物。

  但從龍與地下城開始,各種各樣的遊戲賦予了它新含義,讓巫妖從遲鈍愚蠢殭屍變成高傲、智慧、狡詐、強大並存的死靈法師。

  他們把自己的靈魂分割,藏匿在各種各樣的命匣之中,以此來達成永生。

  人偶師與巫妖有很大區別,每具人偶都是主人完美的分身,分身死亡並不能影響主人,主人死亡分身依然可以延續,在生命力方面不比遊戲作品中的巫妖遜色。

  「所以,只有一個問題。」

  蘇酥指了指陳子瑜手中的小刀:「這是別人用過的『命匣』,也許還殘留別人的痕跡,如果我不能抹掉這些痕跡,就會被別人同化。」

  她還有說一句話沒說,被同化,就等於變成前世的自己,對她來說這才是赤裸裸的失敗。

  重生者,如果連前世都比不上,那還談什麼復仇?

  「.....看到我給你打手勢,你就用那把刀割斷我的靈魂線,如果不管用就捅我心臟。」

  「好。」

  陳子瑜點點頭。

  蘇酥深深吸了一口氣,轉動手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