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位於巴爾幹半島南端，三面環海。
典型的地中海氣候，在這十二月份溫度湊合，雨水說來就來。
城市稱不上太繁華，古老建築遍地都是，來雅典不參觀雅典衛城，就好比去四九城不爬長城，范連城在那些柱子前拍張照，權當是證明來過，讓充當攝像師的老馮洗好照片後拿給自己。
看過他的「攝影作品」，沒敢抱太大期待。
當晚蔡嘉蓉請他們吃飯，地點位於火神廟附近，口味純正的希臘菜，既有烤肉串也有炸墨魚圈，配上海鮮什錦飯和冰咖啡，只能說沒有孜然和辣椒的烤串，果然少了點靈魂。
本就抱著旅遊的念頭，將工作和生意都拋在腦後，雨水淋滅了些熱情，回到酒店繼續在酒館裡閒聊，不久跟鄰桌曰本姑娘們用英語交談起來，一起喝酒玩遊戲。
醉意襲來，剛好免了強行倒時差，回房間倒頭就睡。
當地時間凌晨四點多，這個尷尬的時間點起床後，早上獨自逛了逛市場，七點多鐘回酒店吃早餐，接著上車前往碼頭。
......
看過視頻，看過照片，可當范連城親眼在近海見到馬其他獵鷹號混動帆船，還是被它拉風的造型以及尺寸驚艷到，白色船帆上繪有一隻黑鷹圖案，遠比當時在賭城乘坐的普通遊艇漂亮太多。
價格差距擺在那，一億三千萬美金的造價足夠用來打造一艘百米長的超級遊艇了，由於是帆船，造價更加昂貴。
名為卡爾洛·勒夫的業務經理打完電話不久，從馬其他獵鷹號上放下來兩艘快艇，被人駕駛著到碼頭接他們。
去年剛下水的新帆船，連自帶的快艇造型都很酷，值得一提的是船上還配有一艘小型快艇，四艘小型帆船，如此看看就知道錢都花在哪些地方去了，不愧被蔡嘉蓉稱為「超級富豪的終極玩具」。
登上快艇，前往馬其他獵鷹號。
上船時候，能看見有位老頭正躺在椅子上，大清早手邊就擺著杯龍舌蘭，陽光明媚，他眯著眼看完，隨手戴上墨鏡，起身指著范連城說：
「我知道你，有位朋友向我說起過，告訴我連一位二十歲的華人學生都看出股市會下跌，並且掙到一大筆錢。
迪倫·范，沒有人會叫這種古怪的名字，在華爾街做空掙錢的是你沒錯吧，打算送給自己一件小禮物作為獎勵？這艘船也是我送給自己的退休禮物，過段時間就會起航去中東，雅典太冷了，還總是見鬼地下著雨。」
「假如你在指因為做空被《紐約時報》點名的那位，應該就是我沒錯了，這艘船真的很棒，感謝你允許我們登船參觀。」
范連城跟對面白人老頭握手後，目光四處打量著。
美國商人做空美股不算新聞，有些金融公司狠起來連自己都做空，考慮到當前日益加劇的矛盾，范連城這種華夏商人做空美國股市，落在別人眼裡才是新聞。
空倉規模最高達到過將近八億美金，私人投資者玩出這種手筆，足以被許多同行們關注著當做談資，對方聽說過他挺正常。
老馮原地抬頭往上看，想看看桅杆高點在哪，一直揚到脖子痛，這才用手捂住揉揉，感慨於這幫有錢人就是會玩。
他英語水平糟糕，看單詞認識幾個，聽人說話就懵圈了，小聲問趙鱘他們在聊什麼，趙鱘翻白眼回句：「能說什麼，談這船呢，原本覺得我家條件還可以，現在看看合著也就是別人的一件退休禮物而已，果然還是很窮。」
馮大發躺槍。
笑容帶著些許惆悵，羨慕道：「你家這條件要是都算窮，那我這條件算什麼，要飯的？千萬別比來比去，越比越傷心，我算是活明白了，過得高興比錢重要。」
趙鱘點著頭，頓時回句和：「對，我抱你老闆大腿，以後一樣能在這種船上享受。」
「......我也要加油。」
船主隨意介紹幾句，去年夏天拿到，入手一年多，熱情早已逐漸消退。
懶得多費口舌，只告訴范連城這種船能買，住著挺舒服，用帆時候噪音很小，三個月左右就能環遊世界一整圈，剩下的都讓他們自己看。
抬頭瞧了眼星條旗，隨口吩咐說就在近海跑會兒，繼續躺下休息，范連城等人又不是客人，過來冒昧打擾對方，老頭能叫人開船試駕已經非常不錯。
先在前甲板上參觀完，坐在觀影區試試，接著繞到後甲板上，親眼目睹，發現細節上相當考究，比想像中更加奢華舒適。
