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晚晚一席話,勸君多讀書

  「這錢,我先幫你收著,下午你回家的時候,我再給你拿回去給你媽媽。」

  「可是我媽媽會不高興,因為,因為是給叔叔的……」

  本來,楊靖跟晚晚一大一小兩個悶葫蘆坐在一塊,半天都不會說上幾句話,但梁曉芸匆匆過來一趟後,感覺就像是忽然把他們倆的話匣子都給打開了一樣。

  「沒事,你就跟你媽媽說,今天是你的生日,叔叔請你吃飯。下次有機會,你們再請叔叔吃飯。這樣我們就扯平了!是不是?」楊靖忽悠道。

  「唔,是……」晚晚道行太淺,雖然覺得不太對,但還是被楊楊叔叔給忽悠住了。

  「晚晚,你想去吃什麼?」楊靖左手抱著那隻毛絨大熊,右手伸出去,給個子還很小的晚晚搭了把手。

  之前小姑娘要從長椅上下來,先是轉過來她細細的小短腿,然後才靠著小屁股發力,擠著長椅的邊緣溜下來。

  現在楊靖拉了她一下,小姑娘就可以直接蹦下來了。

  「我不知道,我只吃過啃得雞……」晚晚跳下來後,有些為難地看著楊楊叔叔——媽媽剛剛教她這樣叫的。

  她都是跟媽媽在家裡吃飯的,只有兒童節,或者比較有意義的節假日的時候,媽媽才會帶她去啃得雞打頓牙祭——之所以選擇啃得雞,一方面當然是因為啃得雞便宜,另一方面也有啃得雞很受小朋友們歡迎,裡面還有一些提供給小朋友玩的簡單措施。

  「那就去啃得雞!」楊靖沒想那麼多,在他的印象中,以前的楊胖子也很喜歡啃得雞,有時候跟朋友們晚上開黑玩遊戲,半夜也會點啃得雞來吃。

  當然,雖然是去啃得雞,楊靖也沒有虧待這個今天過生日的小姑娘。

  「哇,這麼多呀!」晚晚跟在楊靖的身邊,看著楊靖從取餐的櫃檯前端下來一個盛得滿滿當當的盤子,她驚嘆著,還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腳步,緊跟著楊靖來到沙發區有空位的桌子前。

  方形的大托盤裡擺了各色各樣的小食,有蛋撻,有薯餅,有雞塊,有土豆泥、玉米棒,還有草莓聖代、小黃人慕斯這樣漂亮的甜品。當然,最誇張的還要屬那一桶塞了滿滿當當的各式炸雞的超級全家桶!

  高高的紙桶,讓小姑娘坐在椅子上都要抬起小腦袋去仰望它,但即便是視線夠不著,那滿出來的炸雞還是讓她感到了無比的震撼。

  楊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研究了一下,拆開裝著一次性手套的小袋子,還搓開口子,才遞了過去:「晚晚,戴上手套。」

  晚晚終於回過了神,她轉過小腦袋,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了一下,然後乖乖地伸手,讓楊楊叔叔幫自己把手套戴上。

  「唔,楊楊叔叔,這麼多,怎麼吃得完?」她小聲問道。

  「因為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儘量都點了一些。」楊靖安慰她,「沒關係,吃不完的打包,這裡不是還有一個桶嗎?」

  其實晚晚也有點小瞧楊楊叔叔的「實力」了,楊靖,準確的來說,以前的楊胖子都是自己點一個炸雞桶吃的!

  雖然說楊靖現在要減肥了,但他也不會刻意地去控制自己的食量。因為他要練的功夫,是會燃燒大量的脂肪,吃的再多,也不用擔心會破壞他的減肥效果。而且,楊靖還要保持足夠的能量補充,這樣才能達到燃脂增肌的效果。(注1)

  所以,楊靖不擔心會吃不完浪費掉,他完全可以把小姑娘吃不完的全部消滅乾淨……

  「叔叔,那我可以打包一個,這個雞翅給我媽媽嗎?」晚晚眼巴巴地看著楊靖,有些不好意思地抓著自己的衣擺,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媽媽最喜歡吃雞翅了!」

  楊靖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這個小姑娘,沒想到她這麼懂事,還知道給媽媽留一份!

