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清晨,楊靖慢跑著來到了東潮村,遠遠地看到依舊早上在擺攤賣雞蛋堡的梁曉芸和晚晚時候,他心頭籠罩著的陰霾才消散了一些。
楊靖走過去,梁曉芸還沒注意到他,她因為扎著的頭髮掉下來了幾絲,手上又帶著手套沒辦法弄,就彎下腰來,叫晚晚幫忙。晚晚乖乖地站起來,一隻手抱著媽媽的脖子,一隻手幫媽媽把頭髮撩到耳後。
早晨的陽光映照在梁曉芸看向女兒的那清甜的笑臉上,楊靖遠遠看著都覺得很溫暖。
或許,這也是他擔心著身份暴露,但又不捨得從東潮村這個工地上離開的原因吧?
梁曉芸回過頭來,看到了慢慢地走過來的楊靖,她又是嘴角上揚,酒窩淺淺的,跟楊靖燦爛一笑:「楊楊,等下回去,你等一會兒,我把衣服拿給你。」
「嗯,小芸姐,不著急的。」楊靖點了點頭。
「不是著不著急的問題,之前是因為你衣服上那油污我洗不掉,後來想了點辦法。所以昨天才洗乾淨,今天可算是曬乾了!」梁曉芸笑道。
楊靖還是跟昨天一樣,帶晚晚去後面的小公園鍛鍊身體。
一路上,晚晚時不時地抬起頭看他,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好像感覺到了楊楊叔叔的情緒變化。
不過,楊靖沒有讓自己的糾結影響到晚晚,臉上還是帶著笑容,帶著晚晚來到昨天他們「摧殘」過的那塊草坪——很明顯,今天也沒有公園的管理人員過來打掃過,只是風將一些破碎的樹葉吹到低洼地帶。
「晚晚,我們先複習一下昨天的內容,從站樁開始……」楊靖迅速進入狀態,他先紮起馬步,含胸拔背地擺起了架勢。
晚晚反應慢一些,但她不用楊楊叔叔說第二遍,很快也乖乖地紮起了馬步。
「身體的勁是成十字形的,你這手要內拔外拉……」
楊靖講得很細碎,雖然兩個世界的功夫不一樣,但為了能夠講解清楚,而且教得系統一點,他還特地看了網上一些傳統武術的教學視頻,沒學別人的招,但把人家的詞給借用了過來。
練習的過程無須贅述,而且其實僅僅是很基礎的站樁,就足夠讓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練上好長一段時間了。
儘管晚晚給他的感覺是悟性不錯,是一個很有天分的徒弟,但楊靖也不想揠苗助長,還是想讓晚晚打好基礎,先把身體調養好了,再慢慢學別的。
到了休息喝水的時間,晚晚抱著她的小水壺,站在一邊咕嚕咕嚕地喝水,大眼睛還是直勾勾地看著楊楊叔叔。
「怎麼了?今天怎麼都不說話?」楊靖微微地笑著,大手在晚晚的頭髮上疼愛地揉了揉。
小姑娘癟了癟小嘴巴,好像楊楊叔叔這句話勾起了她的傷心事一樣,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就委屈巴巴地低下小腦袋,上前一步,小手抓著楊楊叔叔的褲子,似乎是在尋求安慰!
「咋還難過了呢?告訴楊楊叔叔,怎麼了?」楊靖蹲下來,關心地問道。
「唔……」晚晚吸了吸鼻子,才難過地說出來,「楊楊叔叔,你,你昨天沒有來,沒有跟晚晚看書。」
其實晚晚這個小情緒也是憋了好久了,但她不像別的小朋友心直口快,或者不開心了直接哭出來,懂事的小姑娘只會靜靜地坐在一邊,不給媽媽添麻煩。
也是只有楊楊叔叔問了,她才忍不住說了出來。
「昨天啊……」對於晚晚提出來的這個問題,楊靖有點不知道如何應對。
其實,楊靖來到這個世界後,暫時還沒有發展出什麼興趣愛好,像之前楊胖子喜歡玩的遊戲,楊靖嘗試了一下,還是發現自己並不喜歡一直呆在電腦前。
打遊戲不如練功,自己變強才是硬道理,遊戲人物變強有什麼用?
陪晚晚看書倒是一大樂趣,到現在他都還惦記著那個大鬧天宮的孫猴子!
