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第344章 墨公子也有今天

  第344章 墨公子也有今天

  照理說,聽了洛千淮這番話,眼前之人本不該拒絕她的好意思。可他卻偏偏用袍袖將臉擋得更加嚴實,非但一言不發,還不斷扭著身子,試圖躲開她的攙扶。

  「公子切莫諱疾忌醫。」洛千淮多少能猜到這位貴公子的心思。被打事小,丟臉事大,況且還是在陌生女子面前,所以也只能好生勸慰:「皮肉外傷雖不緊要,怕就方才出手之人不知輕重,傷了肺腑。不若就讓小女檢查一下.」

  「沒有。」那人聽到這裡,才忽然冒出了兩個字。只是這兩個字明顯是特意壓著聲音發出來的,聽起來怪極了。

  洛千淮心頭忽然就生出了絲絲疑惑。此人特意捂著臉,還變了聲,難不成本來是與自己相熟?可是她在西京是人生地不熟,什麼時候認識這麼一位衣品不俗的貴公子了?

  不對,好像還真有那麼一位。她抬眼打量著身邊的人,越看就越覺得眼熟。身高體型都極為相似,灑落下來的鴉青色長髮無比順滑,袖口露出修長的玉色手指,指甲修剪得圓潤整潔,在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她將鼻尖湊近了對方的衣袍深嗅,就聞到了一股極淡的冷梅香。

  果然幸災樂禍才是人類不可逃避的劣根性。一旦確認了對方的身份,洛千淮的第一反應就是在心裡偷笑。

  活久見啊,誰能想到,平時各種高冷帥酷,在下屬面前威風八面的墨公子,竟然會有被人裝進布袋暴打的一天?

  洛千淮不需要深思就能猜到原因。墨公子並非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裝作不懂武功,想來在這西京城裡要掩飾的東西更多,否則衛鷹跟衛蒼他們怎麼會連個人影都不見?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出現,會不會打亂他的計劃。不過系統既然讓她在此時出現在這裡,應該就是算準了自家渣爹惹來的麻煩,墨公子可以出手解決吧?

  可她寧願去欠陌生人的人情,也不想再欠他的。

  「公子。」她改了主意,鬆開了手:「既然你已無礙,那小女也就不再多事。這便告辭了。」

  墨公子的腳步微微一滯,喉間傳來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好」。

  洛千淮眼看著他獨自蹣跚前行,正要轉頭離開,從身後忽然就衝來了幾個人。

  都是墨公子的親衛,領頭的人是衛嵐。

  「洛大娘子,你怎麼也在這兒?」衛嵐又驚又喜,扯著嗓子衝著墨公子喊道:

  「公子,您怎麼樣了?要不順便讓洛大娘子看一看,莫要留下了什麼隱患。」

  前方的人影忽然就僵硬在那裡,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放下了掩面的袍袖,轉過身來。

  那張平素白得發亮的冷白皮面上,這會兒已添了數道紅的紫的青的傷痕,左眼底發烏,右嘴角流血。只是因他底盤太好,便是到了這種境地,也依然並不顯丑,只是充滿了一種凌虐之美。

  「公子!」衛嵐跟另外數名親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第一時間跪倒在地,痛心疾首:「主辱臣死。請公子暫留屬下性命,待報了今日之仇,再以死雪恥!」

  洛千淮冷眼看著,卻聽墨公子淡淡地道:「今夜之事,與你們無關,不必如此。馬上就要宵禁了,先回去再說。」

  所以她猜得沒錯,之前果然是墨公子故意示弱。眼看衛嵐等人上前扶住了墨公子,她便淡然一笑,扭頭便走。

  大概是已經露了面,所以墨公子也並不似方才那般避她如蛇蠍,反而停下了腳回頭喚她:「洛大娘子,不,應該稱你為景大娘子了。關於令尊的事,墨有幾句話想要同你交代,不若一道去寒舍小敘如何?」

  她沒有主動開口懇求,反而是他先提到了此事。洛千淮不是個糾結的人,也就沒有再拒絕,跟著墨公子一行左轉右轉,進入了東市南面的宣平坊。

  剛一入坊,恰好二更鼓響,宣示著亥時已至,宵禁開始。

  西京的宵禁制度,只是在夜間關閉各坊之門,同一坊市之內,居民仍然可以自由流動。

  墨公子的宅子就座落在宣平坊東南角,很低調的一套二進小院,大門之上空空如也,並沒有掛上一個「杜宅」的匾額。

  洛千淮一邊走一邊詫異,這宅子好像是新入手的,內中簡陋至極,家具擺設少得驚人,看起來還十分粗鄙,便是她這個現代靈魂也都看不入眼,完全不符合墨公子既往的奢靡畫風。

  她隨著墨公子入了書房,衛嵐送上了茶水便退了下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二人。

  洛千淮捧著手中的粗陶茶盞,又看了看墨公子手中同款,且還帶著微小缺口的另外一隻,眉宇間的好奇之色,簡直都要藏不住。

  墨公子舉起袍袖,拭了拭唇角已經乾涸的血液。

  「洛大娘子也看到了。」他苦笑道:「墨近日,過得並不算如意。」

  「公子先不要說了。」洛千淮到底還是看不下去,放下了茶盞,自袖袋中摸出了一瓶傷藥:「我先幫你檢查並處理傷口,其他的話稍後再說,如何?」

  「如此便有勞洛大娘子了。」墨公子頂著花花綠綠的臉說道,聲音動作都恢復了之前的優雅。

  洛千淮讓他平臥於榻上,在胸腹之間細細地按壓檢查,以確定臟器有無破損。

  她檢查的時候全心全意,只當手下之人是個尋常病患,但墨公子的感覺卻並不一樣。

  他只覺得一股子難以形容的酥麻感,隨著那隻嬌柔的手四處遊走,似在他體內點燃了一團火。

  「公子到底是習武之人,將要害之處保護得極好。」洛千淮放下了手,輕鬆地說道,並沒有注意到墨公子自頸至耳,都已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

  「還要勞煩大娘子為我敷藥。」墨公子一改方才死躲著不讓她見的態度,積極請求醫治。

  洛千淮從來都不會拒絕病患的合理訴求。她用一支玉匙舀了藥膏,在他面上的傷處塗抹均勻。

  她剛剛處理完畢,墨公子就極為自然地脫下了外袍,繼而又解開了中衣的系帶。

  見洛千淮神色微怔,他便緊抿著薄唇,有些困難地抬手,指了指手臂與肩背。

  那裡赫然布著多處淤紫傷痕,可想而知肯定不會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