  其實,楊靖不知道的是,梁曉芸雖然很少會帶女兒到外面餐廳吃飯,但平時單位有什麼聚餐,參加同事、朋友的婚宴,梁曉芸都會給女兒打包一些她愛吃的剩菜。

  不僅如此,梁曉芸也是很努力地去學,在外面吃到什麼好吃的菜式,她都自己琢磨著,回家學著給女兒做!

  這樣的關心、愛護,點點滴滴都印在了聰明的晚晚的眼裡!她沒有生而知之,但在媽媽潛移默化地影響下,小姑娘也學會了媽媽的關心人,知道心疼媽媽,知道有什麼好的都想著媽媽一份!

  當然,晚晚畢竟還是小孩,如果是梁曉芸在這,她肯定不好意思在大家都還沒開始吃之前,就說想要留一份出來……

  楊靖倒是一點也不在意,他還挺意外地看了看晚晚,然後主動地幫她拿出兩份炸雞翅出來,放在倒出了薯條跟雞米花的小盒子裡。

  「先留著這兩個,等下應該還有,到時候一起打包回去給你媽媽。好不好?」楊靖微笑道。

  提出這樣的要求,小姑娘的心情還是很忐忑的,但大個子叔叔此刻的安排讓她緊張的小情緒得到了安放!

  「好……唔,謝謝叔叔!」晚晚心裡暖乎乎的,小臉蛋上終於露出了欣喜的笑意。

  ……

  可能是覺得大個子叔叔人很好,對她和媽媽都很關心,晚晚漸漸地放下了心防。她抓著炸雞吃,小爪子、小臉蛋上都沾了許多油渣渾不在意不說,後面還蹬掉了小鞋子,把腿都縮到硬邦邦的沙發椅,給小屁股當坐墊!

  真的是逐漸地忘記了矜持,但也是悄然地展現了她作為小孩子應有的天真爛漫的特點!

  楊靖看過來,這小姑娘還跟他對視著,調皮地「嘻嘻」直笑。那雙仿佛會說話的大眼睛帶上了明晃晃的笑意,楊靖看著都覺得自己被治癒了。

  以前都是自己一個人,楊靖何曾見識過小孩子最單純、最真誠的可愛?

  現在楊靖看著小姑娘可愛的模樣,忽然也有了一些明悟——這個世界的主旋律不再是打打殺殺了,但這似乎不是一件壞事,因為人生中好像真的有著更多值得自己去追求的美好……

  「叔叔,你為什麼要帶著這個劍呀?」晚晚眨了眨大眼睛,好奇地看了一下因為自己正在往後面靠、特意將放在身後的黑布袋裝著的「雨傘」拿起來、支在另一邊的大個子叔叔,忍不住問了起來。

  其實這個問題,小姑娘早在楊靖帶著她玩抓娃娃機、帶著她看書的時候就想問了,只是那時候她跟楊靖還不熟,不好意思問。

  「晚晚,你怎麼看出來它是一把劍?」楊靖奇了,上午其他大人不都是說這是一把雨傘嗎?這小姑娘怎麼聯想到劍的?

  「因為有這個……唔,電視上都是這樣呀!」晚晚指了一下那個黑黝黝、帶著一點亮澤的「刀把」,看著楊靖說道。

  可能是擔心大個子叔叔跟媽媽一樣,聽不懂自己的意思,小姑娘又有點不標準地比劃了一下從腰間拔劍的姿勢。

  「呵呵!」楊靖看著都忍俊不禁。

  「真的!媽媽的手機上可以看,楊楊叔叔你手機也可以!」晚晚講這些的時候,表情格外的認真,好像在擔心大人們當她是小朋友,不相信她說的話。

  楊靖當然不會糊弄她,而且他還誇獎了起來:「不錯,晚晚你看得還挺準的嘛!確實是一把劍,叔叔拿它來防身的。」

  反正是在跟小朋友聊天,楊靖也不是很在意,只要他自己不把最關鍵的穿越的事情拿出來說就行了!一個小朋友不至於看得出來他不是原來的那個楊靖。

  「防身?」晚晚疑惑地歪了歪小腦袋。

  「對啊,現在叔叔還不夠厲害,練的功夫還沒有比較好的進展。所以,為了保護自己,就先帶了一把劍在身邊。這把劍其實不怎麼行,但至少遇到危險,能幫叔叔擋一擋。」楊靖微笑著說道。