但楊靖畢竟是「外人」,他也不好意思天天往人家家裡跑,不說人家孤兒寡母,你天天往人家家裡湊像什麼樣,就說以梁曉芸的性格,楊靖要是過去了,她肯定是要買好菜、煮好飯招待他的。
這不是給別人添麻煩嗎?
楊靖雖然是穿越者,但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他很清楚梁曉芸家境很一般,而且還要一個人撫養女兒,日子過得肯定是緊巴巴的。
梁曉芸對自己一直表現得很大方,但楊靖知道,如果他天天上門吃飯,只會讓人家雪上加霜……
而且梁曉芸很堅持不受別人的恩惠,楊靖請晚晚吃一頓啃得雞,她都要請回來!不願意麻煩別人的性格是很好的,但楊靖也沒辦法幫到她。
不過,現在楊靖看著晚晚期待的眼神,不由得就心軟了,改口說道:「是楊楊叔叔不好,楊楊叔叔想想辦法,看怎麼樣陪你看書好不好?」
「真的呀?」晚晚驚喜地看著楊楊叔叔。
小姑娘那一下子煥發了神采的大眼睛讓楊靖看著,都捨不得跟她說「不」。
「嗯,不過這個得跟你媽媽商量。等下我們鍛鍊完了,楊楊叔叔再去跟你媽媽說。」楊靖溫和地笑道。
怎麼樣跟小芸姐說呢?怎麼樣又不會給她增加負擔呢?
楊靖已經有了一個主意。
……
楊靖帶晚晚鍛鍊回來,梁曉芸也到了收攤回去換衣服上班的時間。不過,她準備先帶晚晚上去,把衣服給楊靖拿下來,然後才再上去換衣服,
「楊楊,你在樓下等我一會兒。」梁曉芸回頭跟楊靖說道。
楊靖本來還想說要不要自己幫忙搬她擺攤的車子上樓,但看到梁曉芸並沒有搬上樓,只是將車子寄存在一樓那個看門的老奶奶那裡的時候,他把這些話又收了回去。
梁曉芸動作很快,沒一會兒,站在大門口的楊靖就聽到了啪啪啪下樓的腳步聲。
每天這麼勞累,也不見她倦容滿面,梁曉芸真的是只要出現在大家面前,永遠都是面帶微笑,眼裡有光。
「給,楊楊,你看看我給你補得怎麼樣!」梁曉芸遞出了裝衣服的小塑膠袋,笑盈盈地說道。
楊靖很喜歡看她的笑容,每次都要被她那淺淺的小梨渦給甜到。
「小芸姐,謝謝你!稍等一下,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楊靖輕聲說道。
「什麼事呀?楊楊……你跟我過來。」梁曉芸已經感受到了身後慧蘭奶奶八卦的窺探目光。
她怕待會又要像昨天寧萌那樣,被胡亂猜測,只好邁出一步,關上大門,跟楊靖站在小巷子裡說起來。
楊靖倒沒有那麼在意別人的目光,他關切地說道:「小芸姐,剛才鍛鍊的時候,晚晚跟我說,她想讓我陪她看書。」
梁曉芸沒想到晚晚會越過自己,直接去找楊靖,她聽了之後都不由地愣了一下。
這丫頭,媽媽在她心目中還不如楊楊叔叔可靠嗎?
「楊楊,你不用管她。」梁曉芸有些尷尬地跟楊靖說道,「晚晚她小孩子,不懂事,比較任性。」
梁曉芸用的都是中國爹媽最愛用的那一套說辭……
「沒有,晚晚挺懂事的。說實話,我都沒見過像晚晚這樣,這麼乖的孩子。」楊靖笑道。
梁曉芸當然也是為了化解這個尷尬才這麼說的,在她這個當媽的心目中,晚晚何嘗不是最乖的孩子呢?就算晚晚不合群,不愛說話,聰明乖巧的晚晚也一樣是梁曉芸最大的驕傲!
「主要是她不能這樣去麻煩你呀……」梁曉芸此刻心中除了難為情以外,更多的還是心酸。
自己對女兒虧欠的太多了,要不是自己沒有給晚晚一個完整的家庭,要不是自己忙得沒時間陪她,她怎麼會直接向一個認識了還不到兩個星期的叔叔尋求幫助呢?
「不麻煩,反正我晚上也沒什麼事。」楊靖微微一笑,說道,「是這樣的,小芸姐,你晚上不是要去金誠小區那邊協助做人口普查嗎?乾脆你也把晚晚帶過來,跟她生日那時候一樣,我陪她在書城看書。你忙完了,給我個電話,我再把晚晚帶出來,你接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