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人並非阿娘,容娘子明顯有些意外,明亮如秋水般的眸子微微閃爍,紅唇翕張正要說話,系統卻先一步上前,一指點在她的頸間。
那女子的動作瞬間凝滯,只剩下一對眼球還能轉動,只是其中卻盛滿了驚恐之色。
「系統,你懂不懂憐香惜玉啊?」洛千淮大為不忍。
系統眼中大概沒有美醜的概念,非但沒有絲毫愧疚之心,還上手去把美人耳垂上掛著的一對金鑲玉環形耳鐺取了下來,也不用鏡子,就那麼簡單粗暴地掛在了洛千淮兩側耳垂之上。
「噝!」洛千淮疼得哼出了聲。
這具身體小時候扎過耳孔,但自從母親去世父親失蹤,再就沒有戴過任何耳飾。正因如此,兒時穿的耳孔早就長好了大半,想要重新啟用就得再刺穿一回,洛千淮因為怕痛才堅持至今,沒想到被無良系統就這麼簡單粗暴地捅開了。
「系統,你領獎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自作主張,未經消毒就給我戴上了?要是引起本宿主感染髮熱,你能負責嗎?」
系統沒有吭聲,迅速地脫下了身上的斗篷,解開裡面的夾襖和曲裾深衣,然後抓起了衣架上一件碧瓊輕綃的雲英紫色留仙裙,又快又好地穿到了身上。
做到這一步,洛千淮忽然有了不妙的預感:「系統,你不會是想要替容娘子登台獻舞吧?哎,咱好好地把獎領完,多留點能量一會兒好去救人,為什麼要節外生枝呢?」
不光洛千淮想到了這一節,那容娘子也一樣目露疑惑之色。系統自懷中抽出了章慶所贈的隕鐵匕首,在那容娘子的面前揮舞了幾下,成功地看到她目中露出了深深的懼意。
洛千淮有些不解:「系統,你沒事嚇唬人家漂亮小姐姐做什麼?」
容娘子卻似比她更上道兒,一雙秋水似的美目拼命地眨巴了幾下,系統就抬手為她解了禁制。
她惜命得很,一點兒聲音也沒敢出,老老實實地幫著洛千淮梳了個精緻的飛仙髻,又依著自己平素登台的習慣,為她戴上了寶珠瓔珞,在腕上綁了串串銀鈴,披上了長而飄逸的紗羅披帛。
做完這一切,她猶嫌不足,又取過了一張淡金色的輕綃面紗試圖為她戴上,但對著洛千淮面上的狐狸面具,動作就有些躊躇。
系統接了過去,自行背轉身子摘下面具,換上了那副面紗。
「系統,你是不是程序進水了,今晚這事可不符合你一向作風啊?」
洛千淮相當詫異,系統從來都是藝高人膽大,只要有能量,就是把天捅個窟窿都不怕,什麼時候還幹過喬裝改扮這種事了?
敲門聲就在這時響了起來:「容娘,你歇得怎麼樣了?阿娘進來看你了!」
容娘子為難地看了看洛千淮,並不敢擅自答話,但外邊的馮大娘子卻並沒有再等,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墨公子一身生人勿近的氣息,帶著衛鷹衛嵐等數名親衛,在醉金窟牛大掌柜的引領下,一路行至最深的一層。
「解憂公子請放心。」牛大掌柜抬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只要您的朋友今晚確實進了咱們醉金窟,我們保證會全須全尾地將她送出來。」
牛大掌柜執掌此地時間不短,見過的達官貴人多了去了,一入這醉金窟什麼原形都能現出來,可眼前這位在江湖上聲名赫赫的解憂公子,身上逸散出來的矜貴威儀,卻比那些人還要強烈得多。
醉金窟背後的靠山雖然足夠強硬,但也沒有必要得罪這種江湖大佬。與人方便自己方便,這種道理牛大掌柜心中明白得很。
他親自將墨公子引到了正對著舞台的案幾前落座,立時便有長眼色的侍女奉上佳肴與好酒,想要再近身侍候時,卻被衛嵐等人毫不客氣地拎著衣領丟了出去。
「給你一刻鐘時間。」墨公子的聲音似在九幽寒潭中浸過一般:「找不到人,休要怪我不講情面。」
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牛大掌柜疊聲應是,只覺得眼前這位解憂公子與江湖傳聞的形象大不相同,哪裡是什麼仗義疏材的翩翩公子,根本就是個不講道理的冷麵閻羅。
可是這種人也是最難對付的,人家隨便就能召來幾十個高手,砸了這醉金窟也就是分分鐘的事兒。
就憑鳴劍山莊剩下的那幾個歪瓜裂棗,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對手。當然了,若是自家幕後的老大人肯出手,解憂公子及其黨羽必然討不了好,但像自己這種辦事不力之人,肯定會死在他前頭。
所以眼前的第一要務,還是儘早把人家要尋的小娘子完完整整地找出來,再恭恭敬敬地送出去。
牛大掌柜喚來手下安排徹查之時,一道飄渺清靈如仙樂的琴聲忽然響起,將除了墨公子外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了台上。
燈光次第滅去,又漸漸亮起,雪白的霧氣自舞台中央向外瀰漫,眾人屏息之時,只見一個身姿曼妙的女子高高躍起,揮舞著長長的水袖自空中徐徐旋轉而下,恍若九天神女降落凡塵。
只是這位九天神女雪白的右手之上,還托著一隻一尺見方的紅木匣子,多少削弱了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仙氣兒。
四座一片叫好之聲,洛千淮卻正在大聲訴苦。
「系統你擺POSE還上癮了嗎,趕緊起來,我這老腰可是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能不能別轉了,我頭暈噁心,前世今生咱都不是當飛行員的料子啊!」
「不會吧,你還真的想玩大劈叉?這具身體可沒練過,我跟你說分分鐘都可能造成韌帶拉傷,咱還是換個更舒緩的動作啊啊啊啊啊!系統你個混蛋玩意兒!」
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跟她對著幹,系統的動作越來越酣暢淋灕,跳出了感覺,跳出了激情,看得台下眾人如醉如痴,卻令洛千淮痛不欲生度日如年。
不過她也大概理解了,系統為什麼一定要化妝登這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