  這可都是楊靖真實的想法,但這話估計是被隔壁桌的幾個小姐姐聽到了,她們紛紛掩嘴偷笑,以為楊靖是在糊弄小孩——當然,她們不是在嘲笑,因為從旁人看來,這樣跟小朋友開玩笑,可以充分激發小朋友的想像力,看著也是挺暖心的。

  「叔叔你還會功夫?」晚晚驚奇地將眼睛睜得大大的。

  「嗯,三腳貓功夫。你想看的話,有機會,叔叔表演給你看!」楊靖說道。

  「好啊!」晚晚很開心地跟楊靖咧開小嘴巴笑起來。

  感覺跟大個子叔叔越來越熟悉了,晚晚平時只會藏在家裡的另一面也逐漸展露了出來,她就跟一個好奇寶寶一樣,一邊吃著啃得雞,一邊跟楊靖問東問西。

  「叔叔,今天你怎麼不用上班呀?」小姑娘想嘗嘗以前媽媽都沒給她買過的土豆泥,楊靖便將乾淨的小勺子遞過去給她,晚晚一邊接過,一邊問道。

  「因為叔叔還沒有工作。」楊靖如實地回答。

  「叔叔為什麼還沒有工作?」小姑娘一邊吃著,一邊繼續問下去。

  「因為叔叔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或者說能做什麼,暫時還找不清楚方向。」楊靖語氣很平靜,沒有自嘲一般的嘆氣,也沒有怨天尤人的無奈,讓別人聽起來還是像在糊弄小孩子。

  只有晚晚把他的真話當了真,而且小姑娘皺了皺眉頭,還很認真地歪著腦袋幫大個子叔叔想了起來。

  「叔叔,你不知道做什麼,可以看書呀!」晚晚含著吃土豆泥的小勺子,大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楊靖。

  「看書?」楊靖沒想明白其中的邏輯,不知道做什麼,然後為什麼要看書?

  晚晚拿著小勺子,跟老師揮舞著教鞭一樣,很認真地跟大個子叔叔說道:「嗯呢!我看過,就是豚鼠寶寶想要去工作,他幫大象叔叔種花,他都不知道怎麼做。大象叔叔說豚鼠寶寶你做不了這個工作。」

  怎麼講起了童話故事?而且聽起來有點像現代版的童話故事。

  當然,楊靖沒有因為小朋友給自己講故事就開始覺得很無聊,以漫不經心的態度去應付。

  他還是很耐心地傾聽下去,就好像晚晚也很認真地聽完他的傾訴一樣。

  「然後,然後豚鼠寶寶去幫犀牛叔叔修自行車,他也不會,犀牛叔叔說,豚鼠寶寶你做不了這個工作……豚鼠寶寶去幫海豚叔叔開船……」

  這個故事有點長,晚晚卻都背了下來,一條一條地講給大個子叔叔聽:「豚鼠寶寶回家了,豚鼠爺爺跟他說,沒關係,豚鼠寶寶,你可以先讀書,讀書可以教你怎麼種花,怎麼修自行車,怎麼開船……以後你就可以去工作啦!」

  這個故事聽起來很幼稚,而且在晚晚稚嫩的聲音講述下,更像是一個哄小朋友的無腦劇情。

  但在楊靖聽來,卻好像醍醐灌頂,好像忽然給他點亮了一盞明燈,讓他明白了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對啊!自己不知道在這個不需要打打殺殺的世界裡做一些什麼,不如就去看看書,認真地了解、學習一下這個世界的規矩、技能,然後再做出最適合自己的選擇!

  「我明白了,晚晚,謝謝你!」楊靖很真誠地感謝道。

  「嘻嘻,不用謝!」晚晚發現自己好像有幫到大個子叔叔,助人為樂的滿足感頓時填滿了心頭。

  (注1:這裡講的減肥理論是基於楊靖是穿越這個條件的,非異界穿越過來的小盆友可不要輕易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