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走親訪友就是年味，那麼從初一下午開始，范家就沒再冷清過。
年前做好了低調度日的準備，老范耐不住無聊，給老朋友們打了幾個電話。
這一聯繫，消息迅速傳出去，許多本來不準備親自登門的人，寧願不去老丈人家都要趕來拜訪一下，各種各樣的禮物逐漸擺滿一個小屋子。
初三這天人最多，一天時間裡來了三四十人。
到晚還留下十好幾位，分成兩桌吃了頓飯，老菸鬼太多，搞到家裡烏煙瘴氣。
本來老范也應該走動走動，到某些人家裡拜拜年，只是今年情況特殊，顯得不吉利，索性作罷。
一來二去，范連城趁著過年認識不少人。
身價幾億、十幾億的老闆最多，上百億身價的也有三位，除此之外還有熟悉的合作商，搞工程、\b賣建材的來了一大幫。
收到的禮物多，送出去的禮物也不少，劉震隆助理幫著安排，從沒讓范連城操過心。
年前說好初五這天，找個溫泉度假村住幾天，范連城已經收拾好行李，沒想到計劃卻泡湯了。
葛俊發回老家過年，昨晚趙鱘和韓滿星等人吃飯談事情，隨便挑了家客人挺多的火鍋店，沒想到一不留神中招，都吃壞了肚子。
好漢架不住三泡稀。
范連城趕去趙鱘家探望他時候，這傢伙已經虛脫到趴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地感慨人生，韓大少那邊也沒好到哪去，特意打電話過來說去不成了。
只好就此作罷，退一步來說，哪怕他們能去，范連城也不敢陪著下池子，放棄短途旅行對大家都好。
......
初五這天，家裡依舊來客人。
范連城對自家老頭的人脈圈子，儼然有了新的認知，不得不承認發財果然有道理，看那待人處事的手段，讓他從中學到不少。
在眾多客人中，有位比較特殊的存在，名字叫做嚴季同。
人長得挺精神，身材壯實，特殊在他欠了老范九千萬人民幣，可不就是西江那位折騰房地產虧慘了的礦老闆，如今每個月都要按時還利息。
旁人過來拜年，有人帶字畫菸酒，有人帶補品乾貨，各種禮券、購物卡也多，嚴季同不一樣，直接和兒子一起，從車裡搬出一箱和天下香菸，外加兩箱二十年前的茅台酒。
瞧見范連城來到門口接待，嚴老闆洪聲道：「這位就是范老闆家的小少爺對吧，新年好啊，今天專程給你帶了件禮物，大過年的我這位當叔叔的必須要表示，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說話間從後排拿出個小盒子，拿在手裡分量不重，上面圖案范連城認識，百達翡麗。
嚴老闆掀起盒子給范連城看了眼，嘴裡繼續說著：「我托人想了點辦法才買到，要是不喜歡直接跟我說一聲，另外再買塊送過來，你爸他在家吧？這些東西就勞煩幾位師傅，幫著搬進去了。」
將手錶送給范連城，隨後又從車上拿出個捲軸，也不只是書法還是畫作，看顏色不像近幾年的。
范連城被自家老頭叫出來接人，很清楚面前這位的身份。
即使家裡表多到沒手戴，還是被盒子裡這塊金色黑盤的5074R驚到，幾百萬的寶貝，笑眯眯說著太客氣，沒必要帶東西過來，但還是接過拿在手裡。
他的救命稻草就是老范。
即使老范和劉助理都說對方為人很不錯，可范連城沒接觸過，很難感同身受，見禮物這麼貴重，有點擔心是糖衣炮彈。
接人進家門，范連城中途語氣帶笑：「嚴總，你這可算來巧了，等明天我爸就要再回去，本來我還打算年後找你一趟，見面吃頓飯，商量些事情，現在剛好趁機聊完。」
下意識往欠款方面想。
嚴季同心裡那叫一個酸苦，心想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年前沒要債，大過年的拜年時候能談這個？
擠出個笑容，掏口袋先給范連城遞根煙，嘴裡小聲說著：「要是說欠款，再等我幾個月我就能先還兩千萬左右，旁人也欠我些錢，肯定抓緊時間給你家還上，利息我可一直沒少給過。」
「......不是，嚴叔你想到哪裡去了，憑你跟我爸的交情，不需要說這個。」
范連城接過煙，繼續來句：「之前你不是打算用樓盤抵債五千萬麼，我剛巧聽說這事，現在要是還願意出手，我打算拿來下捂一段時間，等周圍稍微發展起來，搞成精裝修對外出售。」
「抵五千萬？」嚴老闆頓時來了精神。
「我做主，就五千萬，到時候搞工程從你那拿石頭，還得請嚴叔幫忙打個折。」
范連城倒不是怕人跑了，最後什麼都拿不回來，年前派老馮去了一趟，在周邊調查過，發現幾個項目涼掉的原因。
一是資金不夠，硬是拿了一大塊地，導致設計時候總想著省錢，外牆不夠新穎，容易開裂掉膩子。
二是其他地方開始弄電梯，整個小區還都是總高六七層，沒有樓梯的房子。
三是得罪了人，被其他本地開發商聯合欺負，沒開盤就造謠說質量不行、拿不到產證。
除此之外還有些毛病，綜合起來就導致一期開盤銷量不佳，回籠的資金不足以繼續建造，外加融資成本過高，很快就涼了。
牆倒眾人推，哪怕願意吃點虧，也沒人敢一起投資繼續搞下去。
和許多實力不足的地產商人一樣。
這年頭，手上有點錢就敢拿地，拿到土地後剩下的資金先從銀行借、先從各處融資，工程款則欠著大部分，期望還沒建成先把房子賣出去，回籠資金用於建造，最終將整個項目搞好。
可惜開盤沒人買，銀行催貸、施工方要錢、提供融資的人也追債，買房的那些人一哭訴、拉橫幅鬧退房，導致更沒人敢買，項目撐了大半年就徹底黃了。
馮大發在項目周邊住了四天時間，跟別人打聽打聽，就搞明白了事情經過，帶人到爛尾項目檢測完建築，主體其實都符合國家標準。
荒廢兩三年，窗沿已經長草，回來跟范連城合計完，覺得只要提供資金支持，翻新包裝完宣傳一下，應該能掙到些小錢。
這也是范連城主動提到的起因。
嚴老闆前前後後往那個項目上投了一個多億，在魔都連套頂級別墅都買不下來，可在三線小城已經很可觀。
現在轉手抵債五千萬，意味著每個月利息減少，礦上能存住更多錢，翻身也更加有希望。
當然高興，想都沒想就爽快點頭：「行！那你跟你爸說一聲，我隨時可以安排交接，別說打折，白送你一萬噸石子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