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有許多不舍,梁曉芸還是目送著楊靖走進安檢的大門,看不到了,才帶著晚晚離開機場大廳,去找羅巴志坐車回家。
路上,羅巴志跟梁曉芸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他和楊靖以前小時候的糗事。
「小志哥,我聽楊靖說,上回你替他去相親,好像是跟那個覃姑娘成了是吧?」梁曉芸忽然想起了這件事,便忍不住八卦地問了起來。
這事是楊靖從姐姐那邊聽來的,當然,他聽說的版本是覃潤雯跟「自己」相處得不錯,相親之後,還經常約出去吃飯,平日裡笑容都掛在嘴邊,好像泡在了愛情的蜜罐里一樣。
顯然,那個「楊靖」不是自己,楊靖在那天之後,都沒有跟覃潤雯就見過面,倒是因為她需要替自己打掩護,楊靖還通過羅巴志跟她對好了一些重要的「口供」。
要說覃潤雯在短短一個星期內重新找了一個男朋友談戀愛,楊靖也是不信的,楊靖反而覺得羅巴志這小子嫌疑還大一點,反正楊靖聽他講覃潤雯的事,語氣都是很輕鬆愉快的。
這兩人肯定有問題!
楊靖把這事當成有意思的八卦告訴了梁曉芸,而梁曉芸又特別想知道羅巴志跟人家女生是怎麼樣「上錯花轎嫁對郎」的,這便打趣著問了起來。
「沒有,沒有,靖爺誤會了。」羅巴志連連否認,就跟他之前跟楊靖說的那樣,「我跟小覃只是很好的朋友,因為興趣相投,比較聊得來而已。」
「聊得來就說明有好感啊,人家女孩子要是對你沒有興趣的話,都不會跟你保持聯繫的,而且你們好像還經常約會?」梁曉芸笑道。
「不是約會,主要是靖爺這邊有些東西,需要小覃幫忙打掩護,我就替靖爺跟她溝通一下。在電話里說不方便,有時候就出來吃點糖水,在外面聊。」羅巴志繼續否認著。
「你不喜歡小覃嗎?」梁曉芸忍不住問了一個比較直接的問題。
羅巴志嘴巴動了動,卻不知道怎麼說。
「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憋了半天,羅巴志才憋出這麼一句話。
梁曉芸倒是很耐心地等著,結果他說完這一句就又停住了,她只好幫他分析道:「我覺得你對小覃也是有好感的啊,小覃對你印象應該也不錯,不然也不會跟你經常出來見面了。」
「你不會是擔心楊靖會在意吧?你別擔心,楊靖跟我還說,他誤打誤撞,還給你撮合了一場姻緣呢!」梁曉芸以為羅巴志的糾結是因為楊靖,便笑著補充道。
「嫂子,不是擔心靖爺在意,我知道靖爺不在意的。」正好停車在等紅綠燈,羅巴志撓了撓頭,終於開口說了出來,「主要是我覺得,我跟小覃做朋友還可以,做戀人就不太合適,她的條件那麼好,我跟她在一起,會拖累人家的。」
「你的條件也不差呀!我聽楊靖說,你還是荷城日報那個什麼中心的一個主編,很厲害的啊!」梁曉芸不解地說道。
雖然說聽著羅巴志的情況跟自己和楊靖的差不多,都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喜歡的人,但梁曉芸覺得這裡面還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自己跟楊靖比起來,不管是學歷、收入,還是家庭背景、社會地位,哪方面都差了十萬八千里遠。
羅巴志就不一樣了,他有正規的工作,收入、待遇都不差,而且也是讀過大學的人,梁曉芸不覺得他跟那個小覃能有多大的差距——不是說那個小覃是在銀行工作的嗎?
更主要的是,羅巴志不像自己這樣,結過婚、生過小孩,他就一個白白淨淨的大男孩,正兒八經地談個戀愛,為什麼也要思前顧後的呢?
梁曉芸想不明白。
「副主編。」羅巴志糾正一下。
「副主編也很厲害啊,而且你這是有編制的,國家單位,收入穩定,哪裡差了?」梁曉芸說道。
羅巴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看著變綠燈了,他發動汽車,再慢慢跟梁曉芸說起來:「嫂子,你是不知道,我現在雖然工資不算太少,但也只是勉強夠用而已,身上還欠了一屁股債,像靖爺,我欠他的錢還有三萬七,還都還不過來。」
這個情況,是梁曉芸之前不清楚的,楊靖並沒有告訴她羅巴志欠自己錢的事。
「你怎麼會欠了這麼多錢?」梁曉芸驚訝地問道。
「五年前吧,我媽大病了一場,光是當時住院動手術,就花光了我們家的錢,我還找靖爺他們前前後後借了二十八萬。」羅巴志老實地說道。
住院動手術,這裡是大頭,但後面出院後的調養,還要吃藥維持,所以,羅巴志雖然有著穩定而且還不錯的收入,但他的工資也大部分用於家庭的日常開銷和母親的醫藥費用了。
要不是王飛還經常帶他賺點外快,羅巴志可能都沒錢還給兄弟們。
「雖然近些年多多少少還了一點,但還是欠了他們很多錢。也是靖爺、天后他們不催我還錢,還帶我吃吃喝喝。我才能勉強維持一下,不然,真的是頭髮都要掉光了。」羅巴志苦中作樂,還摸著自己的頭髮,開了一個玩笑。
他髮際線還行,但發量確實是這些年變得稀疏許多,都不知道是因為母親的病情愁的,還是工作趕稿時候揪的。
「所以說,雖然小覃人很好,但我覺得做朋友就行了,就別想那麼多,到時候坑了人家也不好。我們家現在就是一個無底洞,多少錢都不夠花的那種。」
羅巴志說的沒錯,母親的病情反反覆覆,一直要花錢,別說存錢買房了,可能結婚辦酒、給彩禮的錢都拿不出來。
這樣的情況,叫他怎麼敢有這個念頭去談戀愛呢?
羅巴志是一個老實人,不想拖累人家女孩子。
梁曉芸聽著,也不由地沉默了下來。
她也沒有什麼好建議,原本以為羅巴志的條件不會差,有機會還是要勇敢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的,但現在一聽,發現原來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羅巴志也有他自己說不出來的苦……
有什麼辦法呢?
只能是強裝微笑,堅強地去面對生活。
梁曉芸幸好是遇到了楊靖,一個不在乎她的過去,願意陪她一起承擔風雨的人。
而羅巴志遇到的這個小覃呢?
梁曉芸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樣的情況,條件好或許是不錯,但同富貴容易,共患難卻很難,並不是誰都願意與你同甘共苦的!
羅巴志的選擇在梁曉芸現在看來是正確的。
他選擇避而不談,選擇只是和覃潤雯做朋友,何嘗不是留住現在的美好?
若是將現實在愛情面前撕扯開來,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做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