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第255章 他來了

  有人在刑室門口露了個頭,何簡出去聽他說了幾句,便回來向霍瑜道:「郎君,薊州王親自到了府上,老大人命您立即回去一趟。」

  霍瑜眸中閃過一絲晦暗之色,再抬頭看了洛千淮一眼,說道:「洛娘子方才說的交易,本官允了。在結果出來之前,就委屈你在這裡多留幾日。」

  「當然,本官知道洛娘子身手不俗,逼不得已還要上些手段。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勿怪。」

  他嘴上說著勿怪,面色與語氣都是冷硬非常,哪有半點歉疚之意。

  洛千淮只求能拖延時間,自然不會反對。

  她點了頭,霍瑜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才與何簡一起離開。

  他們前腳剛走,有人就端了一碗藥餵洛千淮服下,又靜靜地等了好一會兒,方才將她從刑架上解放下來。

  這藥大概還是軟筋散之類的東西,洛千淮方才略微恢復了一點兒的氣力,再度消散無蹤,若非被人架起,只怕仍會癱軟在地。

  最關鍵的是,方才體內的那股子又熱又癢的氣息,仍然還在,甚至因為方才那碗藥的關係,變得更加難以壓抑。

  雪頸泛紅,香腮染霞,雲鬢鬆散,便是那一對向來如點漆般黑亮的杏眸,也變得惺忪迷離。

  她被帶到地牢最深處的一間密室之中。這密室顯然經過了精心布置,牆上嵌著碩大的夜明珠,一應床品陳設皆是上佳,除了沒有窗戶之外,與尋常官眷小姐的閨房並無二致,甚至還要更奢華一些,與外間的森冷陰暗格格不入。

  顯然霍瑜最初的想法,便是將她囚於此處,成為他豢養的籠中之雀。

  洛千淮心中明鏡一般,霍瑜既然能毀一次約,便可能會有無數次。所以便是那銅礦之事被證實了,他也多半還是會維持先前的想法。

  可那又如何呢,到那時她肯定能借著系統之力逃出去了。至於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實在不行也可以借系統之力,算出個擺脫霍瑜的捷徑路線。

  說起來,系統雖然之前曾經坑過她不少次,但制定的計劃還算靠譜,大不了再多費些功夫便是了。

  她被扶到了榻邊的案幾之前,手中塞入了一支筆,但因著手指也是酸軟無比,並沒有力量握持。

  「給我解藥,否則畫不了。」她順勢要求道,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聲音變得輕軟嬌柔,聽得身後二人心中俱是一顫。

  能被派到此處看管她的人,自然是霍瑜的心腹。他們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輕薄他看中的人,只是心中生出遐思綺念卻是在所難免。

  也就是洛娘子這般仙姿玉貌的人物,才能引得他們那般冷峻嚴肅的郎君動了凡心吧?但她還是不了解郎君那容不得拒絕的性子,所以才會惹怒了他,要讓她好好地吃些苦頭——否則那軟玉香雖顧著洛娘子的身手不能解,但暉春酒卻是可以的。

  可方才郎君回西京之前,卻並沒有同意為她解藥。那暉春酒的藥性極烈,向來是青樓瓦舍中教訓烈性女子才會用的,若是就這麼放著不管,只怕這洛娘子會吃上一日一夜的苦,身子也定會大有損傷。

  郎君素來心如鐵石,決定了的事無人能夠置喙,他們這些做下人的縱使心生不忍,表面上也斷不敢露出分毫。

  「怪小人等設想不周了。」其中一人低聲說著,與另一個人將洛千淮扶到了榻上,自己則回到案前執起了筆:「小人等也是奉命行事,洛娘子不如口述位置,由小人代為繪圖如何?」

  洛千淮強忍著心中的燥意,簡單幾句話,將那位置說得清清楚楚。

  銅礦就在秦嶺之中,離西京算不得遠,但卻是一個中大型的礦藏,儲銅量足有二百萬噸,以現在的開採手段而言,足可以開採二百年。

  她其實有一瞬間,想要藉口想不起來,把這事兒糊弄過去。反正霍瑜返回西京,今兒個說不定都回不來了,撐到系統自檢結束應該沒問題。

  可是心念電轉之間,她腦中再次閃過了一個主意,索性就交代得清楚詳細,務求對方能在最短時間內就勘測成功。

  那人畫好了圖,洛千淮看過後提出了修改意見,連著調整了幾次,總算與系統中展現的地圖一一對應上了。

  大門在外面被小心地鎖上,屋子裡面恢復了寧靜。洛千淮躺在榻上動彈不得,只覺得身上的燥癢之意越來越難耐,身子越來越熱,便連方才被冷水澆透的頭髮與衣衫,都似被這股子熱氣蒸乾了,便連呼吸中也夾了火。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門被打開,有人走了進來,洛千淮已然神志不清,鬢角早就被汗水打濕,口中不自覺地發出呻吟之聲。

  墨公子進屋之時,看到的就是這般場景。他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一抹凌厲之色,薄唇也緊緊地抿了起來。

  「公子,莊內上下人等俱已成擒,應如何處置?」衛鷹探頭進來,正見到自家主子解下了身上的黑貂大麾,將洛大娘子緊緊地裹住,抱入了懷中。

  他周身散發出鋪天蓋地的威壓,大步踏出了密室,冷聲道:「一個不留。派人去候著薛溫,他一出宮便立即帶過來。」

  衛鷹不敢怠慢,立即將命令傳了出去,跟著他一路出了莊園。在他們身後,刀劍入體的悶哼聲不絕於耳。

  所有的屍體被堆在一起,營衛們熟練至極地澆油引火,不過須臾功夫,整個莊園便成了一片火海。

  洛千淮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午夜時分。手上的傷口包紮好了,身上的衣物也已被更換。四肢行動自如,那種深入骨髓的癢意也已全部消散,身上除了虛弱一些,並沒有別的不適。

  她坐起身,就看見了負手站在窗前的人。

  身姿挺拔如雪松,墨發披灑如夜色,散落在銀色廣袖深衣之上,恍然若在世謫仙。

  所以方才在半夢半醒之際,那股極清極淡的冷梅香氣竟是真的,並非是她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