船廠的業務經理幫忙用英語介紹，從材質到性能，再到動態索具系統，當收錨揚帆後，立馬能夠察覺到船在快速移動，光靠風力前行。
內部有個容納十多人同時就餐的餐桌，頂上部分使用玻璃，採光性能極好，客房裝修讓人舒適，就像酒店的奢華套間，酒架上擺著不少好酒。
只是參觀，什麼都沒動，以前趙鱘還攛掇著范連城買超跑，這次上船後閉口不談，因為這東西太貴了，貴到讓他不敢亂出主意。
之所以說超級遊艇是專屬於頂級富豪的大玩具，貌似比私人飛機更豪華，是因為飛機更加實用，而超級遊艇分明不實用，卻貴到離譜。
可有可無的東西被人收入囊中，買家實力一覽無遺，沒點實力真玩不起。
花了十多分鐘，里里外外參觀完，再次回到前甲板上。
身為超級富豪的老船主還在坐著喝酒，找人拿來杯子，也給范連城倒了杯。
只倒一杯。
除了對這位華人小傢伙稍微感興趣之外，剩下的都沒被他看在眼裡，更不覺得有必要應酬客氣。
七十多歲的年紀了，日子過一天少一天，時間多寶貴，有任性的資本。
迎著海風喝酒。
老船主告訴說：
「你才多少歲，身價就已經超過我一輩子的努力，實在是件讓人羨慕的事。年輕時候應該追求自己喜歡的東西，任何東西，別像我一樣到老才舒坦，感覺和年輕那會兒壓根不一樣。
就好比這艘船，定製期間我以為能從它身上追求到快樂，現在看看我，只是位每天看海看鳥，無所事事早上喝酒的老頭而已......出海的第一個月很高興，日子久了才發現沒意思，我甚至沒體力上岸去約年輕姑娘喝酒。」
范連城猜到這老頭大概無聊了，所以才拉自己喝酒聊天，回答說：「我有最頂級的跑車，也剛買了私人飛機，現在又來看遊艇，應該算是在按照自己喜歡的節奏生活，平時也挺高興。」
「嗯，這才對。」
老船主話題一轉，忽然來句：「你要是喜歡這種船，而且願意再等等，可以等到我徹底厭倦，或者哪天突然沒醒來之後買走它，老實說如果現在踏上岸，我不一定會選擇再上船。
到了我這年紀，從澳洲去紐西蘭途中得知一位老友去世，從紐西蘭到秘魯途中，又聽說一位老朋友去世，估計不會讓你等太久，我已經產生了回到紐約繼續生活的念頭。」
想買船，可卻沒考慮過買艘二手船，范連城轉身打量完艙內，發現似乎可以接受，開口問道：
「多少錢，價格高了我買不起。
這次只打算定製一艘六十米左右的遊艇，享受我也喜歡，可是必須在它跟投資之間找到平衡，而我的錢大多投進了房地產領域裡。」
老船主停頓幾秒，告訴說：「它還是艘新船，花費我的很多精力，購入價格打九折怎麼樣，我只要去矽谷街頭貼幾張GG就能把它賣出去，別指望價格會再低……」
聽意思是指矽谷富豪多，老船主身為谷歌投資人之一，哪會不了解矽谷富豪直接互相攀比的作風，來錢太容易，花起錢來也大手大腳，然而那幫傢伙們是真有錢，甲骨文公司創始人拉里·埃里森甚至擁有自己的機場和跑道，經常乘坐戰鬥機去公司上班。
還是拉里·埃里森，為了比過微軟創始人之一保羅·艾倫的遊艇，在自己的遊艇上也砸下不少錢，都屬於錢多到沒地方花的那類人，絲毫不在乎。
馬其他獵鷹號帆船目前長度在全球排名第一，范連城沒懷疑它會賣不出去，嚴格來說還是艘准新船。
就拿剛剛下訂單的灣流G550來看，市面上有些二手准新機，有時售價甚至跟新機持平，願意花錢買，又不想等待的買家數量太多，保值率驚人，一些個限量超跑、頂級名表，入手後價格不貶反升，例如法拉利恩佐。
老船主說購入價打九折，還真不算在坑范連城，市場行情就是如此。
遊艇終究是遊艇，沒那麼保值，等到再過幾年，或者出現比它更出名的大型混動帆船，很可能一下子就貶值三四千萬美金也說不定。
范連城稍微有點小心動。
考慮沒多久，理智終究占據上風，搖頭回答說：「價格超出了我的預算，遠遠超出預算，如果接受分期十年，零利息付款方式，我會考慮一下。」
不愁沒地方賣，算上貶值、現金所能帶來的利息等，老船主接受不了這種方式，果斷道：「我能不能活十年還難說，你太精明了，我沒辦法答應......」