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顯示出異樣的整潔，這裡只有兩張椅子，一張桌子。
褐色的布偶坐著的椅子是不鏽鋼材質的，椅子上還帶著手銬和腳銬。
林清聖坐著的椅子則是鐵質的，沒有這些東西。
「你這麼形式主義嗎？」
布偶攤了攤手上的手銬，帶著譏笑道：
「這東西，根本困不住我，你是在尋找精神慰藉？」
布偶的力量有多大，文徵明不知道，但是只是個手銬絕對銬不住它。
林清聖將警服外套放在了椅子上，扯開了衣口，道：
「怎麼？不能找點精神慰藉嗎？」
林清聖自己當然清楚這東西沒有用，他用手銬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銬住眼前的布偶人，而是為了試探眼前人的態度。
有些事情摸到底線而不越過底線，這才是本事。
尤其是討價還價。
文徵明化身的布偶搖了搖那滿是縫合痕跡的腦袋，隨意地攤了攤手：
「好吧，我無所謂，反正這具化身也要放在你們這裡，方便隨時聯繫。」
文徵明本來就準備將這個化身留在這裡，不然放在哪裡？
總不能放在荒郊野外，然後每次要用了再從山洞裡挖出來？
要是被別人挖出來怎麼辦？
要是被挖出來，被………嗯，太噁心了。
還是放在這裡安全。
大明刑部警司不知道多少人來看著這個木偶，除了他自己整出來的人物（NPC）之外，不可能還有人能夠接觸到這個布偶？
布偶的手指敲擊這審訊桌，毫無被審訊的自覺，道：
「你有想問的儘管問吧，我可以先免費回答你一些。」
林清聖聞聲皺了皺眉：「免費回答？這麼說還有不免費的了？」
神他媽免費不免費，明明是審犯人，他竟然審出了在大街上買東西的感覺。
布偶詭異地笑了笑，道：
「基本信息都是免費的，非基本信息自然是要收費的。」
「來騙錢的？」林清聖抬了抬頭。
「你說笑了，錢在我們這種人眼中就是紙，我要的東西自然不一樣。」布偶回應地十分從容。
「你要什麼？」林清聖的聲音大了起來，似乎想要奪回來一點主動權。
可布偶完全不為所動。
「這取決於你問什麼，你問的信息的價值等同於我要的東西的價值。」
氣氛忽然安靜，林清聖沉默了片刻道：
「三峽廣場之上出現的那兩個是什麼？」
布偶笑了笑，似乎是很滿意林清聖的表現，他嘶啞的聲音響起。
「那天，三峽廣場之上，第一個出現的是鬼，這種東西，因為一些原因，這東西未來應該會經常出現，你們要學著習慣。」
「至於第二個，其實也不算很強，但是它很有背景，那是陰司的鬼卒，當然也是陰司最低級的鬼卒，其實陰司並不太承認它們的存在，只不過由於一些原因，它們也可以代表陰司，一般大家都不會惹它。而它也只管因為某些原因滯留在人間的鬼。」
林清聖雙目緊緊盯著布偶，開口道：「你的意思是鬼神真的存在？」
「你們都見過了，還不相信嗎？」布偶笑了笑，他的聲音似乎砸在林清聖的心頭，也透過監控砸在大明刑部渝城警司所有在聽的警員的心中。
那磨砂一般的聲音，嘶啞之中似乎帶著無法用語言詳細描述的蠱惑。
一眾大明警員心中像是演奏中斷了琴弦的古琴，徹底亂了起來。
監控室內，人心不由地浮動起來。
他們是在對抗傳說之中神話嗎？
林清聖的心也有些亂，準確的來說，自從見到眼前這個詭異的布偶之後，他的心神就被擾動了。
無論他再怎麼不相信鬼神存在，可是當一個詭異的布偶在他面前活蹦亂跳地說話，他都不得不承認它說的似乎是對的。
「那泰山、崑崙和黃河呢？」
沒有停頓太久，林清聖再次開口。
布偶手指依舊輕輕敲擊著審訊桌，輕輕的脆響迴蕩在審訊室之中。
「由於一些原因，它們原本的神異開始展露出來。」
「原本的神異？」
「對，原本的神異。」
布偶點了點頭。
「因為什麼原因？」林清聖追問道。
可布偶卻忽然端了起來：「詳細的原因我是要收費的，不過………我可以友情的告訴你。」
布偶的敲擊桌面的手指停了下來，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就像是貓和老鼠之中湯姆要做壞事的表情，在那張比湯姆恐怖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臉上顯得格外的滲人。
「你可以理解為靈氣復甦。」
「靈氣復甦，神秘的、不可知的神靈與追逐著長生不死的修道者重新回到這片大地上，重新譜寫出一曲可歌可泣的壯麗詩篇。」
布偶似乎在描述一個故事，可卻讓林清聖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你到底是誰？」
「我說過，我是一個知道很多的事情的人，你們可以稱我為百曉生。」布偶重複著很早之前，他便已經說過的一段話。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只是在給這盤無聊的棋局增添一點有趣的東西罷了。」
這句話，就像是點燃的大草原的星星之火，林清聖感覺自己火氣不由自主地在往上竄。
無聊的棋局。
大明江山在你的眼中只是無聊的棋局嗎？
所以我們也不過是你愉悅的棋子嗎？
這裡無力感難以用語言說明。
文徵明只能在心中道一聲抱歉，抱歉，人設如此。
本布偶就是這樣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角色。
布偶看著林翼盛露出的憤怒，優雅而淡然地道：
「不要憤怒，你的憤怒對於我來說一點用都沒有，對於這個時代也一點用都沒有。」
「有這個憤怒的時間，你不妨想想，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審訊室內，審訊者和被審訊者的位置像是忽然倒了過來，布偶雖然帶著鐐銬卻在氣勢之上完全占據了上風，壓得林清聖毫無反抗之力。
可是，只有林清聖清楚，他們從來沒有占據上風。
這詭異的布偶從一開始就站在上風，從始至終。
「你說的靈氣復甦，真正原因是什麼？」
布偶輕輕地拍了拍手，似笑非笑地道：
「這份問題問得好啊，真是一個不錯的問題，只不過……這個問題要收費的，很貴很貴，你………確定要問嗎？」
看著布偶那奸詐的面孔，林清聖不由地有一種遇到奸商的感覺。
只是這個奸商做的是獨門的買賣，奸詐的讓人毫無辦法。
神他媽很貴。
媽的，資本家應該全部點天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